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清心裡頓時又疑惑起來,本來以爲小滿跟自己一樣是重活了一回的,但現在看似乎又不是啊!要不然她怎麼會否認曾經對自己始亂終棄過?
細想起來,這一世的小滿跟上一世的她相差太多,不僅僅是在對待李維皓的態度上,在對待她爹孃的態度上,還有那找水的本事,對錢的不屑一顧,等等,都不是前一世她的樣子啊!
可若是不是重活一回,她又怎麼會對李維皓如此牴觸?難道只是因爲自己過早在她面前提出李維皓引發她反感的緣故?
如果這樣倒是不錯,越是反感於他越好,李維皓前世看似喜歡她,真正分析起來,怎麼能有真情?如果有,又怎麼會半點不心疼她的艱難?
這一世的小滿能反感於他,再好不過,不過即使這樣,自己也不能掉以輕心,有機會讓小滿得知他某些不足之處的時候,還是要斟酌細說,讓小滿今生今世,對他都好感不起來。
“記住,我韓小滿從來不做虧心事,倒是你,別做多了虧心事,哼,睡覺,還有,給我下去,睡地上去!”
韓小滿隨手一拎,柳玉清就悲劇的被丟下了牀,幸虧他反應快,沒有摔倒,而是站在了地上。
“韓小滿,同牀共枕是我的底線,不然我直接出去另找地方睡覺,爹孃爺爺要是問起來,我也只好實話實說了!就說你嫌棄我,想對我始亂終棄!”
柳玉清厚着臉皮,憋的醬紫的說出這番毫不退縮的話。
不錯,同牀共枕是自己的底線,在這樣的底線之下,自己才能跟小滿兩人慢慢熟悉彼此呼吸,熟悉彼此氣味,熟悉彼此的懷抱。
韓小滿眼珠差點瞪出來了,哈着嘴,怎麼會有這樣不要臉的人呢?
好吧,韓小滿不得不承認,自己輸了,這個時候,爺爺正糟心,爹孃更是心中難受,自己還能在這個時候讓他們爲自己煩心這事?
自己雖然三番五次的跟柳玉清兩人說將來好聚好散,欠債還錢的事,但家中長輩卻都不會是這麼想的,他們都看好柳玉清,又怎麼可能希望看到自己將來休夫?
更何況自己跟柳玉清才成婚幾天啊?他們能願意看到自己跟他相處到這樣的地步?就別說自己的婚事是縣尊大人主婚的了。
本以爲這是自己跟他兩人關起門來,長輩都不會知道的事,誰知道這貨如此無恥,竟然喊大人威脅自己,偏偏自己還就沒辦法?
“算你狠!”韓小滿憋屈的自顧自的睡到了牀裡面,背對着外邊。
“你睡外邊,我睡裡邊!”柳玉清竊喜的爬上牀,徑自往最裡面睡去,別又想着趁自己睡熟了,踹自己下去。
韓小滿被這貨無恥的態度,氣的不輕,偏偏還沒有辦法,只能生氣的睡到另一頭的外邊去。
柳玉清咧嘴,現在看似各睡一頭,一會等她睡熟了,不要自己動手,她就主動轉過來了。
果不其然,小滿不一會就睡熟了,柳玉清笑笑,徑自坐起來,閉目打坐,觀想內裡,這是在嵩山寺的時候,一初大師教自己的觀想法。
此法可以強大靈魂,繼而滋潤身軀,長期如此觀想,可以百病不生,心智強大。
不過一初大師卻說此法不適合小滿,小滿屬於陽剛之體,無法通過觀想強壯魂魄,但一初大師卻說小滿本就魂魄強壯,百病不生,不然也不會有天生神力。
想想也是,自己曾經跟小滿兩人在嵩山深處轉了那麼長時間,不論多累,不論多苦,不論自己多麼累贅着她,小滿似乎都一直充滿精力。
既然如此,自己能做的就是用一初大師教自己的觀想之法強大自己,起碼自己再也不能成爲小滿的累贅吧?
