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爹常說,做人要懂得報恩,爹在的那個酒樓,掌櫃的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幫助過他,而這些年他勤勤懇懇,掌櫃的也沒有爲難過他,現在該是他還恩情的時候了,所以我爹爹才甘願留在那裡。”田盼煙給他解釋道。
一月毅鼻子哼了一聲:“這掌櫃的倒是會做好人,只怕他只用一點點好處就把你爹給收買了,而你爹還一直拿低月薪給他做事。”
同行都能開得出來兩倍的薪水,可見她爹掙的錢不怎麼多,但也足見他爹手藝是真的好,否則也得不到幾個酒樓掌櫃的賞識,這些年,他是在認真做。
一月毅想,她的手藝都已經這麼好了,想必作爲大廚的她爹爹的手藝一定更好,去摘了藥草,必得去她家看看。
於是,一個吃貨就這麼被田盼煙收買了......
想到這裡,又爲田盼煙她爹爹鳴不平:“照你這麼說,你爹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從那個酒樓走了?”
聽到一月毅這麼問,田盼煙又回想起她爹什麼時候最絕望,只有一個人最絕望的時候,纔會不顧一切想要離開那個地方。
在腦海中跳出來的畫面是,陳婆子因爲怕田有貴一家給田家惹來麻煩,直接把他從族譜中剔除出去,那時,她爹爹的表情,就如喪考妣。
是了,一個人內心最絕望的時刻,是他視爲親人的人,完全不念及他的所作所爲,想要拋棄他便要拋棄,沒有人爲他說話,沒有人挽留他。
就像田盼煙穿越前的經歷一樣,被父母拋棄,從來不被前男友看重,從來都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從來沒有得到過關懷。
想到這裡,田盼煙心中有了答案:“也不盡然,當一個人心中感覺被全世界拋棄的時候,當他感覺被所有親人都遺忘的時候,他就會絕望,他就會在那裡呆不下去了,因爲再也沒有了他的立足之地。”
田有貴在酒樓做大廚這件事情雖然是田盼煙胡謅的,但她也從自己的角度分析,一個人最絕望的是什麼時刻,就是被自己視爲親人的人毫不留情地拋棄。
“你這想法真是新奇,我從未聽說過,只是知道就算有爹孃疼愛,那又如何,爹孃也管束啊!”一月毅發出感慨。
田盼煙看了他一眼,他身上這件衣裳,價值都足以抵普通一家三口一年的口糧了,這種富貴人家的公子,一般不知道什麼人間疾苦,他這麼說,也就原諒他了。
“你所厭煩的爹孃管束,卻是我們這些人內心最渴望、最想要得到的東西。不過你沒有失去過,你大約從來都不會懂。”田盼煙做出了一個總結。
也正因爲如此,衣食無憂的一月毅這才養成吃貨這種性格吧!田盼煙心想。
聽到田盼煙此話的一月毅,最受不得激將法,說他從來不會懂,他頓時炸毛了:“你說我不會懂?我怎麼不會懂了?當一個人想要找到好吃的吃食,卻一直尋不到的時候,也很痛苦,也很絕望啊!”
田盼煙靠着一顆大樹眯眼睛,聽到一月毅這話,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這就是不知人間疾苦的貴公子。令人嫉妒的是,這人想必都吃了很多好東西,卻不見胖。
在田盼煙絕妙的燒烤手藝下,一月毅決定和田盼煙同行,田盼煙也沒有阻攔,任由他跟着自己。
好在這兩人都是去摘十轉天魔草,一月毅的下屬纔沒有說什麼,只是遇到一月毅想要吃燒烤,衆人都得到森林中打獵的這件事,都苦不堪言。
不過這兩個人心安理得地吃着他們帶回來的獵物,沒有一絲愧疚之心,按照一月毅的話來說,叫他們去打獵,我們又沒有全部搶走他們的獵物,還留着這麼多給他們,已經夠好了!
田盼煙看着他,無語。
在一月毅嘰嘰喳喳的吵鬧中,田盼煙多次想把他丟出去,不過想想自己的實力,忍了。
趕路過程也在這些吵鬧聲中縮短了,不知不覺,兩人都已經到了東萬華佛山,現在只是趕往十轉天魔草所在之處。
經過一個月的相處,一月毅對於田盼煙是不是有些想法,都讓他眼前一亮,吃了這一個月的燒烤,田盼煙做出的口味竟然都不一樣,他都不覺得膩,至此,一月毅更加粘着她了。
那十轉天魔草長在山巔的懸崖峭壁處,從上往下看,看不見底,丟個石頭進去,完全沒有聲響。感受到從山底吹上來的涼涼清風,人們頓時腳底都生出一股寒氣,忍不住後退。
在山巔旁邊有個小寺廟,此刻寺廟的所有空房早就被先到的人佔了個遍,後來的人只能在十轉天魔草旁搭帳篷,只等着草藥成熟。
田盼煙看着這五顏六色的帳篷,暗暗用手摸了摸包袱。
好吧,她沒預料到這種情況,眼下沒有帳篷,只能露宿荒山野外了。
“彥半,你沒有帳篷吧?哈哈哈吃了你這麼多天的燒烤,終於有件事能做的,”一月毅看出田盼煙的窘迫,立即吩咐到,“意大,勻出一個帳篷,給彥半搭一個帳篷!”
田盼煙看着他吩咐,這是這一個多月來讓她感受到他最真誠的時刻:“毅公子,謝謝你!”
“大恩不言謝,吶,這樣,我給你這個帳篷,抵消了這一路上吃你的燒烤的人情,怎麼樣?”一月毅趁機敲詐。
“行啊!”田盼煙知道如果自己不接受,一月毅心中反而不自在,遂非常痛快地同意了他這個做法。
嗯?就這麼同意了?一月毅心中還有點詫異,他剛纔只是那麼隨口一說,沒想着田盼煙能同意,畢竟從田盼煙的衣服看出她不是什麼富貴人家,但是這種沒有強取豪奪的行爲,在他看來卻很新鮮。
當下對田盼煙更是高看三分,於是他做了一個決定:“你這個朋友,本公子交定了!有什麼困難來找我,我給你解決。”
這一路上兩人之間相互之間也更加了解對方,一月毅對於田盼煙口中所說的她爹爹的事蹟,其實一直抱着懷疑的態度,如今看着田盼煙貧窮卻不貪,心中不覺生出敬仰之情。
他說這話也僅僅只是這麼說而已,他知道,如果不到萬不得已危及生命的地步,恐怕她不會開口向自己求助,就像剛纔她明明沒有帳篷,看着自己的人帳篷很多卻沒有開口求助一樣。
只怕她是一個不輕易開口求助的人,就像她說的,跟她爹爹一樣,要做一個報恩的人。
田盼煙說着拿到了自己的帳篷,看到一月毅手下已經給她搭建好了,她心中感激,也暗暗記下了這個恩情,於是去哪從來都不說的田盼煙,這次倒是主動問起了一月毅:“我要去旁邊的寺廟看看,你去不去?”
“去去去,當然去!”一月毅出門其實很無聊,好不容易遇到田盼煙這個好友,但她又不經常跟他說話,搞得他只能厚着臉皮求她燒烤,如今田盼煙提出邀請他一起去走走,他怎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