看到樑博遠,寶春最大的反應就是慌,下意識就去瞅榮錚,一種天要砸下來的惶恐感。
幾乎是下意識地的行爲,根本就沒過大腦就想要矇混過去,做出一副熟人巧遇的樣子,笑着打招呼,“真巧啊,你也來看畫展?”
說話的時候,更是不斷地給樑博遠使眼色,希望他能配合一下自己,裝着是老同學,老朋友也行啊,該看的他也看到了,她現在是有家有室的人,自認爲家庭感情還算不錯,沒必要讓過去的經歷來影響現在。
可顯然樑博遠並不像寶春所希望的那樣,不知道是因爲太震驚沒接受到她的示意還是咋地,木呆呆的視線掃過小酒,還有坐在爹爹肩膀上的雙胞胎,最後落在榮錚身上。
寶春幾乎能聽到周圍的空氣在一點點凍結起來的聲音,臉上扯出來的笑容也逐漸僵硬在了臉上,內心更是心急如焚,“那個,你肯定剛來吧,你慢慢看,我們先去吃飯,……”
此時此景,她只想帶着家人迅速離開這裡,她不用回頭,也能知道某人已經起了疑心,臉色應該也很不好看。
“他們是誰?”樑博遠看着榮錚和孩子們問寶春,“你口中的丈夫和孩子?”
寶春愣了下,硬着頭皮說,“是。”
樑博遠親耳聽到,反應非常的大,上去就要去拽寶春,激動地搖着頭,“這,這不是真的,我們需要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不過,不等他近得寶春的身,旁邊的小酒就先動手了,上去就鉗住了比他高很多的樑博遠。
小酒的力度不小,樑博遠痛哼一聲,額頭冷汗直冒。
寶春幾乎都聽到了骨頭咔嚓聲了,連忙讓小酒放手,“鬆開,鬆開,你把他手腕捏斷了。”
“再對我娘動手動腳,我卸了你胳膊。”小酒猛地一丟,那人倒退幾步,差點沒跌落在地。
寶春很想捂臉,不忍直視。
那人站穩腳跟,倒吸冷氣地揉揉青紫的手腕,冰冷的目光落在小酒的身上,“你娘?”看向寶春,“你兒子?”
“對。”寶春知道今天是無法躲過去了,該來的還是來了。
樑博遠突然笑着指着小酒,質問寶春,“他有十多歲了吧?親生的?”
“十一了。”寶春說,“親生的。”
“你離開我才六年,兒子卻十一歲了。”樑博遠滿臉的受傷和被欺騙,“也就說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他,你知道這六年來,我是怎麼過的?我一直活在愧疚和自責中,沒有一天得到過解脫,可你,你,你們卻過着幸福甜蜜的生活,多麼可笑,真是沒想到啊,你瞞的可真嚴實,戲演的滴水不漏,他就是那個姦夫?午夜夢迴你們就不沒有一點點愧疚之心?”
“該愧疚的是你。”沈教授氣得吹鬍子瞪眼,上去給了他一個巴掌。
樑博遠揉揉被打過的地方,斜看着沈教授,“從第一次見面起,你就看不起我,不是對我橫鼻子豎眼,就是讓我離你閨女遠點,要不是您當初的反對,我們不會有今天的局面。”
沈教授冷哼了聲,“身爲男人,我都替你感到丟臉,自己做錯了事,反將過錯推卸在女人身上,我早看出你什麼樣人,我怎麼會把女兒往火坑裡推。”
到了這一刻,寶春已經迴天無力了,她不敢面對榮錚,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他是誰這句話應該我來問才合適。”榮錚在旁邊陰測測地說了。
說這句話時,寶春都能聽到他內心狂奔的憤怒。
她說,“大學同學。”
“就這些?”榮錚又問,並將雙胞胎從肩膀上放下。
“當然不止這些,我們還在一張牀上睡了六年,若沒有你,現在已經結婚,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打你媽的醬油。”榮錚被樑博遠刺激大發,袖子一捋,沒見他怎麼動,下一秒就出現在了樑博遠的跟前,揪住他的領子狂揍起來。
前一秒還是優雅性感的斯文模樣,下一秒就變成了狂躁惡霸。
好在中午了,畫廊裡沒多少客人,而且還是處在偏僻的盡頭。
但是,這一幕卻好巧不巧地落在了送走記者折回來的楚峰眼裡,立馬目瞪口呆起來。
樑博遠的身材比不上榮錚高大,威猛,但也有一米八,在榮錚手裡就跟個小白鼠似的,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爹爹生氣了。”鬧鬧拿手指點着自己的下巴。
“是很生氣。”榮三兒強調,“比修理我們時狠多了。”