自己身體強大了,百病不侵了,便能陪着她到老,絕不會丟下她,一個人早早的走了。
而此時的柏立屏也是輾轉難眠,雖然知道爺爺休妻是爲了小滿,爲了自己這個家,但柏立屏很難不聯想到自己身上。
相公從來不喜歡自己,這點自己很多年前就知道了,哪怕現在相公能對自己好好說幾句話,甚至教自己識字,但是,這些都是相公看在小滿面上的。
如果有一天,相公高中了,遇上真正跟他情投意合的女子,他能委屈她爲妾嗎?若不能,那自己又如何自處?
休妻,不僅僅是小滿奶奶的命運,也許將來也是自己的命運。
柏立屏一想到自己將來被休,不得不離開小滿,頓時心如刀絞,忍不住的眼淚滾落下來,物傷其類的哀痛,侵蝕着柏立屏的心。
“怎麼了?別多想了,好好睡覺吧,你的身體才恢復的。”
韓承本就因爲替韓老爹難受而難以入睡,卻在不經意間感受到身邊人的輾轉難眠,但卻沒有聽到背對着他的柏立屏無聲的哭泣。
“嗯!”柏立屏不敢多說一個字,也不敢不得已,怕背對着自己的相公知道自己在哭。
“你?哭了?”韓承從柏立屏的這一個字之中,便聽出來她的不對勁,頓時坐起來,居高臨下的看過去,這纔看到她早已淚溼枕巾。
“我,我沒事,我睡覺了!”
柏立屏頓時嚇得默默流眼淚都不敢了,急忙拽上來薄薄的牀單被子,蓋上了自己,哪怕此時熱的很,也不敢被相公看到自己哭泣的樣子。
韓承忽然間就這樣頓住了,坐在柏立屏的身邊,默默的看着牀單下的她,微微顫抖,還是在哽咽着啊!
按理說她應該爲小滿感到開心,也爲她自己感到開心,畢竟那個老女人從來都不曾善待她,也不曾善待小滿。
如今能被韓老爹狠心休妻,對整個家來說,都是好事,唯一感覺愧疚的就是韓老爹,在這個年紀的時候休妻,總是要被人說三道四甚至是戳脊梁骨的。
韓老爹爲了自己,爲了小滿,做了一切他能做的,她會爲了爹而難受哭泣嗎?她在心疼韓老爹嗎?
或者她是想到了她自己?怕有一天她會跟那個老女人一樣被自己毫不留情的休妻?
是的,從前自己一直是這麼想着的,想着他日高中,自己一定會休妻的,絕不會要那個老女人強加給自己的女人爲妻。
可現在,自己絕不會這麼想,將來更不會這麼做,可這樣的心思,這樣的想法她如何知道?她所感受到的從來都是自己的冷漠跟忽視啊!
對不起!娘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韓承第一次看到強大的娘子,如此的嬌弱,如此的刺痛自己的心。忽視了她太久,久到自己一直都以爲理所當然。
今天,驀然回首,才驚覺自己將她已然傷透。
韓承生出一隻手,很想拉開蓋在娘子身上臉上的被子,想跟她說對不起,想告訴她,自己絕不會休妻,即便納妾也不會的,可?
韓承伸出的手,忽然間停頓在空中,如果有一天,自己有能力報仇,有能力造反,殺了那個皇上,自己還能不休妻的拖累她,更拖累她的一家人嗎?
這一刻,韓承心痛難當。
若不能報仇,自己有何面目去見泉下的父母家人?
再等等吧!娘子,再給我一點點時間,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能放下這樣的滅族之仇,若是能放下,我一定好好跟你過日子,一定不會漠視你,一定不會讓你這樣默默流眼淚。
韓小滿早上醒來,再次感到不可思議,特麼的自己到底是怎麼轉過來頭,又栽倒他懷裡的?
他有那個力氣搬動自己嗎?還是自己特麼的毛病就喜歡湊上他?睡着了也照樣湊過去?韓小滿吐血的心都有!
