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鑑於洪三的詳細說明,我個人認爲,第一條家法還有待商量。”錢豐不負金珠的希望,開口提出異議,讓緊張的金珠鬆了一口氣。
“哦?錢先生,你仔細說說看。”金珠忙道。
“執行家法不僅要有刑具還要有專門行刑的人,同樣的刑具不同的人執行,結果會差出很遠。比如說,今天月紅犯的錯,如果讓洪三行刑,以他的力量就算不是刻意下死勁,最多不過十鞭月紅就要挺不過去,輕則臥牀半個月,重則丟掉一條性命。”錢豐看了眼老顧,慢條斯理的道:“如果是由二小姐這樣力氣的人行刑,那一百鞭打完月紅估計也就是點皮外傷,臥牀幾日搽點藥就能好。”
“所以呢?”金珠暗暗向錢豐翹大拇指,對,就是這樣說。
“所以我認爲,這條家法定的不合理,應該在仔細琢磨琢磨。”錢豐說完把馬鞭放在了桌子上。
“對,是該琢磨琢磨。”心繫自己女兒,半天都不敢插話的老顧,忙接着道,說完後才發覺不妥,忙又低頭不語。
“這個不用琢磨,以後小窩莊的家法都由奴才執行,奴才保證絕對不會徇私情,這不就結了。”洪三直愣愣的插話,讓所有人的心都一涼。
“洪三,你以後是安全部的管事,要訓練護院要保護我的安全還要爲我趕車,你哪有時間來行刑啊,你這個主意不行。”金珠忍住想把洪三踹出門的衝動,笑着對他解釋。
“也是啊,可奴才的師傅都行,奴才也一定行,二小姐,你放心把這差事交給奴才吧!奴才一定秉公執法絕不徇私。”洪三紅着臉努力的向金珠保證。自己一定能把這事幹好。
“瞧把你能耐的,洪三,你跟了你師傅多久,你師傅能做的事你都能做嗎?路都還不會走就想跑,你先把我交代的事情幹好再說。”金珠實在是忍不住了,把洪三呵斥了一頓,終於讓他憋屈的閉了嘴。
“那、那是不是重新找個人來行刑啊?”老顧也看出金珠想放月紅一馬,腦子裡立刻想了幾個莊子裡比較瘦弱的人選,一旦金珠點頭他就把人名報出來。
“找誰啊?咱們莊子裡幹活的人手都不夠,哪裡有閒人來專門做這個事。難道你們就沒別的法子了嗎?”金珠看向錢豐道:“錢先生,你有什麼好法子?”
錢豐是個讀書人,生平最討厭體罰的事。所謂君子動口不動手,要按他的想法,肯定還是說服教育的好,可是他也明白,想讓沒讀過幾天書的下人們知道聖人的道理。從而不做違法亂紀的事,那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他搖搖頭道:“二小姐,我暫時也沒有什麼好法子。”
“沒有?那怎麼辦呢?”金珠懊惱死了,以前倒是聽說過滿清十大酷刑,可自己連鞭刑都覺得變態更不要說那些恐怖的刑罰了,可沒有懲罰規矩就不成方圓。還是要想個不見血又能讓人害怕的東西出來。
有了,金珠眼珠子一轉,呵呵一笑:“我倒是有個法子。以後咱們小窩莊誰要敢犯錯,那就讓她嚐嚐小窩莊的三大酷刑。”
“啊?三大酷刑?”錢豐驚問。
“對,它們分別是:練字、數錢、關禁閉。”金珠得意的道。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金珠,酷刑兩字聽着很害怕,可練字、數錢、關禁閉又算是哪門子處罰呢?
錢豐嘴角抽了抽。他知道練字對於只會幹活不識字的下人們來說,算的上是一種酷刑。關禁閉沒聽說過,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東西,但數錢卻無人不知,這哪算是什麼酷刑啊,明明就是讓人喜笑顏開的事,金珠的腦子沒壞吧!
“金珠,你先具體說說怎麼行刑。”錢豐到底是讀書人,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只聽表面,還是聽金珠具體說完再發表意見比較妥當。
“練字嘛,簡單,錢先生清楚,不過既然是種刑罰,那就要有點特殊,先在紙上畫上格子,格子的規格可以分成大、中、小三種,分別適用不同的人。如果有人犯了錯,就罰他在紙上的格子中寫字,具體要寫多少按他犯的錯來定。比如月紅今天這事,如果罰她練字,就要寫滿一百張紙,每張紙上的字都不能超出每個格子,超出一個整張紙作廢,什麼時候寫完什麼時候算完。”
月紅臉上的冷汗像下雨一樣,嘩嘩的往下流,她沒說話只一個勁的搖頭,別說讓她寫一百張紙,就是寫一張都能要她的命。
“這個好,不錯。”錢豐太喜歡這個刑罰了,君子、人道、還能順道幫人把字練好,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不虧是金珠啊,聰明!
