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並沒有分家,四房人口衆多,光是孫子輩的嫡庶子,加起來都有十四個。庶出的嫡子,在府中老太爺和老太太健在的情況下,肯定是不受寵的。
等以後侯府分了家,那四房就什麼也不是。鄭倫的爹只是個舉人,並沒有官職。大哥只喜歡舞刀弄槍,想參加武舉,鄭倫的爹卻不允許,言語中看不起習武之人。以致到如今,還是一事無成。
鄭倫的爹只能將希望放在鄭倫身上,還好鄭倫資質不錯,明年就能參加會試了。
“說到大皇子,我就想到了四皇子。前兒四皇子那事兒,可真是出了醜了。”也不知是不是想岔開話題,朱龐說起了四皇子。
“唉!那也是個可憐人!”鄭倫嘆了一聲,頗有些同病相憐的意味。
顧誠玉也覺得四皇子作爲一個皇子,竟然被那些人百般嫌棄,還不如他們這些平頭百姓了。
“這些人如此作態,皇上會高興?”反正顧誠玉是覺得自個兒的兒子被別人嫌棄了,皇上的臉面也丟盡了,雖說這個兒子一直不得寵。
孫賢他們也聽說了此事,前段時日,皇上突然想起四皇子都二十一了,還沒有皇子妃,甚至連側妃都沒有,所以打算給他找個世家女婚配。
沒想到只是在朝堂上提了一嘴,京城就被攪動了風雲。
三品以上大員和世家大族適齡之女,都匆匆選了婚配,惹得京城的官媒笑得合不攏嘴,跑細了兩條腿。
“當然不高興,聽說在前幾日早朝時,狠狠發了頓脾氣呢!”朱龐拿起桌上的點心咬了一口,只覺得好吃地想將舌頭吞下去。
皇上知道之後震怒,龍子鳳孫這些大臣竟然敢嫌棄?在朝堂上指桑罵槐,大發雷霆,倒是爲四皇子做了回主,也讓那些世家收斂了許多,京城這兩日才消停了下來。
其實顧誠玉能理解皇上的想法,再不受寵,他再看不上,那也是真龍之子,皇家血脈是你們這些大臣能蔑視的嗎?
“四皇子知道了,又是一陣黯然傷神了,聽說這幾日身子就不大爽利,在府裡待着也沒出來。”
鄭倫真心覺得四皇子太可憐了,沒有得力的外家,又不被父皇所喜,真是活得憋屈。
封號有了,封地卻不給,還在京城的府邸住着,身份着實是尷尬。
“行了!人家是皇子,再怎麼也比咱們這些人過得瀟灑。等有了封地,搬去封地,無人管束,好日子不就來了?想做什麼也沒人管了。”
朱龐倒是羨慕沒人管束的日子,他爹整日管着他,讓他讀書上進。可他偏不喜歡舞文弄墨,真是讓他苦不堪言。
顧誠玉淡淡一笑,朱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身爲一個皇子,早早地就知道皇位與自己無緣,病痛纏身,不知道哪日一不小心就去了。
娘沒了,爹也不疼,還要被別人看不起,這樣的日子能忍下來,性子還沒扭曲,已經算是萬幸了。
“公子!食材都弄好了,是不是把東西端進來?”茗硯進了簾子,向顧誠玉請示道。
“都端進來吧!時辰也不早了,大家早就餓了!”
顧誠玉話音剛落,朱龐就喊上了,“趕緊的啊!餓死我了!”
茗墨指揮着丫頭將食材一一算進了涼亭,在烤爐裡放進碳,並着手爲他們串上,烤了起來。
他們人多,再說這會兒都餓了,要是自個兒動手,肯定要等上好久。
“來來來,這是新吃法,自己動手,烤得才香,我先來示範!”顧誠玉先示範地烤了幾串。
“你這烤肉有意思啊!我也來試試!”鄭倫連忙拿了一串,準備自己動手。
“有肉吃,沒酒可不行啊!你那自制的竹葉青呢?快拿出來讓咱們嚐嚐!”
朱龐早就惦記上了顧誠玉府上自釀的竹葉青,感覺比宮中御酒女兒紅也不差什麼了。
顧誠玉笑了笑,“茗硯!你去拿過來吧!”
等茗硯得了吩咐出去後,顧誠玉向着幾人說道:“我釀的酒烈着呢!大家少喝點,可別喝醉了,不然第二天頭疼得很!”
大衍朝的酒都是水酒居多,好酒自然也有,但價錢十分昂貴。顧誠玉釀的竹葉青用的是蒸餾法,比一般的水酒烈了很多。
“我們還沒喝呢!你就捨不得了?反正今兒是住在你家莊子上了,大家還不如一醉方休,喝個暢快!”
朱龐就好個吃,對酒尤其鍾愛,能喝到肖想已久的美酒,自然得敞開了喝。
“我這哪是捨不得?若醉了,隔日可是頭疼得很,我言盡於此,到時候可莫怪我沒提醒啊!”
顧誠玉有些無奈,看來他珍藏的幾罈子酒,今日是要遭殃了。
等拿來了酒,朱龐就迫不及待地開了封,對着開了口的酒罈子,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連道:“好酒,好酒啊!你早該拿出來纔是!”
“聞着確實是香,誠玉,你可不老實啊!竟然還藏了這麼久?”孫賢也是難得喝上,聞着酒香,肚子裡的饞蟲再也忍不住了。
“茗墨!給公子們倒上!”顧誠玉剛想叫茗墨上前伺候,就看見孫賢他們已經一人一碗倒上了。
涼亭外飄起了片片雪花,顧誠玉撩了簾子往外一看,發現梅枝上已經堆了一層白雪,將原本血一般顏色的紅梅,掩蓋在了皚皚白雪之下。
“公子!二姑爺他們已經喝醉了,可是要送去廂房?”茗墨看着醉得東倒西歪的幾人,有些頭疼。
還好他家公子酒量好,不容易喝醉,且喝的還少,公子對酒色極爲剋制。
色,至今都沒沾過,比起其他荒唐的世家子弟,十三四歲就有通房的來說,他家公子潔身自好到令人難以置信。
“將人送進廂房歇着吧!使人去跟二姑奶奶和葉家說一聲,就說二姑爺、葉公子今兒在莊子裡歇下了。”
顧誠玉回身望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幾人,也是長舒一口氣。
其實並非顧誠玉吝嗇,不肯帶人來莊子泡溫泉。
而是他不習慣與人赤裸共浴,雖然他已經當了十幾年的男兒身,對下面多出來的物事已經習慣了,可讓他看着別人遛鳥,還是有些接受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