“娘子,我的胳膊麻了!”柳玉清溫潤輕輕的呢喃,驚得韓小滿蹭的一下爬坐了起來。
“趕緊起來,要想孝敬我爹孃,以後你得早點起來給我爹孃做早飯,你會嗎?不會吧,不會趕緊起來跟我學啊!”
韓小滿瞬間化悲憤爲力量,先下手爲強,折騰他,再折騰他,讓他沒有膽量敢嘲笑自己!
對了,還有跟爹之前商量好的,折騰他,再折騰他,讓他定在童生崗位上,等爹高中再說。
“娘子,等等我,我手麻了!”柳玉清看着小滿瞬間穿戴整齊逃跑出去的樣子,故意在她背後溫潤的叫喚着。
韓小滿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被刺激的栽倒在門檻上。
特麼的古代門檻就是太高了,早遲自己砍了這些高高的門檻,韓小滿憤憤逃出去,直奔廚房。
柳玉清這個時候,才施施然的坐起來,用好好的那隻手,揉揉另外一隻被小滿枕了半夜的胳膊,雖然痠痛,但卻盪漾出絲絲的甜蜜。
“爹,你這麼早起來,娘呢?”
韓小滿奔出來後,掃視了一圈,沒有發覺娘,娘在自己的記憶中,可從來都是在全家人中最早起來的,至於爹,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來,總之,應該在自己之前吧!
“你輕點,你娘昨夜睡得太遲,臨早上才睡着的,讓她多睡一會,今天家裡也沒事!”
韓承一夜未睡,默默陪着娘子心疼了一夜,最終等到娘子迷糊睡過去的時候,才發覺,天色漸亮,便索性早點起來了。
早點收拾自己的東西,早點離開家裡,去遊歷一番,既可以豐富見識,也可以避開玉清教導的問題,若是能放開自己的心懷,就更好了!
就在這一兩天出發吧!
“哦,爹,你等我們一下,我教玉清做早飯,一會就好了!”韓小滿心裡微微竊喜,爹不經意間似乎有心疼孃的感情捏!
“嗯,那爹就不打擾你們了,爹去收拾一番,可能就在這一兩天出發吧!”韓承雖然一夜未睡,但精神頭還不錯,對小滿故意折騰柳玉清的做法,也是認同的。
畢竟玉清太年輕了,不是怕他年輕高中會意氣風發,目中無人,而是怕他跟小滿夫妻感情還不深,沒有孩子的時候,就早早高中。這對小滿來說太危險了。
還有,一定要等自己兩年,等自己高中成爲小滿的依靠之後,纔不會讓玉清生出不該生出的心思來。
韓小滿聽到爹這麼快就要離開家,頓時心裡百般滋味。
雖然這是早就說好的,但是一想到爹離開家,極有可能遇上各種女人,從而給娘帶來各種添堵,或者爹直接就忘記了娘,跟爺爺一樣,果斷休妻,怎辦?
外面的那些男人,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的?但凡有經濟條件的男人,一個都不會例外的,捧妓女,更是成就了很多風流才子的佳話,想想這些,韓小滿就覺得煩躁。
不行,得狠狠刺激爹一回,讓爹知道,即便他出軌了,即便他辜負了娘,娘也絕不會跟時下的女人一樣,苦等着他回頭是岸。
而自己更是不會等他浪子回頭。誰的生命經得起多少年的蹉跎?更何況娘已經被爹蹉跎了十幾年,孃的一生能有幾個十幾年?
“你怎麼這麼笨?揉麪,要用力狠狠揉啊!”韓小滿狂躁的情緒,一覽無遺的發泄在第一次學做饅頭的柳玉清身上。
“娘子,你?怎麼這麼快就會做饅頭了?昨天你還在我們家做了一百多個生硬饅頭呢?一夜之間你就會了?”
