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盼煙,就算是奶奶生前對你不好,但是眼下她已經死了,死者爲大,你就不能讓她安安心心入土爲安嗎?你一定要這麼折騰嗎?”
田盼煙瞬間無語,不知道這丫頭是什麼神邏輯:“這位奶奶是你的奶奶,不是我的,她死了你把她拖到我家裡,給她舉行葬禮,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是想要霸佔我家的宅子嗎?”
“你有小憩屋的生意,有仙薯餅子的生意,你有那麼多賺錢的點子,就算分這座宅子給我們又怎樣?
你有這麼多的錢,就算分一部分給我們又會怎樣呢?你會死嗎?”
田若煙語氣尖銳,她深知人們仇富的心理,她倒要看看,這次田盼煙會怎麼答覆她!
如此明目張膽的算計,還算計得振振有詞!
田盼煙還從來沒有見過因爲眼紅別人的生意就要謀財害命的人。
此刻她算是見識到了,說到底,其實就是眼紅而已,還想方設法要霸佔。
但是看着周圍人原本都堅定的站在自己這一邊,此刻開始沉默下來,她知道田若煙這話,引起了別人的共鳴。
是的,仇富心理自古不滅,而且,老一輩奢求的,不過是能夠有人送終,能夠入土爲安。
田盼煙也開始打起了心理戰術:“姐姐,你知道我最羨慕的人是誰嗎?是你呀。
我從小就得打豬草,就得洗一家人的衣服。田遠進畢竟是男孩子,這些事情他不做也就罷了,我沒有什麼怨言。
但是我們兩個都是女孩子呀,也都是奶奶的孫女。憑什麼奶奶總是叫我做這些事情,而你卻能夠一直當大小姐,享受着大小姐的命啊。”
“你從來沒有洗過衣服,不知道冬天把手泡在冰冷的河裡,刺骨的痛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手都要痛麻木了,衣服還沒有洗完。
你也不知道,我一個人到山上打豬草,聽到狼叫的聲音有多害怕。
這些我痛苦的時候,我害怕的時候你又在哪裡呢?
我親愛的姐姐。你在家裡呀,你在和田遠進在一起唸書,做刺繡。
你得到家裡所有人的寵愛,因爲你會刺繡,能夠給家裡賺幾個錢,入了奶奶的青眼,所以什麼都不用做。
你只需要受寵就可以了。而我呢?除了我爹孃,奶奶可從來沒有疼惜過我。
而如今你還要作踐奶奶對你的這份疼惜,如今奶奶死了,你還要這樣利用她,利用她的屍身來達成你的目的,你說她除了心寒,除了後悔,還有什麼感受呢?”
田盼煙一邊說着這些話,一邊用帕子擦自己的眼淚。
這些話都是發自她肺腑的,這一次流眼淚,也是說出了她心裡最想說的話。
從小就不得任何人的寵愛,這不只是原身,現代的她也是這樣子的。
她就像是泡在冰冷的河水中孤獨的靈魂,看着岸上的人言笑晏晏,得到那麼多人的疼愛,她看見別的小孩有父母親抱抱,她看到別人有撒嬌的對象,她看到別的小孩在遊樂場裡玩得那麼開心,他們的媽媽還在遊樂場周圍看着孩子寵溺地笑。
而她,什麼都沒有,就連一個簡單的抱抱,都是奢求。
而當她身邊有稍微一絲絲的關懷,她都像是快要淹死的人,突然找到了一根浮木,死命抓住,不管是不是符合道德和理論的標準。所以,穿越前的她,纔會死得那麼慘吧!
“你有你爹孃,有爺爺奶奶,你擁有所有人的寵愛,從來高高在上,爲何你不懂得珍惜,而我卻什麼都沒有,你還要跟我爭,爭什麼呢?爭這些身外之物,賠上愛自己人的性命,值得嗎?”