寶春一直處在傻眼中,沈教授在她旁邊說了,“沒想到阿錚發起火來是這麼……”說到這兒,轉臉看她,“你還傻站着幹什麼啊,還不趕緊去制止,再不制止,可就要出人命了,因爲姓樑的進了監獄虧大發了。”
被老頭子提醒,寶春這纔想起來,樑博遠是沒有功夫在身的人,扛不住榮錚幾下揍的。
“別打了,再打就要打死人了。”寶春去拉榮錚。
榮錚正處於狂怒之中,哪會聽寶春的,眼裡的殺意很明顯,“滾開,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被他一把甩開的寶春,無計可施,直接擋在了樑博遠的面前,對榮錚說,“差不多了,別打了。”
“滾。”榮錚惡狠狠地瞪着她。
“我不滾。”寶春不敢看他,陪着小心,“回去我好好給你解釋……”
“有種就讓他打死我。”身後的樑博遠還在挑釁,寶春都想給他一拳,將人打暈。
“你以爲我不敢殺你?”榮錚握緊拳頭。
寶春攔在前面,催促後面的樑博遠,“趕緊走啊,真不想要小命了。”
“我就不走,有種就讓他打死我。”樑博遠硬氣道,“看那時,你會不會爲我流一滴眼淚。”
“這是你他媽的在找死。”榮錚怒火攻心,眼睛殷紅,一把拽住寶春的胳膊,大長腿,就要踢過去。
樑博遠那個沒功夫反應遲鈍的,若被榮錚這一腳踢實,那小命鐵定不在。
情急之下,寶春一把摟住榮錚往後撞去。
恰在這時,榮錚是剛踢出去一隻腳,現在只有一隻腳支撐地面,被寶春這麼一推,直接重心不穩,倒在了地上。
寶春也順勢壓在了他的身上,壓的榮錚悶哼一聲。
“撞哪兒了?怎麼樣?”寶春連忙查看。
榮錚痛過那陣,摸了摸頭,惡狠狠瞪了寶春好幾眼,憤怒,嫉妒,委屈各種感情交織在一起,形成了無盡的控訴。
然後,爬起來,一句話沒說,直接走人了。
寶春來不及多想,趕緊追了上去,“哎,你去哪兒?你等等我……”
三個孩子都盯着地上鼻青臉腫的樑博遠。
沈教授更是對他說,“你也看到了,我女兒現在過的很好,算我這個老頭子懇求你了,離他們遠遠的,放過她吧。”
樑博遠嘲諷笑了笑,“我放過她,誰來放過我。”
“你……”沈教授氣得半死,“無論你要做什麼,你們都是沒可能的,先不說三個孩子,寶春她跟阿錚是有感情的。”
“我們也有感情。”樑博遠說。
沈教授氣的背轉了身。
“你不要跟我爹爹作對了,跟我爹爹作對的都沒有好下場的。”榮小三兒抱胸。
鬧鬧也說,“你不要接近我娘了,他們都說我爹爹是個醋罈子,連我舅舅的醋都會吃,你還是趕緊走吧,爹爹他是真的會殺人的。”
樑博遠緩緩站起,走近了雙胞胎。
“你想幹啥?打不過我爹,要來打我們?”榮三兒眼睛晶亮。
“你都不會功夫,你是打不過我們的,我不喜歡打人,爹爹打你孃親都不高興,我要是打了,孃親也會不高興,孃親一不高興,就要我節食。”鬧鬧一本正經的解釋。
“你想幹什麼?”沈教授護小雞仔似的護到了前頭。
“我能做什麼?難不成你以爲我會掐死他們。”樑博遠苦笑。
旁邊的小酒來了一句,“就是你想,你也沒有那個本事,我不管你跟我娘以前什麼關係,可現在我娘並不喜歡看到你,你就不要再自取其辱,自找麻煩了。”
“憑什麼?”樑博遠吼了句,“我們都要結婚了,她嫁的人應該是我。”
三個孩子見狀,一致同時搖頭。
楚峰站在後面看了一大會子了,這時來到了前面,看清楚了樑博遠的臉,不由驚呼,“樑總!怎麼是你?!”
樑博遠這幾年的心思全都用在了事業上,現如今已經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闆,是畫廊的客戶之一,楚峰之前邀請過他,被他有事給拒絕了。
楚峰忙將人領到會客室裡上茶,找人給他擦藥。
榮錚和寶春跑出去了,沈教授和三個孩子那也沒去也在會客室裡等着。
過了有半個小時,寶春一個人回來了。
沈教授看看後面,“阿錚呢?”
寶春嘆了口氣,“一出門就看不到了人,附近轉了一圈也沒有。”
沈教授哼了聲,瞪了寶春一眼之後,又去瞪姓樑的。
寶春煩躁地擰開桌上的一瓶水,鬧鬧抱住她的腿問,“孃親,爹爹不會是不要我們了吧?”
寶春摸摸閨女毛茸茸的腦袋,“不會的,他只是被氣着了,氣消了,就會回來了。”
“那要是一直不消呢?”鬧鬧仰頭追問,“我想爹爹了。”
寶春猛地灌了一氣水,心裡很不是滋味,眼前的事情一簡直團糟,也讓她開始懷疑,一開始的隱瞞或許本身就是錯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