柳玉清被韓小滿狂躁的折騰了一早上,不僅熬出來一鍋粥,還終於蒸出來一鍋饅頭,每一個饅頭都香噴噴,鬆軟軟的,賣相跟昨天她在自家做的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雖然早就知道昨天小滿存心折騰自家,但自己忽然間就想小滿這麼對待自己。
“呵呵,這說明什麼啊?說明我就是聰明啊!第一次學不會,第二次一準全會,這叫做天賦!懂不?”
韓小滿得意的回答,我昨天就是故意折騰的,怎麼樣?昨天不會,今天就不能會了嗎?我聰明不行啊?
“嗯嗯,娘子最聰明,娘子這個粥熬的也挺香的!”柳玉清溫潤的笑笑,這樣的感覺真不錯,感覺跟小滿像是多年的夫妻一樣。
小滿被自己這樣叫着娘子娘子的,似乎也就答應了,如此纔好,時間長了,娘子便漸漸適應了有自己這個相公的日子。
“錯了,這個粥可是你熬的呢!嗯嗯,真的很香,以後每天早上我跟娘都可以吃到你熬的香噴噴的粥啦!”
韓小滿笑眯眯的看着滿是無奈的柳玉清,狂躁的心竟然神奇的平靜了不少,果然,還是需要發泄的對象啊!
“好!每天都給你熬粥,只要你喜歡!”柳玉清繼續溫潤的笑着,一輩子都給你熬粥纔好,什麼李維皓之流的,都滾遠了!
“好樣的,賢惠這條,我還真服了你了,繼續保持啊!”
韓小滿被柳玉清最後這句曖昧的話又刺激了一把,便故意像個男人似的,拍拍柳玉清的肩膀,鼓勵此童生繼續賢惠下去。
臥槽!這世上的男人有幾個肯下廚房?
爺爺到現在都不會下廚房,爹也不會,他柳玉清竟然肯下廚房,還要一輩子給自己熬粥?活見鬼了!
“爺爺,你帶旺財出去的啊?”韓小滿跑出廚房,正好看到爺爺抱着旺財從外面回來,便笑語嫣然的迎接上去。
旺財昨天晚上被爺爺抱着之後,韓小滿就不敢跟爺爺搶旺財了,爺爺心中不舒服,抱着小旺財應該會好受一些,前世曾經有過這樣的報道,人在脆弱的時候,跟動物相處,心情會好很多。
但願旺財能帶給爺爺一些舒心吧!
“嗯,送你三叔進鎮去的,你三叔這段時間,會在外面做活,我去送送!”爺爺雖然心情糟糕,但面對小滿,還是悉數隱藏起來,面色看起來一片平靜。
“啊?三叔這麼早就走了?那他吃了早飯嗎?”韓小滿頗有些懊惱,早知道就早點起來了,爺爺跟三叔哪會做早飯?
“沒事,你三叔到鎮上買的吃,不會餓着的!”爺爺微微笑起來。
“爹,小滿,都餓了吧?我去做早飯!”柏立屏忽然急匆匆的出來,顯然剛剛醒來就着急起來早飯的事了。
“娘,彆着急,慢點,我跟玉清已經做好了,爺爺,娘,爹,你們都坐,我跟玉清準備早飯!”
韓小滿笑起來,爹聽的孃的聲音,便放下了他手裡的東西,跑出來看娘呢!
一家人的早飯吃的比昨天晚上的晚飯好多了,韓小滿這纔敢沒話找話的,逗着爺爺開心。
“爺爺,娘,一會我帶旺財進鎮看看買些什麼,給爹都準備上,爹說就這一兩天要走,我去醫館給爹準備點好用的方便的藥丸。”
韓小滿真正想要做的是去鎮上找媒婆,打聽三十多歲的光棍信息,回來刺激刺激這個傲嬌的爹,要真對娘有一點點夫妻之情,就不要再蹉跎娘了!
“小滿你在家歇着,這麼多天在山裡提心吊膽的,都沒有好好歇歇,你爹的東西,我會準備好的!”
