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莊的里正,那天激動的回去拿了一面銅鑼。站到村子最中間,王氏祠堂門口的小看臺上,就是一通狂敲。聽到鑼聲的村民陸陸續續的趕了過來。一個個心想里正今天沒事吧?這是吃飽了撐得沒事幹,還是怎麼地?都派人去挨家挨戶通知了,還不算,怎麼還跑到祠堂的小看臺上敲上鑼了。
小王莊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只有發生大事件,里正纔會去祠堂門口的小看臺上敲鑼。
你比如說,好幾年前發大水,幾乎淹了整個小王莊。那場雨淅淅瀝瀝整整下了四十多天。剛開始人們還開玩笑說“下吧!到時候大不了水大淹了小王莊。俺們蒸一笸籮窩窩頭,擡上爬到村裡的老椿樹上吃去。”
小王莊的祠堂後面確實長了一棵老椿樹。看樣子有不少年頭了。老椿樹長得又粗又高,三個人手拉手都摟不過來。只是,後來,開玩笑的人再也笑不出來了。因爲,銘河的水直接漫過了小木橋,水位足足上升一丈多深。河水最終決堤了,小王莊裡的低窪地方,積水足有半人多深。
就是河水決堤的半個時辰前,里正在祠堂前,敲起了小銅鑼。通知人們趕緊往山上撤離。那時候,里正還是很年輕的。當年,藍衣的爹一手夾着藍衣,一手夾着趙峰。背上揹着王氏。王氏背上還揹着藍雨。手裡拿了一個小包袱,裡面裝了幾件值錢的首飾,還有一些銀兩。當時,什麼衣服傢俱都顧不上拿了。(因爲母親王氏,裹了小腳,體力跟鄉下的女人沒法比。)
藍雨的大伯了揹着自己的母親,大伯孃拉着自己的兒子和女兒。三叔拉着三嬸,三嬸懷裡還抱着藍成。村子裡的人冒雨玩命的往後面的山上逃。一個個拖家帶口拼命的往山上逃。家家戶戶說話都不敢大聲,生怕龍王爺發怒。
雷聲滾滾,好像整個天都要塌了。天陰沉沉的就像一個漏了洞的大篩子。不停的篩下銀色的雨線。有人說這是有人造了孽,老天爺發怒了。也有人說這是發生重大冤情,連老天爺都看不過眼了,這纔不得不降罪人間。使得南召國全國各地都有不同程度的水災。
大小王莊的地勢明顯要比,銘河上游的苑城村和念頭村低一些。曾經村子裡流傳着一句話,苑城、念頭尿泡尿兒,淹了王莊小疙道兒。(疙道兒:低窪,土坑的意思。)
河裡漂着櫃子、椅子、凳子。發大水的時候,還有把一頭老黃牛給直接沖走了。有貪便宜的老人,想撈河裡的櫃子,誰知道還沒摸到櫃子的角,一個浪打過來,就被河水沖走了,後來連屍首都沒有找到。最後,雨停了,大小王莊的里正,難得的志同道和的組織村民,一起修好了被沖垮的河堤。又重新修了一道小木橋。
今天,村民們再一次聽到了里正的鑼聲,不由的心中大驚。這是又發生什麼大事件了嗎?
“里正,這次不會是又要通知我們趕緊逃命吧!呵呵,今天可沒有下大雨呀?”有一箇中年漢子嘻哈道。
“里正,你不知道,你一敲鑼我就驚張,還以爲天要塌了呢!”另一個村民說道。
“這次,肯定是好事,你沒看到里正笑得擡頭紋都開了嗎?”王二傻子開口說道。
里正直接啐了一口“放屁,你爹才笑得擡頭紋都開了呢!老子要是擡頭紋開了,早死了,還能站這兒敲鑼!”這王二傻子一張嘴,準沒好話。
村民聽了一陣的鬨笑。有人說道“我說里正,這來的人都差不多了,能來的都來了。有什麼事兒,趕緊宣佈吧!”
里正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聲。放下小銅鑼,這才大聲說道“全體村民,大家注意了!今天我王慶祥作爲里正,在這裡給大家宣佈一件大好事。就是咱們村子馬上就要富裕起來了。”
沒等里正說完,下面的村民便竊竊私語起來。有人不耐煩的喊道“里正說重點,別囉嗦了!”
里正瞪了說話的人一眼。這才接着說道“藍老二家的蓋了小二樓,大家也看到了,那是人家攀上鎮上的貴人了。鎮上的老闆要和藍衣他們家合夥,在咱們村子裡建廠子。嗯,就是做衣服的廠子,還有做吃食的廠子。廠子,也就是作坊的意思。咱們村的村民可以報名到廠子裡去上工。而且,人家藍衣還說了,首先要給咱們村子裡修路。這條路一直通到鎮子上。這樣,以後好方便馬車、牛馬走的方便。
還有啊,人家藍衣說了路的兩邊還要種上核桃樹。還有…”里正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的話。反正生怕村民聽不懂,車軲轆話,反過來調過去說了好幾遍。村民聽的耳朵都快磨出繭了。
最後,村名聽懂了。一句話就是藍衣家發達了,不忘小王莊的村民,要和鎮上的有錢人一起在村子裡開作坊。還給村子修路,只要去參加修路的村民都有錢賺。而且,不論男女老少。
本來是個挺好的事情,通過里正的宣傳和號召,村民差不多全體總動員了。只是在修路的過程中,遇到了有些難辦的事情。
因爲想修一條不繞道的大路,就要佔村裡的村民一些耕地。雖然有很豐厚的補償,但有些村民卻是不願意的。因爲,耕地是農民的命根子。雖然一年到頭在地裡刨食,除了交各種稅收,也剩不下什麼?但農民有地心裡不慌,這個概念是根深蒂固的。
最後,有幾家村民拿到了雙倍甚至三倍的賠償,這才讓出了土地。而且,有凡是出讓土地的村民,都可以優先考慮到廠裡上工。到最後兩家的時候,遇到了困難了,因爲村子裡的路必須要經過田寡婦的半畝菜地。
不論給多少錢,田寡婦就是不肯轉讓菜地。里正也急得都上火了,兩隻眼睛血絲都熬出來了。眼看着,村子裡的兩個廠子都快蓋好了,可是路才修到一半,愣是修不下去了。藍衣沒想到在古代也能碰到釘子戶。
里正王慶祥這都是第五次上門了。里正心想: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說服田寡婦讓出菜地。哪怕她提出再苛刻的要求,自己也能接受。就是把自己家的地換給對方都成,誰讓人家是孤兒寡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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