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安頓下來,柳成元讓客棧裡面做了兩桌席面。
吃了席面,泡個熱水澡,舒服得人只想哼哼。
連日在馬車上顛簸,李心慧感覺身上的骨頭都要跌碎了。
一夜無夢,第二天一大早,李心慧下樓吃早點。
奇怪的是,沒有看到青雲。
青黛和青鸞一人清粥點心,一人擺着碗筷,十分周到。
不遠處,站着虎視眈眈的三人。
謝明坤:“目測比我家銀心,銀鈴更賢惠!”
柳成元:“我們還需要出去看美人嗎?”
張華:“漬漬,青雲好福氣!”
呃???
謝明坤和柳成元同時轉頭,看向張華。
他們怎麼感覺這句話,充滿曖昧呢?
“哎呦!”
張華突然捂住膝蓋慘叫一聲,一粒不知道從哪裡彈過來的花生米,一下子擊中了張華的膝蓋。
他壓根沒有想到,會遭受突然襲擊。
所以也沒有看到是花生米!
他以爲是石頭!
“有人,打我!”
張華眸光含淚,痛得面容都抽搐起來。
李心慧含着一口粥,差點笑嗆住。
她暗暗拉着青黛和青鸞坐下,三個女人低頭喝粥,那肩膀一聳一聳的,可遠遠看着,卻安靜乖巧,跟暗暗偷襲的人根本不能混爲一談。
柳成元和謝明坤扶着張華,找了一圈,根本沒有可疑的人。
大廳裡很寬敞,大家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吃早膳。
“不會是突然骨節鬆了吧?”
柳成元狐疑道,張華痛了一會,緩和過來了。
他也不確定了,就是感覺一下子被什麼東西擊中了。
可是他分明就沒有看到暗器!
他狐疑地坐到椅子上去,摸了摸膝蓋,喃喃道:“難不成真的是膝蓋突然鬆了?”
“噗……”
李心慧噴笑,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青黛的面容紅了一下,若無其事地拿了一塊藕粉糕。
柳成元推了推張華,小聲道:“現在你過去說吧,青雲關不了多久的!”
張華的眉頭抽搐着,用手指指着自己,撐大着眼眸,心不甘情不願。
謝明坤趁機過來推他一把,張華只有一瘸一拐的,面露赧然。
“嫂嫂……”
“我們……我們替你報了名,參加一個廚藝大賽!”
張華臉紅道,低垂着眉眼,感覺心裡七上八下的,很忐忑。
李心慧狐疑地看着他們,疑惑道:“廚藝大賽?”
“嗯,在杭州楚宅,十月初六到十月初八,三天的時間,若是勝出者,可得兩千兩銀子。”
“兩千兩?”
李心慧更加狐疑了,這相當於在杭州府送一處宅院了!
出手這麼大方?
“說來聽聽,這麼回事?”
李心慧對着張華道,天上這麼會掉餡餅的?
張華聞言,立即來了興趣,連忙坐正身體道:“楚家有一個曾外孫,出身京城的英國公府,說起來也是金貴的命。”
“可這個小世子自出身以後,便患有心疾,最近聽說是吃不下飯了?”
“我們……我們都已經交了報名費了!”
李心慧皺了皺眉,這種時候,還搞什麼廚藝大賽?
不應該是廣邀名醫,或者請一些大廚嗎?
她看着張華,詢問道:“多少的報名費?”
“五十兩!”
張華更加不好意思了。
直覺是,他們被騙了!
可是現在,趕鴨子上架,他們也是沒有辦法了。
“報名的人有多少?”
李心慧問道,分明是有人藉機斂財。
“據說已經有一百三十餘位了。”
“你們好笨!”
“沒有跟人家說是舉人出身吧?”
“臉丟光了沒有?”
李心慧不客氣地批評道。
光是報名費都六千五百兩了,可人家的獎勵也確實夠吸引人的!
五十兩換兩千兩,但憑廚藝能夠過關的,誰不想賺這一分錢啊?
無恥就無恥在,這楚家還打着爲小世子着想的名號!