柏立屏聽到女兒說相公就這一兩天要走的時候,心裡隱隱刺痛,女兒都知道了,自己才知道。
只是女兒才從山裡回來,昨天晚上纔好好睡了一覺,不能再辛苦女兒了,更何況作爲妻子,理應給相公準備一切用物。
“娘,你就在家好好歇歇吧,我雖然在山裡不能回家,但比我更辛苦的卻是你們,你們纔是天天的提心吊膽的擔心我呢!
爹,你幫娘再複習複習千字文吧,不然等你走了,娘跟我不要多長時間,怕是都忘了千字文了!”
韓小滿不遺餘力的撮合着爹孃,利用最後的相處時光,製造兩人可能產生的絲絲情感。
“好,娘子,小滿大了,都交給她吧!這一兩天,我就專心幫你複習千字文,即使我不在家,你跟小滿兩人也不會忘記了!”
既然女兒是這個意思,就按女兒的想法做吧,本來不想讓玉清知道女兒跟娘子已經讀書識字的。
但在嵩山寺的時候,玉清就跟自己說過,小滿跟端木將軍家的兒子,曾跟他學習,玉清已經知道小滿千字文全會的事,如此,娘子跟小滿兩人就都會千字文吧!
“好啊好啊,就這樣啦,娘!”韓小滿頓時滿心歡喜的替娘一口答應下來,柏立屏本想再說什麼,卻被柳玉清及時的打斷了。
“爺爺,爹,娘,我也陪小滿一起進鎮吧!我跟小滿一起準備爹的用物?”
“如此甚好,你跟小滿算起來還是新婚,順便一起進鎮逛逛吧,有喜歡的也買下來吧!”
韓承高興答應下來,玉清能如此看重女兒,當然是好事!
韓小滿想不同意都不好說,畢竟爹剛剛可是高高興興的答應了幫娘複習千字文呢!自己哪能這麼快就頂撞爹?不孝的啊!
如此,韓小滿跟柳玉清兩人在全村人羨慕的眼光裡,駕着驢車一起向清河鎮出發了。
“你幫我爹買一些藥丸去,我去去就來!”韓小滿拉着柳玉清到了姚家醫館門外,塞給了他十兩銀子。
“你幹嘛去?我陪你一起?”
柳玉清半點都不想跟小滿分開,雖然一路上小滿會時不時的刺激一下自己,但柳玉清相信,時間長了,小滿怕是自己都不知道她早已習慣了自己,離不開自己。
“你陪我?你也不怕被人打出來?我去買女人用的東西,你也跟我一起?”
韓小滿忽然湊近柳玉清的耳朵,不是因爲親密而是因爲醫館外面人多,還真不好說的被人聽到。
這個時代的女人用品店裡,哪可能讓男人進去?這又不是現代,女人內褲胸罩,不管男女老少,只要付錢,都可以買的?
咳咳咳,柳玉清頓時滿臉緋紅起來,並非是聽到小滿說女人的用物,而是撇到醫館外面的人,看向自己這邊,頓時竊喜。
不論他們是羨慕自己,還是嘲諷自己,總之一定將自己跟小滿綁在一起了!更何況剛剛小滿對待自己的樣子,在所有人眼裡,本就是對自己有情意的!
“乖乖等我哦!”
韓小滿陡然發現柳玉清滿臉羞紅的樣子,頓時無語至極,這貨要不要這樣不要臉啊?
自己不過是跟他說一句太正常不過的話,他也能故意當衆如此臉紅,弄得自己跟當衆調情他似的。
無語至極的韓小滿,索性當衆如男子一般,寵溺的拍拍柳玉清的一隻如玉手指後,轉身離開。
趕緊找鎮上的沈媒婆去,沈媒婆可是全鎮最出名的媒人,手裡的單身男女資料不要太多。隨便花點小錢,保準能買來自己需要的資料。
當韓小滿心滿意足的帶着全鎮三十來歲單身男子的資料回到醫館的時候,卻看到五六個書生圍住柳玉清,言辭間,全是不屑跟嘲諷。
“朱兄,別跟他一般見識,掉份!世上男人的尊嚴都被他掉光了!”