“那數錢又是什麼?”洪三的臉色和月紅一樣不好看,他要是犯了錯,情願挨鞭子也不願寫字,可主子說的話不能改變,想着後面還有數錢和關禁閉,他忙往下打聽。
“這也簡單,咱們都知道,一兩銀子官家兌換一千文錢,用細繩子串成十吊,如果誰要是犯了錯,我就讓他來數錢。比如月紅今天這事,算是一百兩吧,也就是一千吊錢,十萬文錢,咱們先準備不同顏色的細繩子,讓她把這十萬文錢拆散成堆,然後重新用不同顏色的細繩子串起來,每吊串多串少一文錢都算前功盡棄,要重新來過。這還是她認錯態度好,如果認錯態度不好,我就讓她把赤、橙、黃、綠、青、藍、紫、黑、白等顏色的繩子,挨着個串一遍纔算完。”
月紅身子往後一倒,口吐白沫直翻白眼,兩隻腿還不停的哆嗦,像打擺子一樣。老顧現在真傻了,他腦子裡正想着十萬文錢是多大的一堆,就聽見洪三媽呀一聲叫了出來。
“媽呀!二小姐,你這也太狠了吧,十萬文錢那要數到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還不能出錯,一出錯就完蛋。”
“這算狠嗎?不狠,你不犯錯不就行了,怕什麼啊!呵呵”金珠太滿意幾人的表現了,連錢豐都傻不愣登的看着自己。
“錢先生,你是不是想問關禁閉是怎麼一回事?”金珠幫他問。
“嗯!”錢豐點點頭。
“這就更簡單了,等會我去找趙永健,讓他蓋一間兩尺長兩尺寬的屋子,沒窗只有一扇門,誰要是犯了錯就把她關在裡面幾天。比如月紅今天這事,也就關個三天就行。”金珠笑嘻嘻的說完,所有人臉上卻沒有半點輕鬆的表情,這樣聽着是沒什麼,可能和前兩樣並稱三大酷刑,沒點特殊的地方肯定是不可能。
“二小姐,只關着就行,還有其他什麼嗎?”老顧一直都很膽戰心驚,金珠無論說什麼都拿月紅的事情打比方,聽得他心驚肉跳,瞧眼前的情形,這三樣中月紅必須選一樣受罰,把事情打聽詳細點也算能讓月紅少受點罪。
“對,就關着就行。兩尺見方的地,只能站着或蹲着,把門一關裡面漆黑不見五指,房間必須建在特別安靜的地方,進去後就聽不到一絲聲音。月紅進去的時候帶足三天的乾糧,裡面還有一個夜壺和一張條凳,關進去後裡面又黑又安靜,一定能讓月紅安靜的反思自己做的那些錯事,我保證,當她出來的時候,一定不會再犯錯了。”
洪三傻傻的在旁邊比劃着,用腳在地上大致劃出一個兩尺見方的地,自己站在中間,閉着眼睛想象關禁閉的滋味。
錢豐額頭上的汗下來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別看金珠說得好像沒什麼,但從她的字裡行間,錢豐聽出了很深的陰謀味,回頭看,他還是覺得練字這個懲罰最人道。
洪三站了半天沒感覺,老顧也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月紅更是一頭霧水的不明白,這樣的懲罰是不是有些兒戲啊,把人關在屋裡不打不罵,能有什麼用啊?
“二小姐,你關奴婢選禁閉吧。奴婢不會寫字,讓奴婢寫一百張紙比殺了奴婢還難受,數錢這事奴婢也幹不好,幾十文錢還行,上了一百奴婢腦子就會發昏,十萬文錢奴婢要是能數清,奴婢就該進土了,你就關奴婢禁閉吧!”月紅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自己挑了個自認爲最容易的懲罰。
“不急,月紅,你的懲罰我剛纔已經說了,不過無論是那種,懲罰的刑具都還沒弄出來,再說馬上就過年了,這時候懲罰你也不合適,算是對你寬大一次,等過了年刑具都準備好的時候,我會當着衆人的面對你進行懲罰,具體選擇什麼樣的刑罰,到時候再說!”
“謝二小姐。”老顧和月紅異口同聲道。
“錢先生,家法的事情就拜託你了,你先把一般人容易犯的錯一一列舉出來,具體該受什麼樣的懲罰,等過了年你親眼看見三大酷刑的實效時,咱們在制定,你看怎麼樣?”說到酷刑兩個字金珠就想笑,可想想真要是有人受了這樣的刑,還真不會辱沒這兩個字。
“是,二小姐。”錢豐點點頭。
家法的事情暫告一個段落,金珠想起巧月的事,問:“行了,現在說說巧月的事吧。月紅,巧月到底是誰,你爲什麼那麼幫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