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玉目前只是個小官兒,德安其實也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纔對他客氣了幾分。
德安見顧誠玉剛得了皇上看重,面上卻沒表露分毫,也不禁暗自點了點頭。這個顧大人年紀輕輕,倒是沉得住氣。
“顧大人可真是年少有爲,前途無量啊!”
顧誠玉聽得此言,連忙仔細觀察了一番德安的神情,見不像是諷刺,到有點像想與他結交的意思。不由得在心裡嘀咕了起來,看來皇上今日對他的另眼相看,就連這位總管大太監也爲之側目了。
這事兒也不知是好是壞,他的風頭本來就已經很盛了,今兒再來這麼一出,怕是有心人更要盯上他了。那以夏清爲首的派系官員,肯定要出手對付他。
原先他不受張亥重用,日子過得頗爲悽慘,那些人只顧看他的笑話。可是,如今皇上將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上,那些人難道還會袖手旁觀,讓他春風得意?
看來他最近得小心謹慎些了,不過,對於即將要來的麻煩,他也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至於皇上的目的,他心裡有個想法。說不得皇上就想扶持他,讓他和夏清分庭對抗。但是,皇上還不知道他的真實才乾和謀略,自然需要先考察考察他,看他是否有能力挑起大梁。
至於爲何不找那些世家,那可能是他根基淺薄,好拿捏的緣故吧?
所以,他必須得仔細想想接下來怎麼應對這些夏清的爪牙,這就是皇上對他的第一步考驗。
對於皇上來說,這個與夏清對抗的人選隨時都能換。他要是不拿出點真本事來,皇上自然會放棄他,尋找下一個目標,而他則會悲催地變成這場政治博弈的犧牲品。
雖然這只是顧誠玉的猜測,但是顧誠玉有八成的把握,他的思路是對的。不然,根本解釋不了,皇上對他一直以來的看重。
即便這其中他才華和年紀佔了一部分優勢,這些條件讓皇上對他看重幾分也不稀奇,但是還單獨召見他,並與他相談甚歡,甚至御賜了文房四寶,這就有些過了。
大衍朝根本不乏才華橫溢之輩,但這些對官場上生存毫無助益。君不見,那些朝堂高官哪個是狀元郎的出身?還不都是殿試排名在後的進士出身?
那些狀元郎固然文采雯然,可到後來,卻都泯滅與衆然了。由此可見,進了朝堂,才華只能算是錦上添花罷了!
顧誠玉心中的念頭翻轉,別看雜七雜八想了一大堆,可那都是一瞬間的功夫。
他看向對他面露微笑的德安,連忙謙虛道:“陳公公謬讚了,本官如今還是個從六品的小官兒呢!能得皇上召見,本官受寵若驚。沒想到皇上體恤官員,還送了文房四寶。陳公公快莫拿本官取笑了,不然要讓人誤會本官輕狂了。”
顧誠玉面露羞澀,對於德安的誇讚十分不好意思。
他心裡卻在想,這樣前途無量的事兒是這會兒能說的?只是單獨召見,御賜了一套文房四寶罷了!
這還是剛纔他寫詞牌時用過的,皇上當然不會用他用過的東西,隨手賞他也是正常的。不然,也只能扔了或賞下人,那豈不是浪費嗎?
德安能誇他,他卻不能不謙虛,還前途無量呢!這離升官發財遠着吶!
“顧大人太過謙了,皇上可是還說要時常找您說話呢!”德安笑了笑,隨後便看到小全子從御書房裡出來。
他的臉色頓時浮現出了一絲異樣,他頓了頓,叫了聲“小全子!”
小全子連忙給兩人請了安,“顧大人,皇上讓咱家送你回翰林院。”
顧誠玉和德安都愣了愣,顧誠玉隨即笑道:“那就勞煩全公公了!”
顧誠玉猜測皇上可能是叫小全子進去,對張亥交代他參與《大衍會典》一事,因此才讓小全子送他回翰林院。既是皇上的旨意,顧誠玉當然不可能拒絕。
顧誠玉他們與德安別過之後,這才往翰林院走去。
德安望着兩人的背影,目光閃了閃,還冷哼了一聲。小全子倒是會見縫插針,皇上最近常叫小全子辦事,德安覺得自己的地位快要被動搖了。這次還看準了時機,往顧大人身邊湊,這小全子想幹什麼?
德安最後看了眼兩人的背影,這才甩了甩手中的拂塵,躬着腰轉身向御書房走去。
顧誠玉捧着手中的文房四寶,隨着小全子向前走着。有了這御賜的文房四寶,那些要對他使絆子的人也該掂量掂量。雖然可能給拉到了風口浪尖上,被皇上利用,成爲牽制夏清的一枚棋子,但顧誠玉也無所畏懼。
被利用又如何?這就說明他還有被利用的價值。朝廷的這些官員,誰又不是被利用呢?還不都是爲皇上賣命的?
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這就是他們大多數讀書人最終目的,那些淡泊名利的人不是沒有,可他卻不是其中一人。
“小全子還要恭喜顧大人得了皇上的賞賜,皇上對顧大人十分看重,顧大人升官指日可待啊!”小全子朝着顧誠玉拱了拱手恭喜道。
“借全公公吉言,只可惜本官纔剛進翰林,升官的事兒還早着呢!”顧誠玉看着前面翰林院的屋子,加快了腳下的步伐,這會兒就快要到散值的時辰了。
“顧大人還是叫咱家小全子就好,這全公公叫得,憑白生疏了好多,還是叫小全子親切些。”小全子知道這顧大人肯定要得到皇上重用了,這會兒正不遺餘力地套近乎。
“那可使不得,全公公可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呢!”顧誠玉可不記得與這全公公有那麼好的交情,就算想拉近兩人的關係,今兒才第一次見,也不能太急躁。
誰知道小全子是不是被哪個派系收買了?不然怎會對他這般熱情?他可不想莫名其妙與哪位皇子扯上關係。他還沒想好支持哪位皇子,目前他只能做個純臣。
且等他日後與此人多接觸接觸,若是背後乾淨,那就多來往,也好多給他些便利。
小全子聞言也不勉強,他與顧誠玉之前並不相熟,顧誠玉對他有防備也是理所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