“可不是,我要是他啊,早就羞得不敢出來見人了!”
“汪兄,這可不一定啊,人家臉皮厚的,還在乎這個?”
“哎,非也非也,其實吧,他也是身不由己,爲了一口吃的而已,不然誰能跟他一樣,看上長得跟男的一樣的女子?”
看上長得跟男的一樣的女子?擦擦擦擦!韓小滿憤怒了!
“你們都病了是吧?要不然也不會精神不正常的,胡言亂語,滿嘴噴大糞的!大夫,大夫,這邊有五個大腦進水的,在你們家醫館門前發病了呢!
趕緊搶救啊,不然這幾個腦子進水的爹孃,可就悲慘了,好不容易養大的兒子,花那麼多錢供着讀書,結果白花了錢不說,還把腦子讀的進水了!
要是好好的,這都要院試了,他們五人肯定知道回家好好讀書的呀,如今在醫館這發病,也真是怪可憐的!
相公,我們回家吧!他們雖然有病,但我們也不是大夫,我們就是想救這樣腦子進水的人,也是有心無力。
回去後好好讀書考試,這一次院試的時候,給我考個第一齣來,虐死這五個腦子進水的渣渣,讀書沒本事,嫉妒恨倒是學全了,腦子進水了!”
韓小滿氣憤的要死,頓時霸氣側漏的將圍着柳玉清的五個人書生,罵的狗血淋頭,滿臉抽搐。
不過,罵着罵着,韓小滿忽然發覺柳玉清,滿臉的笑意,頓時又不高興了,末了故意說讓柳玉清院試考出第一名,虐死那些書生渣渣的話。
這樣的話,看似解氣,但如果柳玉清考不中第一的話,對柳玉清來說,可是莫大的名譽損失,而且備考的這段時間,也必定給他莫大的壓力。
韓小滿的心態很明確,替柳玉清出頭的同時,也不能讓柳玉清太高興了。
“娘子說的是,這一次的院試,我必定能過,也必定謹遵娘子的心意,爭取考中案首!不負娘子所望!”
柳玉清內心笑的差點繃不住,果然,小滿的嘴巴厲害,生生將這五個人罵滿臉醬紫,偏偏還不敢回嘴,是怕了小滿了吧!
這幾個人跟自己並無多少瓜葛,甚至連見面也不多,也就是考試的時候,見過面,這五人是上次考試的時候,巴結上杜良瑜的。
杜良瑜跟自己一般大,家境太好也就太自傲了,童生試的時候,被自己比下去之後,更是對自己萬分鄙夷嘲諷。
雖然他不會親自出面,但卻收了這幾個走狗,如今這幾個走狗被小滿毫不留情的罵出來他們對自己分明就是嫉妒恨,也是將他們面子裡子都當衆扒光了,想來以後這幾個人,再想侮辱自己入贅的時候,也得想想小滿的強大火力了!
呃,被娘子如此維護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韓小滿看着柳玉清當衆對着自己如此聽話,頓時無語至極,這貨到底有沒有感到案首的壓力啊?
案首不僅僅要有學識,肯定也要有關係的吧?不然幾個成績差不多的人,人家幹嘛給你案首?
更何況還有主考官取向不同的呢?院試可不是縣令吳培海主持,而是省提學官大人主持的啊!
“呸!不知所謂,竟然不自量力的肖想案首?真把我們一府五縣的學子都當成傻子了不成?哼!我們走,到時候我們也好瞪大眼睛看看,靠女人吃飯的人能是不是真的能考出案首來!”
其中那位叫汪兄的書生,逮住柳玉清的話柄,頓時大力抨擊起來!
院試案首,一府五縣的童生誰不渴望獲得?但誰也不可能當衆說出來的,誰不怕考不中之後,被人說成是猖狂?一個猖狂評語,可是要毀了前程的!
