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過了三日,眼看再過四五日就要到京城了。天公卻不作美,天上已經飄起了鵝毛般的大雪。
顧誠玉坐在屋子裡看着窗外的雪花落入江裡,心思輾轉開來,這般大的雪,船隻馬上就不能開了,又得停船。
“公子!沒想到今年的雪來得這麼早,今兒下了一天了,再不停,咱們的船也不知能不能到京城。”
茗硯也擔憂地看着窗外,若改乘馬車,就麻煩了許多,這次來京城,女眷多了好幾個。
“天要下雪,咱們也沒辦法,再看吧!還有四五日的路程,若實在到不了,坐馬車七八日也能到了。”
心裡擔憂也沒用,倒不如靜下心來,好好練字。顧誠玉鋪了紙張,剛將毛筆蘸上墨,就有人來敲門。
一旁立着的茗墨趕忙去敲門,“公子!是葉公子來了!”
“誠玉!”葉知秋這兩日風寒漸愈,已是能出屋子走動了。
“葉師兄怎麼不在屋裡歇歇?這天冷得很。”顧誠玉看了眼葉知秋的穿着,差點笑場。
只見他外頭罩了件天青色交領長襖,這襖子厚實的,將葉知秋原本單薄的身子,變得圓滾滾的,身板瞬間胖了好幾圈。在襖子外頭,竟然還要穿件厚厚的寶藍色細棉布大氅,進來時,還將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
“屋裡有炭盆,你快將大氅脫了,免得出去又要感染風寒。”
“這天可真冷。”葉知秋進了屋子,屋裡的熱氣撲面而來,猛地打了個噴嚏。
他使勁地搓着手,將身上的大氅脫下,茗硯隨手接了,掛在了架子上。
葉知秋看着顧誠玉單薄的衣着,羨慕地道:“你這習武之人的身子骨到底不一樣,你看你就穿了個夾棉的直襟長袍,我還穿了這麼多,簡直都不能動了。”
顧誠玉笑着搖頭,“那我往日叫你跟着我扎個馬步,你都不肯呢!只練些硬功夫,強身健體也是好的。”
葉知秋聽後,將頭搖成了撥浪鼓,“你那馬步也太累了,再說,我就是天天練,也練不成你那樣,我纔不想受罪呢!”
“你和孫大哥想好考哪個書院了嗎?”顧誠玉讓茗墨將桌上的筆墨洗了去,反正這會兒也寫不了字了。
“首選當然是博山書院了,裡頭的教瑜可是個個都有來頭,聽說還有官員呢!”葉知秋上次鄉試的時候,早就聽說了博山書院的大名。
“我聽說博山書院的入院考十分難,不過,你和孫大哥的底子紮實,應是不怕的。”
顧誠玉對於兩人能不能進博山書院,並不擔心,兩人的才學不低,孫賢雖不如葉知秋學識好,可勝在功底紮實。
“這個還要考了才知道,就是考不上,也還有其他好的書院,挑個近些的就是了。”
家人一起上了京,葉知秋心裡的擔憂放下了。雖然捨不得他大姐,可畢竟大姐成親了,有了疼她的夫君,他去了京城,常寫信回去就是。
接着,葉知秋將他來的目的說了,“今兒下了這麼大的雪,比前幾天冷了好多。要是明後兩日還接着下,那江面結了厚的冰,船還走的成嗎?”
“再看吧!若是不能走,那距離京城也不遠了,找個近些的縣城下了,咱們僱個鏢局護送就成。”
這次來的人非常多,顧誠玉打算僱鏢局,就靠他們幾個人,茗墨他們肯定吃不消。
“今年天冷得早,往年還有幾日才下雪呢!”
隔了一日,沒想到大家的擔憂成了真,江上果然凍住了。
“茗墨,趁着現在冰層還不厚,船肯定要靠碼頭,咱們就在這下。你這個縣城找個鏢局,咱們這麼多人和行李,肯定要找個鏢局護送的。”
最麻煩的是,他們這一行裡面有幾個女子,十分不便。
顧誠玉將行李都收拾好,他的東西不多,值錢的物事可以放在空間裡,其他的都去了京城再買。只帶了一些衣物,一些常用的洗漱用品和佩飾等等,兩個小箱子就夠了。只是顧婉的東西多,那就得多租些馬車。
“誠玉!我們的行李還在後頭的船上,咱們得找人去卸。”孫賢急匆匆地來了顧誠玉的房間,船上的人都準備下船了,所以現在碼頭上亂得很。
“那叫碼頭上扛包的人搬吧!咱們人手不夠,使幾個錢的事。”
扛包的人也就指着這樣的天氣多賺點了,不然整個冬天都難捱,自己搬得還累。孫賢節省慣了,可他不想累着他二姐。
茗墨他們做事的速度很快,縣城的鏢局有三家,他們找到了一家大鏢局,口碑不錯。
叫上碼頭扛包的人將行李都扛上了馬車,顧誠玉一行人一共租了十輛馬車,這還是擠着的。鏢局正好有一單鏢要去京城,顧誠玉他們是順帶。鏢銀不貴,只花了八十多兩銀子。
“這位是顧公子吧!咱們準備明兒出發,你們看看,可成?”
武門鏢局的總鏢頭姓伍,鏢局的人都稱呼他爲伍鏢頭,這次是由他親自走鏢。
“伍鏢頭客氣,咱們隨時都能出發,今晚我們找個客棧住下,還請伍鏢頭明兒走前知會一聲。”
“這是自然,那我就不打擾了。”
顧誠玉打量了這個伍鏢頭,身材魁梧,方正的臉型,一臉的絡腮鬍子,眼睛倒是像銅鈴那麼大,看着像個直爽的漢子。
“小寶!這家鏢局應該靠得住吧?”顧婉沒出過遠門,有些害怕,卻又覺得新奇。
“在附近打聽過,口碑不錯,鏢局的名頭很響亮。二姐不用擔心,這不還有我嗎?”
顧誠玉當然不會真的將他們這些人的人身安全交到這些人手裡,警惕還是要的。
一行人在縣城找了家乾淨的客棧住下,客棧不大,一樓裡的房間全讓他們包下了,正好後面的院子放他們的行李。
“晚上咱們還得守夜,就照上回那樣做吧!你們最近可能要辛苦些,那個鏢局這趟走的什麼鏢,你們打聽過沒有?”
一般的鏢只會讓鏢局的二把手或其他鏢頭走,總鏢頭坐鎮鏢局,那這趟鏢可能非同小可。
顧誠玉擔心的是,護送的鏢越值錢,那他們就越危險。若是半路遇上劫鏢的,那肯定是一番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