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萬雪年?”顧誠玉見此人被打得十分慘,身上雪白的中衣已經被鮮血染紅,還破成了一條條的碎布條,掛在身上,手上和腳上都鎖着鐵鏈。
剛纔見他躺在乾草鋪設的地上一動不動,若不是胸口時不時微弱的起伏,顧誠玉都以爲他已經死了。
萬雪年費力地睜開雙眼,他好像沒聽錯,確實有人叫他。難道是匡兆映那個奸賊,深夜還要來提審他?
他好不容易睜開雙目,眼前被頭髮擋住,看得不真切。只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可見到這個身影,他卻一下子有了力氣。
“你是何人?”他心中還存着一份希冀,希望這是三皇子派來的人,也不知三皇子有沒有想到對策。
“可以救你的人,時間太短,你聽我說。不要承認所有的指控,不出三日,你就會被放出來。記住,挺過三日就成。”顧誠玉說完,就打算離開。
萬雪年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猛然從乾草上坐起,“你是三皇子派來的嗎?”
顧誠玉回頭,望着萬雪年雙眼中迸發出的光芒,沒有說話。就讓他心中存着這樣的希望吧!也許這樣才能挺得過這些刑罰。
進來的時候他已經注意了,能挺過來的,都不是常人。
起碼顧誠玉可以肯定,若有朝一日,這些東西要用在他身上,那他就反了,管他什麼皇帝不皇帝?殊死一搏,就是死了也比被上酷刑要好。
萬雪年見顧誠玉不說話,也知道能進這牢房的,怕都是頂尖的高手。既然這麼說,那三皇子是不是還沒放棄他?他還有機會出去的。
顧誠玉在心中腹誹,彈劾兩人的摺子已經像雪花似的。兩家這麼龐大的家族,族中總有紈絝子弟。牆倒衆人推,世上從來不乏小人,落井下石尤爲常見。
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也有言官將這些寫在奏摺上,成爲壓死駱駝的一根稻草。
這兩人就是出來了,看在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份上,丟烏紗帽都是輕的,怕是還要流放千里。不過,總比現在滅滿門要好些。
顧誠玉沒有理會他,他轉過一面,看向了另外一邊的宋書菁。宋書菁的情形比萬雪年好不到哪裡去,甚至因爲年紀輕些,受到的刑罰更重。
他趴在乾草上奄奄一息,看到顧誠玉來了,只掀開了一下眼皮,似乎連說話都廢力。
“宋大人,只要你不招供,就能救你出去,不過兩三日功夫。”
宋書菁的情況不同,他原先做御史時得罪了不少人,彈劾他的摺子比萬雪年還多。
不過,那得看皇上的意思,若此間事了,皇上還想用兩人,那些摺子就會留中不發。說到底,還是要看他們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宋書菁微微張開乾澀裂開的脣瓣,細微的聲音從嘴裡吐出來,“你,是誰,派來的?”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說話極其費力。
宋書菁已經想過,大皇子近日對他失去了信任,怕不會冒這麼大的險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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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想算計的目標,還是萬雪年,他只是順帶。而這人,想必與科舉舞弊案有關,若只是三皇子的人,大可不必管他。
自從他家的庶女給了三皇子後,大皇子對他信任驟減。可三皇子因爲庶女算計他,納妾也十分不情願,對他更不假辭色,他是兩頭都靠不上了。
那這人想必不是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人,難道是二皇子的?他心中轉得飛快,隨後又否定了,他們倒黴,二皇子應該樂見其成。不落井下石算是好的了,怎麼可能派人進來傳遞消息?
他想了想,想起了那份會試考生名單。今日匡兆映就拿着那份名單,讓他和萬大人指認,可能這人就是名單上的人派來的。
到底是誰有那麼大的能耐?難道是那些世家?
宋書菁覺得他真相了,這人應是怕他們胡亂指認,害了他們家的子嗣。
宋書菁老謀深算,只傾刻間,心中轉過了無數的想法。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這人到底能不能找到證據,救他們出去?
“暫時不說!”宋書菁覺得這人能理解他的意思。
顧誠玉挑了挑眉,這人比萬雪年腦子清醒得多,想必已經知道他目的,這是在和他談判呢!
“只要你管好自己的嘴。”顧誠玉算了算,一刻鐘時間快要到了,他轉身出了牢房。
到了天牢入口,見外面沒人,這才閃身出去。將入口的大門用鑰匙鎖了,將鑰匙又掛回士兵身上。
看了眼倚着牆壁的兩人,將一隻玉瓶在兩人鼻下滑過。見兩人有醒轉的跡象,顧誠玉使了輕功飛上了屋頂。
時間卡地剛剛好,顧誠玉剛飛上屋頂,就有一對士兵從後面過來。那兩個士兵以爲自己睡着了,看到巡查的人過來,忙站直身子。
顧誠玉來到樓上那名士兵處,把解藥給他聞了,就按照原路返回。
“公子,你可回來了!”茗墨和茗硯在院子裡焦急地等待着,感覺時間過得十分漫長。
顧誠玉點了點頭,去了正房,打算換身衣裳。一打開箱籠,見常穿的衣裳都不見了,裡面只剩下幾件普通的綢緞衣裳。
他頭上劃過幾條黑線,又看了看屋裡的擺設,一件貴重的東西也無,只剩下一些他常用的。
這可真是藏得徹底啊!連衣裳都不放過。顧誠玉隨便拿了一件,換下了夜行衣。剛纔還沒注意,這會兒才發覺後背上已經汗溼,原來剛纔他心裡是極緊張的。
現在事兒都辦成了,他只需在家中坐等。
許是這些事兒都已經辦完,顧誠玉一夜好眠。次日清晨,他還是照往常一樣練字作畫。
等洗漱之後,朱龐匆匆來了府上。進了書房書房,見顧誠玉正在不緊不慢地練字,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他不經意地打量了眼屋子。這才發現屋子裡的擺設換了,都換上了不值銀子的東西。
他驚訝地問:“你這屋裡的東西哪兒去了?”原先有個望春瓶擺在高几上,他十分喜歡,每次來都要摸上幾回,如今卻是不見了。
朱龐霍然想到一個可能,“你該不會將銀子都拿出去,請人幫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