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幾年,我會一直在新城縣。”
猛不丁的,葉霄手動了動,握住他面前的茶杯,擡了起來,便喝了一口。
這個動作,還有他的聲音,害的劉玲心臟跳漏了一拍,猛的一下,臉就紅了。
其實剛纔他手動時,她還以爲,他要來抓她,要不,就像上回大年三十那樣,踩住她的裙子,讓她動彈不得,卻不想,這次他沒有動手動腳,只是丟了個深水炸彈。
“啊?爲什麼?巡查府的不是代天子巡查天下嗎?”
“降職了。”葉霄淡定自若的道。
這天下,大概也就只有他,對被降職,還能說的如此隨意的,隨意的好像,那根本就和他無關,也好像,他並不意名利二字。
“爲什麼降職了?”劉玲尷尬的頭上飄了三條黑線,跟這男人說話,大概連九牛二虎之力,都要使出來。
怪不得胡陳夫婦,那麼崩潰。
嗯,但凡跟他扯上關係,她覺得,都應該用上胡小飛和陳小潔那句話,命苦!
“趙芸菲失蹤,難辭其咎,爲了不牽連葉家,自請降職。”這次葉霄沒有再惜字如金,而是跟她解釋了一下。
守在門外的資深蛔蟲,袁海寧突然淚牛滿面的心想,還是劉玲有本事。
能讓公子多說幾句話的,都是能人啊。
“這樣啊,那降職在新城縣做什麼?”劉玲後腦很抽痛。
“新城縣校尉。”
“哦!也好。”那你努力!劉玲在心裡加了一句,然後清了清嗓子:“我還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劉玲就想跑路,跟他共處一室,她覺得,她的額頭上,都會貼上生人勿近四個字。
“何事?”
快要走到門口,去拉門的劉玲,聽到葉霄開口詢問,深吸了口氣,然後很老實的道:“也沒什麼,就是約了個人,想跟他談談買商鋪的事情。”
“那談吧。”葉霄眉眼都沒動一下,老神自在的,接着做他的雕像。
劉玲心中腹議,當然要談啊,難不成還跟你談情說愛啊。
然後劉玲出了雅間,掃了眼袁海寧,正要下樓去找張嚴和周瑞朗,袁海寧便低聲叫住她道:“夫人,您看中的商鋪,是不是煙霞河邊那座三層閣樓?原來被查封了一年,又坐價一千五百兩的那個?”
劉玲吃了一驚,眼裡像是明白了什麼,只覺得,頭上再次被一大羣一大羣的草尼瑪,從頭上飛奔而過。
“你不要告訴我,你家公子就是那房子的主事。”
袁海寧訕笑了一下,然後搓着手道:“這個,這個,夫人自己去問公子吧。”
劉玲撫額呻吟了一下,然後倒退着走了回來,狗腿的袁海寧立馬將門帶上。
端坐在哪,不動如山的葉霄,嘴邊似噙了一絲看不見的笑意。
歐陽告訴她的,那是他在朝庭的俸祿,但歐陽卻沒告訴她,私下裡,他的名下,有多少不動產。
有些全身無力的劉玲,在這一瞬間,腦中真是千迴百轉,然後想到,剛纔她居然還傻傻的擔心,他沒錢買房子,而胡小飛,財大氣粗的說,天下還沒有葉霄買不起的房子……
驟然,劉玲臉紅到了耳紅根。
她再世爲人,也懂得如何投機倒把,評估將來的走勢,然後做點小買賣,不愁吃喝。
那他,不也是再世爲人麼,豈會真的光吃朝庭給的那點俸祿。
忽然,劉玲覺得,自己在葉霄面前,腦袋變的很遲頓,也傻的天真。
“坐吧。”
老老實實的又坐了下來,只是這次,劉玲學乖了,沒坐在他身邊,而是坐在他對面。
看她半低着頭,神情有些便秘時,葉霄動了動,拍了下身邊的椅子,示意她坐過去。
“不要。”劉玲立馬反對。
葉霄揚眉,居然開口道:“不想談了?”
霧草!
劉玲心裡爆了句粗口,然後磨着牙,左手揪着右手,死活不肯過去的偏過頭。
“那查封的房子,真是你的?”
葉霄手指微微在邊上的椅子上動了動,一言不發。
聽着那指甲敲擊椅面的聲音,劉玲崩潰,這是打算,她不過去,他就不準備說話的節奏?
好吧,那就先耗着!
於是劉玲眼觀鼻鼻觀心的也開始靜坐。
“咚……咚……咚……”
時間就像指尖流沙,喜福樓的天字一號房裡,男人就像耐心極好的守獵者,除了指甲敲擊在椅面發出的聲音之外,他全身其它的關節,硬是連動都沒動過。
而劉玲一個勁的在心裡告訴自己,心靜,靜心,心靜,靜心……
外面的袁海寧眼見屋裡啥動靜也沒有,便索性倚到二樓的陽臺上,無聊的看着下面的煙霞河。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久到劉玲脖子都僵了時,嘴裡長長的嘆了口氣。
跟這個男人坐在一起,她的腦袋果然會變的很笨,何必在這,跟他比耐心呢?再過兩個半月,她和他,不是要成親了麼?
碰上他,她又沒得選擇,那坐到他身邊,又有多大的事呢。
劉玲撇了下嘴,終是很沒骨氣的站了起來,然後一點一點的,像蝸牛那樣,移到他身邊的椅子上,然後拂開他修長寬大的手掌,一屁股坐了下去。
“這樣總行了吧,那房子真是你的?”
葉霄深邃的眼底,劃一絲雲起雲落的笑意,只是那五官依舊不食人間煙火。
“半年前不是。”
這話的意思是,他是半年前買來的?
“你炒地皮?”劉玲將剛纔在靜心時,揣摩的話問了出來。
葉霄不鹹不淡的偏了偏頭,像北極星一般的雙眸,籠罩在她的頭上,瞬間讓劉玲覺得,他的目光,像是編織的無形大網,將她從頭到腳的籠罩在其中,動彈不得。
心臟,開始不由自主的跳躍。
“撲通、撲通”
剛剛平息的耳後根,就像點燃的火捻子,毫無預警的,開始發熱發燙。
“不然呢?”葉霄沒頭沒腦的吐出三個字,然後手又動了動,就在劉玲心絃都緊繃起來的時候,就看他,從袖子裡拿出一支雕工十分樸素,但卻很古典大氣的和田玉簪。
簪子的頂端只有玉環扣着三個小玉環,一眼便知道,那是整玉雕的,浪費了很多玉料,只是爲了,讓玉環連着一個玉環,形成一個天然的玉墜搖。
看那雕刻的手法,還有玉的新舊程度,劉玲幾乎是下意識的便猜到。
這是他親手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