再說你柳玉清如此放出猖狂之語,不正是全當一府五縣的學子,都不是你的對手嗎?眼裡如此目中無人,就憑今天他的話,也足以讓一府五縣的學子,全都鄙夷他,唾棄他!
“汪兄,你錯了,人若無志,即使讀書,也會終生碌碌無爲,有遠大的志向跟抱負,才能真正爲國爲民。
心胸狹窄,眼界如此之小的人,即便將來高中,也很難造福一方百姓,依我看,諸如你你等這樣的人,還是不要高中,爲禍一方的好!
還有,世上的人,不管男女,誰不是靠吃女人飯長大的?誰沒有母親?不孝自己的母親的人,纔是令人不齒的人!
娘子,我們走!”
柳玉清這一次沒有等小滿開罵,而是自己站出來,以師長之尊的口吻,狠狠訓斥了一番後,牽着小滿的手,果斷轉身離開。
韓小滿回看柳玉清,厲害啊!這貨也是吵架小能手啊!
當天晚上,韓小滿就將白天在鎮上媒婆那弄來的三十來歲的光棍資料,藉機給爹看了去,頓時將韓承刺激的滿臉鐵青!滿眼噴火!
“說,這是幹什麼的?”
韓承雙目赤紅,胸口發疼,雖然感覺到女兒整理出來這些東西是用作什麼的,但偏偏希望女兒給出不一樣答案。
雖然自己曾經想過,若是要報仇的話,將來一定是要推開小滿母女的,但自己剛剛纔決定了好好想想,再做打算的,女兒竟然早就準備後路?簡直豈有此理!哪有這樣的女兒的?
“爹,你也別激動,這隻有我們父女二人,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爹你不喜歡我娘,這是事實,而且從來都不願意履行你身爲一個丈夫的義務,讓我娘守活寡至今,這也是事實。
這不是娘說的,而是我自己發現的。爹,放手吧,娘已經跟着你白白浪費了十五年,人生能有幾個十五年?
這個世上的女人,壽命本就偏短,活到五十歲都算是長壽的,娘如今都三十來歲了,還有多少年被你耗費?難道爹你要耗到娘老了之後,沒人要了才肯放手?
爹,你明年一旦鄉試,十之八九是要高中的,還有後面的會試,我也相信爹你能考中的,到那個時候,鋪天蓋地的權勢,女人,滾滾而來,那時,娘還能配的上高高在上的你嗎?
你即便能看在我的面上,或者顧忌名氣,保留孃的妻子名分,但讓娘一輩子空守這個名分,看着你同你心愛的女人,情深意長,再生出兒女來,這讓娘如何自處,而我這個招贅的女兒又如何自處?
所以,爹,你放手吧!早點放了我娘,這個時候放了娘,對娘,對我,對你都好。
早些放手,你不僅僅不會有名譽損失,讓人唾棄你拋棄糟糠之妻,也可以讓娘早早死心,早點找到真正心疼她的男人。
而我這個招贅的女兒,也可以早點分支出去,絕不會佔用你將來高中發家之後的一分錢家產,不會成爲你將來妻子兒女的眼中釘,肉中刺。爹?”
韓小滿第一次將家裡隱藏的危機,徹底的攤開來說。
儘管經過一段時間相處,韓小滿對自己這個爹,還是有些認可跟感情的,但這不能成爲自己容忍爹如此消耗孃的原因。
今天原意是爲了刺激爹,希望爹能回頭珍惜娘,但是,若爹內心裡一直打算等他高中,再娶一個情投意合的女子的話,那真的不如早點散了。
韓承徹底的呆滯了!
從來不知道自己跟妻子之間的問題,被自己忽略了多年的女兒看的通透。
若是從前,自己確實不打算跟柏立屏一直這麼過下去,畢竟她是那個女人強加給自己的女人。
可現在呢?
就在今天早上,自己才做了決定,等自己想好要不要報仇,才做決定要不要連累小滿娘。
可自己要想多久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一個月,一年,還是十年八年?正如小滿說的,娘子有多少年被自己白白蹉跎?
