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榜眼都過了,可緊接着的探‘花’郎在寶‘春’看來也很眼熟,就小聲問旁邊的小酒,“兒子,你看到那人沒有,怎麼那麼像沈士軒呢?”
小酒斜了她一眼,“本來就是。”能不像麼?
寶‘春’愣了下,“嘿,這人還真行,居然中了個探‘花’。”多虧當初讓徐文昭幫了把,否則,豈不是就此埋沒了一個探‘花’郎?
不過,他怎麼沒去將軍府?
雖然出了五服,可是同族之情,這個時代還是很看重的。
之前,她還說這人沒消息,以爲是不來參加會試了,原來人家早默不作聲地中了地。
其實,想想不來將軍府也情有可原,八成是因爲他母親的原因,不好意思上‘門’。
過不多久,終於看到了沈誠的身影。
黑小子大喊,“四哥。”
黑壯孩子嗓‘門’大,一聲出去,隔一里外估計都能聽見。
別說下面遊街的進士看過來,就連圍觀的羣衆都沒少往這瞧的,大概在說,瞧這孩子,嗓‘門’多亮,這待幾碗的飯量才能吃成如此的中氣十足,七碗,還是八碗?
沈誠往上看,衝他們揮手,稚氣的臉上略帶紅暈,眼裡隱含着少年得志的意氣風發。
寶‘春’衝他揮了揮拳頭,意思是加油!
熊孩子卻一擡手,丟了一個東西過去。
嗖的一聲,擦過人羣,直指向馬上的沈誠,周圍嚴陣以待的護衛察覺,還以爲是暗器呢,就要上前,可誰知那少年攤開手,卻是一個紅燦燦的蘋果。
嗨,白緊張了一頭汗。
沈誠傻樂開了,舉起蘋果,就咬了一大口,從早上到現在,他可是滴水未進呢,衝外甥感‘激’地揮了揮爪子。
遊街結束,簡單吃了些東西,寶‘春’就要帶人回去。
誰還能坐得住啊,一直背脊發涼,總感覺有股‘陰’冷的視線盯着她。
方向似乎來自榮小王爺,可擡頭看去,人家正邊喝茶,邊望向窗外,根本沒看她。
正是奇了怪了!
遊街過後的次日,沈士軒便帶着禮物登‘門’了。
同族,到了家‘門’口,那有不過‘門’的道理?
其實,將軍爹早就知道這沈士軒來參加會試,不過問,就是因爲心裡有氣,不待見這小子,記恨他娘對自家閨‘女’的所作所爲。
更不忿的是,死小子竟然還想娶他家閨‘女’爲妾,簡直不能忍,堂堂大榮朝的公主給個山野書生做妾,這不瞎扯麼!
簡直吃了雄心豹子膽!
可真真見了人,將軍爹卻又發不出脾氣來。
孩子是個好孩子,無論人品才識俱是上佳,無從責難,再說,一切都是他那個娘所爲,他那個娘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罷了,再追究也沒什麼意思。
族裡孩子能有如此成就也不容易,大手一揮,過去就算一筆勾銷了,以後有什麼事,還是可以來找本將軍的,看在同族的份上,本將軍能幫還是會幫的。
但是,有一點,小子你要給本將軍記清楚了,最好刻印在腦子裡,那就是休想再打本將軍閨‘女’的主意。
沈士軒在將軍那兒坐了會兒,便被下人領着去見寶‘春’。
將軍府很大,沈士軒這個家世還算優渥的人見了,心裡也是不由震撼了下。
就像鄉下人進了城裡般。
心裡不由涌起一陣苦澀,一陣無奈,一陣蒼涼……
短短的大半年時間,發生的事情,幾乎顛覆了他的人生。
喜歡的被‘逼’着尋死,母親害人不成被罰坐牢。
原本以爲,功名已成過眼雲煙,不想峰迴路轉,被告知可以繼續赴考?
一番追問之下,才知背後幫了他的人,是她。
兜兜轉轉,到頭來,還是欠了她。
若擱之前,他肯定不以爲然,有了功名,他自可以向她求親,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報答。
誠然,這也是他一直奮鬥的動力和目標。
可眼下呢,他是取得了功名,躋身才俊之流,探‘花’出身,不出差錯,以後的成就自是不小。
配將軍府的小姐,也還是有資格的。
可來到京城,一切卻是物非人非。
滿耳都是她的事蹟,到處可聞,根本無需刻意打聽,提起來白紗‘女’神醫,或者安平公主,那些人就能滔滔不絕地給你說上幾個時辰,都不帶停頓的。
是的,她已經是公主了,這是他永遠都想不到的。
他怎麼會想得到,一個名聲不佳的‘女’人,有一天會跟尊貴的公主聯繫在一起?
在族裡,他居然還有優越感,狗屁的優越感!
他是書生小子,她是將軍府小姐。
他成爲了探‘花’,她卻已成了公主!
