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國寺回來已經是下午了,小酒和黑胖小子都在,蘭香正在旁邊看着他們讀書,大黃兇狗正趴在硯臺邊打盹。
看到寶春,小酒起身,“你去那兒了?”
“你蘭香阿姨沒跟你說?”寶春抹開熊孩子臉頰的墨滴,“孃親去大國寺探慧真大師的消息。”
熊孩子很不滿,“你趁我不在出去。”
這質問的口氣,寶春揉揉他的頭,“你們去練功,我剛好沒事,就跟馬叔走了一趟,湊巧,湊巧。”
“下次不許這樣。”熊孩子嘆了口氣,“算了,以後我還是不去校場了。”
旁邊的黑胖小子一聽,激動了,“怎麼不去了?不都答應父親,每天都要去的麼?”
“反正我不去了。”
“這樣父親會生氣的,說不定還會派人來抓你過去。”
“不去。”
寶春在旁邊聽了一會子,咂摸了下,明白熊孩子這是爲啥了,“承諾過的事情怎能隨便反悔,孃親以後出門一定提前跟你說好吧。”
熊孩子想了想,勉爲其難道:“這是你自己說的。”說完重新回到座位讀書去了。
寶春滿頭黑線,瞪了熊孩子好幾眼,合着將故事裡的計謀兵法啥的都用到她身上去了。
蘭香沏了杯茶端過來,緊張地問是否有慧真大師的消息。
寶春喝了口茶,搖了搖頭,“倒是見了大師的徒弟,同樣是大師的玄因。”
“真見了?”蘭香睜大眼睛,“見了玄因大師也很好啊,據說這玄因大師可是得了慧真大師的真傳,名聲絲毫不亞於他師傅,慧真大師是神,可畢竟不現世,找不見人,這玄因可就不同了,就在這大國寺,雖然難求,連很多達官貴人都請不動,但總歸有希望,怎麼?小姐沒問他能不能醫小少爺的病?”
寶春嘆氣搖頭,“怎能不問?”看了兒子一眼,說:“現如今只能邊尋慧真大師的消息,邊研究那怪病了,畢竟,都不知道那慧真大師到底還在不在,萬一不在,也不至將全部希望壓在一頭上。”
蘭香悶不吭聲。
“這兩人中午飯怎麼吃的?”寶春隨便問了句。
蘭香哦了聲,“中午沒回來,來人說是被周姨娘接去用飯了,那周姨娘人一向還算隨和,我就沒去接小少爺回來,用了飯,兩人才就一起回來做功課。”
寶春點點頭,拿出從玄因那帶回來的茶葉,“這是從大國寺帶回來的,你看着讓黑胖子給周姨娘帶些回去,再讓馬叔給父親送些,反正咱們也都不怎麼愛這玩意。”
寶春不太清楚大國寺茶葉的珍稀性,可土生土長的蘭香知道啊,那叫一個肉疼,找出兩個荷包來,那是一片一片的往外拿。
看的寶春直撇嘴,是不是太摳門了?
似乎察覺到小姐異樣的目光,丫頭直接背轉身,擋住了自家小姐的視線,趕緊撿賣相最難看的裝了些,合上時,看了看又覺得少的不像話,又咬着牙往裡塞了些,趕緊合上。
正在這時,外間的馬叔喊了聲,說是四少爺來了。
四少爺也就是曾陪寶春給崔氏請過安的沈誠,下午休息,就趁着過來看望三姐。
這沈誠還分別給寶春和小酒帶了禮物,寶春的是一對鐲子,小酒的是一副文房四寶。
鐲子是翡翠的,不管是外觀還是品質都不錯,應該能值幾個錢。
文房四寶,寶春不懂,不過,沈四說是什麼年間的古董,這個寶春知道,一沾上古董,那就不是便宜貨。
蘭香一聽說外人來了,趕緊就收拾桌上的茶葉。
可不想那沈四已經掀開簾子進來了,嘴裡哇哇大叫着,“三姐,你可真行,居然能讓黑五坐下讀書,這可真是破天荒了,爲了能讓他讀書,小叔不知請了多少師傅,愣是讀不進……”
“這那是因爲我啊,他是看小酒……”寶春的話還沒說完,沈四的目光已經被桌子上的茶葉吸引了。
“這茶葉看起來不錯,這樣聞起來都很香。”沈四說。
“覺得不錯,等會兒讓蘭香給你裝些,權當回禮了,反正你也知道我這沒有什麼好東西,就這還是我今天去大國寺帶回來的。”寶春說。
“大國寺的茶葉?”沈四愣了瞬,“我說怎麼這麼香,那必須要,多裝點,大國寺的茶葉,每年咱們將軍府能得到一兩都不錯了。”
蘭香淚流滿面,看看小姐,又看看四少爺,裝了一些給他,沈四的眼睛還盯着茶葉罐子,蘭香不得不說,“四少爺,將軍那裡都還沒送呢……”
沈四哦了聲,蘭香這麼一說,他也不敢再開口要了。
緊接着,詳談了幾句,這沈誠準備明年下場試試,目前正加緊溫習功課,坐了會子,便揣着茶葉離開了。
倒是周姨娘,黑胖子的親孃,第二天讓他帶來一個包袱,寶春打開一看,一大一小兩套衣服,大的是寶春的,小的是小酒的,陣腳細密,看來是用了心的。
還有那式樣簡單大方,質地舒服,寶春心說,這還是一位蕙質蘭心。
這姨娘比着那個繼母崔氏好多了,與崔氏之間已是不解的結,寶春也不想點亮虛僞的孝順光環,除了第一天回來請安後,就再也沒去。
就她這情況,不用考慮嫁人,也進不了官場,積累孝順值完全派不上用場。
再說,她這長輩當的也沒有長輩應有的樣,比如,馬叔和蘭香的份例,愣是裝不知道,還有小酒,所以說,他們這個院子四個人,只有寶春一個人有份例。
還有,還想着往她院裡塞人,被她一口回絕,說是鄉下生活慣了,不習慣太多人在眼前晃。
開玩笑,她和兒子身上秘密不少,怎能放外人進來。
據說,後來,她這繼母就這事還去找了將軍爹,說是一個小姐哪能就兩個下人伺候,這不是讓外人嗤笑她虐待繼女麼。
至於將軍爹怎麼處理的,寶春不得而知,但是,崔氏再沒提塞人就是了。
寶春在小鎮待的時間並不長,賺的銀兩自然有限,總共也就千把兩,以後用錢的地方多的是,也不能坐吃山空。
再者,還要考慮以後,將軍府已經沒落,沒有權勢可靠,作爲一個女人,加官進爵,完全不用想,嫁個好婆家,她沒這資格,所以,只剩下一條,金錢,拿錢造勢,爲他們母子遮風擋雨,保駕護航。
商人向來排在最末等,位屬最卑賤職業,可是,若積累到一定程度,那也是能影響命脈什麼的。
於是,寶春就想到了將軍爹給的那兩間鋪子,轉天下午,便帶着一行人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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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傻小子,傻人有傻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