張華,謝明坤,柳成元三人漲紅了面孔,一時間根本無法反駁。
這個時候,被反鎖在房間的陳青雲下樓了。
他涼涼的眸光從張華,謝明坤,柳成元的身上掃過,隨即冷冽一笑。
“呵呵,嫂嫂不用管他們!”
“把十年寒窗苦的舉人臉面都丟光了,被人下套了也不知道!”
“傻子都能想一想,五十兩的報名費,憑什麼說給就給了?”
陳青雲鄙夷地看着那縮頭的是男人,滿腹怨氣。
很好,大清早爲了防止他下樓,竟然讓人把房門反鎖了。
要不是蕭沐上去叫他,估計他還下不來呢?
三人自知理虧,不敢跟陳青雲硬碰硬。
李心慧拿了五十兩的銀票出來,遞給張華他們三個。
“這個虧,你們就吃了吧,當長個記性!”
“不過也不能白吃……”
李心慧眼眸冷睨,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張華不好意思接過了那銀票,柳成元和謝明坤更是汗顏。
他們連忙搖了搖頭,退到一旁去。
陳青雲見他們識趣,嫂嫂又不想沾染這個局,緊繃的面容纔好看一些。
吃過早飯以後,李心慧吩咐蕭沐去辦件事。
他們一行人租了畫舫,去遊了西湖。
入秋的西湖景色,自然不如四五六月的美。
荷葉漸漸枯萎,看不到成片成片的綠,也看不到粉粉嫩嫩的荷花。
大家泛得無趣,轉而又去遊了雷峰塔。
雷峰塔到是香火鼎盛,那塔高五層,巍峨聳立,四面環繞山水,到是秀麗不凡。
可南山寺四百多年的古剎,建於山中,更獨具特色。
因此大家遊玩回來,興致缺缺,感覺甚似無趣。
李心慧到是覺得挺怡人的,至少她奔着放鬆心情來。
蕭沐,青黛,青鸞,長康,青雲,他們都感覺這一天過得不錯。
柳成元,謝明坤,張華,感覺心累無力。
他們不甘心啊,那銀子就這麼沒有了!
夜晚,楚府燈火通明。
偌大的院子如同園林一般,其間假山長廊,涼亭小湖,應有盡有。
而其中園林中間,有一處幽靜的院子,叫蘅蕪院。
而英國公夫人,明珠郡主,就攜子住在這棟小院中,從兒子高竟三歲時,便入住,如今已經有三年了。
說起這位明珠郡主,那可真是一位慈母。
爲了她的兒子,尋遍名醫不說,甚至於願意帶着他長住杭州府,連京中那等妾室囂張的氣焰都不曾理會過。
“咳咳……”
“嘔……”
病榻上,一位氣息微弱的小孩子又吐了。
他的臉色蒼白的可怕,眼睛很圓,很大,非常漂亮。
他的身體很瘦,小小的,看起來纔有四五歲孩子的身體。
甚至於,還要比四五歲的孩子還弱。
明珠郡主貼身照顧着兒子,替他擦拭着嘴角的穢物。
高竟聞到口腔裡面難聞的氣息,嘔吐的慾望再次攀升。
可是他強忍着,臉色都青紫了。
明珠郡主見他忍得辛苦,痛不欲生道:“吐出來吧!”
“竟兒,你吐出來吧,沒事的,你吐出來吧!”
明珠郡主帶着,哭泣扶着兒子的瘦小肩膀,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人抽走了。
高竟的手緊緊地握着孃親的手,忍了又忍,終究還是忍不住吐在了明珠郡主的手絹上。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接連噴射的嘔吐物泛着黑糊糊的酸臭味,從明珠郡主的手絹中滴落着,沾溼了她的袖口和裙襬。
高竟一邊嘔吐,一邊伸手想替她擦去,嘴裡還反覆唸叨着:“娘,你的衣服髒了!”
“娘,我把你的衣服吐髒了!”
“嗚嗚……”
明珠郡主感覺心臟被狠狠地絞着,老天爺要真有什麼懲罰,爲什麼不衝着她來?
爲什麼要折磨她的日子!
她的竟兒這麼乖,從一歲起就會抱着臉頰親親了。 明珠郡主哭得肝腸寸斷,貼身照顧她們母子倆的龔嬤嬤進來見了,暗暗擦拭着眼角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