無論怎麼都是追不上的,不由嘆了口氣。
領路的下人,見他這失落頹廢的神情就奇怪了,金榜題名可是一大喜事,要是他,做夢都會笑醒,這位居然還嘆起氣來,真是想不明白。
那人不由撓了撓頭。
沈士軒問他,“你家小姐不是公主麼?怎麼沒有自己的公主府?”
“怎麼沒有?皇上要賞,只是我家小姐沒要,說是晉升公主,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公主府就不用了,她住在將軍府也習慣了。”那人扭頭,“沈公子到了,你直接進去就行,小的先回去了。”
那人離開後,沈士軒先是看了看院子,院牆上爬滿了藤蔓植物。
靜思了半響,深呼出了一口氣,這才上前,敲了敲小院落的‘門’。
開‘門’的是蘭香,請他進去,說是小姐正好在院子裡。
沈士軒進來時,寶‘春’正領着小酒,黑小子朱彌久等人翻地呢。
留出的這片空地,寶‘春’不想再種那些‘花’啊朵啊的什麼的,準備種些新鮮蔬菜來。
爲了幹活方便,頭髮也就在腦後紮了個馬尾,脖子裡圍了一條巾子,比村‘婦’的打扮都還要簡單。
沈士軒看了,不由楞了,這確定是公主而不是村姑?
再看那幾個孩子,打扮也都簡單的很。
但再簡單,也難掩麗質和通身的尊貴。
寶‘春’見了他,忙讓蘭香沏茶倒水,她自己忙去淨手。
小酒衝那沈士軒哼了聲,沒多少好感。
“這人是誰啊?”朱彌久問。
“一個癡心妄想的人。”小酒說。
“他好像是那探‘花’吧?”黑小子看了會兒,看出了‘門’道。
小酒看他一眼,“還不趕緊幹活,她都說了,這片地今天要翻完,否則,不給飯吃。”
“那頓不吃都成,就這頓不能不吃,三姐可說了今天要做麻辣魚。”黑小子口水橫流的吭哧吭哧翻起地來。
小酒嗤了聲,“那頓也沒見你少吃。”
就見那邊,寶‘春’和沈士軒在院中的石桌旁坐定。
沈士軒看了對面那人一眼說,“這次來,主要是拜謝……”
寶‘春’笑了笑,“你憑真實實力考上,我有什麼好謝的,你現在是探‘花’郎,前途無量,‘胸’有才華就好好施展,也不枉多年所學,別再計較什麼這這那那的,你是幹大事的人,光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的,不白白‘浪’費了‘精’力,那就真辜負了我的一片心意了……”
沈士軒臉現愧‘色’,“比起公主來,在下那有什麼才華可言,公主開歸濟堂,收留無家可歸的孤兒,防治瘟疫,那一樁提起來都讓我等汗顏。”
“言過其實,我也就是因爲習了醫術,診治幾個人,像你們這樣纔是治國之才,大才,影響的可是萬千之人,當今聖人,求才若渴,愛才惜才,正是大展拳腳的時候,只要有心,必能幹出一番事業來……”
若論忽悠,從某個角度來講,也是有它積極向上的一面。
沈士軒被寶‘春’這麼一忽悠,血管裡的熱血頓時就開始奔涌了,那個男人不想幹出一番事業來。
何況,這沈士軒剛從鄉下來到這裡,肚子裡雖有筆墨,可畢竟年輕,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對未來難免會產生膽怯,忐忑的心態,甚至對自己能力的質疑。
這時候,最需要的就是忽悠,不對,是‘激’勵。
勁頭都是被‘激’出來的。
誰要不信,看看沈士軒就知道了。
瞅瞅他,進來時還死氣沉沉的,十足一個頹廢文藝男青年的典型,也就個把時辰吧,出來時,完全變了個樣,紅光滿面,眼神錚亮,渾身蘊含着無窮的力量,給他一個繡‘花’針,他都能給你當‘棒’槌使。
望着沈士軒的背影,蘭香不由嘆氣,又一個被她家小姐忽悠的不知道東南西北的人,指不定以後怎麼卵足勁幹呢。
對他本來是不喜的,這會兒倒是有些同情了。
至於回來的馬叔,自然也瞅見了剛纔那一幕,不過,他已習慣麻木,完全沒有任何反應,走到寶‘春’跟前。
寶‘春’給他倒杯水,“莊園那邊怎麼樣了?”
馬叔接過,“建的差不多了,不過,我不是爲這事回來的……”
寶‘春’和蘭香都看着他。
“小姐前段時候不是讓我尋覓武師麼……”
“尋到了?”蘭香急問。
馬叔點頭,“尋到了。”
“人在那兒?功夫怎麼樣?”寶‘春’問了最關心的問題。
“人現在正在莊園,我正要帶你去見他。”馬叔放下杯子,“至於功夫,過了幾招,確定功夫在我之上,但我感覺,他並沒有使出全力,功夫似乎遠遠不止,我不敢做主留下,等小姐看過再說。”
寶‘春’很是意外,“你的功夫就很不錯,比你還要厲害,還隱藏着實力?是要看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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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錚掀桌:她心裡果然沒爺。
‘春’兒:……
哎呀,今天兩更的是誰啊?簡直不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