一時間,韓承滿臉鐵青,全身僵硬,第一次被女兒逼到無處可逃的地步!
是的,是自己太過自私,若是真的好好想過這個問題,需要想十幾年之久嗎?娘子嫁給自己十幾年,若是自己真的有心,會這樣無情蹉跎她的半生嗎?
“小滿,你終究長大了,有了你自己的想法,如今你已經成婚,能撐起這個姓氏了,爹有些事,也不該再瞞着你了。
你爺爺是跟隨當今皇上一起打拼江山的開國功臣,在我六歲的時候,我們韓家在前往京都,受封韓國公的途中,遭受屠殺。
你爺爺那個時候,是我們韓家的奴僕,是他抱着六歲我,跳入山崖逃出生天,可我們韓家一門,全都被殺。
而仇家是誰,我至今還不能確定。
不過,當時有那個能力屠殺我們韓家的,除了當今皇上,就是那些開國功臣。但是這些年來,那些開國功臣,除了成國公一家還擁有榮華富貴之外,其餘,皆因爲各種原因,被皇上抄家滅族。
所以爹一直在懷疑,真正屠殺我們韓家全族的,就是當今的皇上,他當初土匪出身,大字不識一個,全靠這些開國功臣爲他打拼,那些將士們,對開國功臣極爲推崇信任,甚至超越了對皇上的推崇跟信任。
飛鳥盡,良弓藏,自古以來,功高蓋主的功臣,都沒有好下場,這個道理看起來誰都懂,可惜誰都不會想到曾經稱兄道弟的主公,果真會如此的心狠手辣。
爹這些年,一直不能忘記親人被屠,一直想要報仇雪恨,可惜爹人只不過是一個窮秀才,要想爲家人報仇,又如何容易?
這些天,爹一直在想,是放下仇恨跟你們一起安靜的生活,還是努力拼搏一把,爭取做個皇上看重的高官,伺機報仇。
若是能放下滅族只恨,爹一定會善待你娘,今生不會休妻不會納妾,可若是有機會報仇的話,爹如何能拖累你娘?畢竟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啊!
小滿,你身爲韓家子嗣,對於我們韓家的滅族大仇,你會怎麼想?”
僵硬許久,爲難許久,韓承終究決定,將韓家最大的隱私,告知自己唯一的子嗣。
他日不論自己報仇不報仇,韓家祖宗,終究要這個女兒去祭拜的。從前自己因爲不喜歡妻子,忽略女兒多年。
如今看到女兒的穩重堅強,韓家這個最大的隱秘,女兒應該可以知道了,也有權知道了。
韓小滿聽着聽着,臉色頓時不好起來。
內心差點咆哮,臥槽,要命的身世啊!
自己穿越而來,本來以爲是要種田經商的,哪怕不小心惹上了端木大將軍,也還是希望能種田經商的,但現在要怎麼辦?
仇人未明,皇帝嫌疑大,現在最要命的還是爹蠢蠢欲動的想拉皇帝下馬,自己身爲爹唯一的骨血,能置身事外嗎?
怎麼可能?
不然陪着爹一起造反?
“爹,我想問你,我們韓家輔佐皇帝爭奪天下的那段時間,滅了多少家,殺了多少族?前朝元帝一族,成千上萬口人的隕落,算起來,我們韓家也能算是罪魁禍首。
若是前朝那些被滅的家族,也跟爹這樣,留有遺珠,他們是不是應該要找我們韓家報仇?聽說我爺爺在當年,算是皇帝的第一軍師?”
韓小滿冷靜下來之後,唯一的目的,就是打消爹的這種報仇思想。
若是爹要報仇,不僅僅自己再無可能種田經商,還要從此將腦袋掛在褲腰帶上,什麼時候毀掉,自己都不知道。
還有自己的娘,外祖母他們,即便爹爲了不拖累娘,提前休妻,以那些上位者的大局觀,能放過娘以及外祖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