村裡人都是看着田家姐妹一起長大的,也知道田盼煙口中所說的都是事實。
而且田老大家的丫頭做了刺繡之後,得到的私房錢都自己攢着,說是給他們家的哥哥讀書用。
這些錢最終都沒有落到公中,也就是說,不管田盼煙做得有多少,不管她會做什麼事情,終究都與田老二一家無關。
畢竟她所做的一切,田老二一家得不到任何一點好處。
田若煙聽到這些陳年舊事被翻出來,而且看到周圍的人的眼光都在上下打量着自己,嘴裡都在嘀嘀咕咕,無非就是自己從前繡帕子得來的錢沒有交到公中,二叔一家也從來沒有用過。
她憑什麼給他們用!那是她辛辛苦苦繡帕子賺來的錢!
“我繡帕子能得幾個錢?你家小憩屋有多賺錢你不知道嗎?這兩個生意怎麼能對比!”田若煙不甘心。
“姐姐,看見別人生意好,就可以明目張膽去搶嗎?今後若是我看見你嫁得好,也搶了你夫君,你高興不?”田盼煙收拾了心情,反問道。
田若煙一頓,回答不上來,哭着跑了,跑回了老田家,絲毫沒有想到剩下的殘局該怎樣收拾。
周圍村裡人看到老大家的丫頭跟田老二家的丫頭的舉動,一個小小的行爲而已,兩人立見高下。
而田有宏看到自己的女兒竟然跑了,不管自己,頓時怒從心頭起。
還好張氏雖然從前也囂張,但是眼下這狀況,她認慫。
張氏拖着摔斷腿的田老大,一步又一步挪回到老田家。
田盼煙可不管他們要做什麼事,她巡視了整個宅子,並沒有其他閒雜人的存在。關上了大門之後,聽着下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了整件事情的過程。
對方藉助了田老大一家的手,也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自家這個宅子暫時還是安全的,眼下應該把孃親和妹妹接回來。
於是她吩咐道:“許常茂呢?叫他去接念兒回來。”
這時雲娘從一堆人中站了出來,對着田盼煙就跪下了:“大小姐!救救我們家常茂吧!他現在被打斷了腿,昏迷不醒呢!”
田盼煙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連忙問到發生了什麼事。
“二小姐看到官府的人來抓老爺,上前咬了那官差一口,被他打了一掌,拍到後腦勺上。
二小姐當下就暈倒在地上,那官差還想對二小姐下手,常茂擋了一掌,那官差見有人妨礙他辦事,不高興了,五十棍打斷了常茂的腿!
夫人和二小姐又被陳婆子趕出去,夫人帶着小姐回孃家去了,眼下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雲娘一邊說着,一邊大哭起來。
許常茂是她家的大兒子啊,如今他昏迷不醒,腿還被打斷了,田老大一家的人又不管他,還不給請大夫,被打斷了腿,他這一生算是廢了,雲娘怎麼能不傷心呢?
田盼煙聽到許常茂爲保護妹妹被打斷了腿,當即叫雲娘帶路,看他眼下的狀況如何,這時候該給他一碗空間泉水,希望他的斷腿還能治癒。
“雲娘派個人立即去鎮上,將鎮上最好的大夫回來了,不管如何,一定要把常茂的腿接回來,治好了。”田盼煙急忙吩咐道。
斷腿是外傷,不能讓人看出自己有空間這樣的神器,否則還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呢。
雲娘連忙磕頭,果然還是大小姐最好,知道體恤他們做下人的。領了田盼煙的命令,立刻吩咐一個廚娘去鎮上找人。
田盼煙也急忙擡腳去許常茂的屋子裡看他。
此刻雲孃的幾個小孩都在這裡,照顧着受傷的大哥,秋谷和秋蝶都安慰着大哥。
“哥,你不用怕,只要大小姐回來,一定會替我們討回公道的!”秋蝶道。
“常茂?”田盼煙來到他房間。
原來無比精神的小夥子,此刻正病殃殃的躺在牀上,眼神沒有任何一絲光彩,聽着弟弟妹妹的話,也沒有回過神來。
看到田盼煙來了,許常茂看着她又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眼前,懸着的心也終於放下了,渙散眼神終於有了一絲聚焦。
“大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在逃亡的過程中都沒有流一滴眼淚的男孩,臉上煥發出劫後餘生的光芒,他此刻流下了淚水,好像終於等到了他想等的人。
自從大小姐走了,這個家就好像沒有了主心骨,沒有了頂樑柱。自從老爺被官兵抓走,一切好像都變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