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波巷內,劉寶心不在焉的看着書,擡頭問道:“文博,今天是第三天了吧?”
“是啊,玲兒姐姐還沒回來,阿寶,玲兒姐姐在忙什麼?”
“姐說,要開店做生意,你爹也答應來幫忙了,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難道忙的連回來看我一下,都沒時間麼?”劉寶有些委屈。
從小到大,還沒跟姐姐分開這麼長時間。
周水生拿着三個蘋果,從外面走了進來:“阿寶,吳夫子買的蘋果,真甜,你快來嚐嚐。”
說着,吳道生也走了進來,他掃了眼劉寶,淡淡的道:“玲子那邊,有葉霄在,你不用擔心,到是你,天天站樁做什麼?”
劉寶恭敬的站了起來:“那個,葉大哥天天卯時過來,他盯着我站樁,說是要教我功夫。”
“哼,也算他有心了,那你就學着吧,玲子的事,你不用擔心,來吧,陪我下會棋。”
三天前,他之所以撫袖離開,那是因爲他知道,有歐陽在,那怕劉玲連口氣都沒了,歐陽也會想法子救回來,只是該痛的,還是會痛。
劉寶應了一聲,放下書,走了過來,擺棋時,怔怔的看着吳道生的頭髮。
三天前吳夫子半夜回來,滿臉怒容,第二天他就看到吳夫子的兩鬢斑白,像是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當時他就心中梗了一下,他問吳夫子,吳夫子卻說,氣的一夜白髮。
瞅着臉色不好的吳道生,劉寶沒敢問,氣他的人是誰!
與此同時,金子嶺的長亭中,亭中有一張白石桌,四張白石椅。
此桌與別的桌子不同,因爲桌面的紋路,本身就刻着棋盤,缺的只是黑白二子。
葉霄和劉玲,正坐在其中,她執白子,他執黑子,上面的局,正是那天劉玲擺的天流局。
“葉霄,你讓我很吃驚。”劉玲確實很吃驚。
就像那天,他還會對對聯一樣。
“棋如兵法。”葉霄言簡意賅的道,眼角卻掛了絲柔和,這樣的柔和專屬她一人。
“這麼說,你應該也會象棋了。”劉玲笑了。
她記得很清楚,她在趙氏王朝225年年底,趙旭堯五十二歲壽辰之時,給林喻真做了象棋當壽禮,那一天,她讓林喻真大放異彩,寵冠後宮,接連三個月,趙旭堯每日去的,都是林喻真的玲瓏宮。
葉霄嘴角似揚非揚:“陪我下?”
“象棋沒帶來,否則,下一局又有何妨?”劉玲巧笑倩兮。
不由自主的,她摸了摸左手腕上的蝴蝶袖箭。
這三天養傷,旖旎風光且不說,葉霄也沒閒着,他用黑鐵木和瓊鯨皮,給她量身定做了一個蝴蝶袖箭,箭長三寸,暗筒中裝有十二支箭,箭雖小,但穿透力卻很生猛,五十步之內,她只要扣下機括,便可以將人直接擊斃。
而葉霄做的這種蝴蝶袖箭,還可以十二箭連發,能在瞬間,將人射成篩子。
葉霄說,設計連發,防的就是武藝高強之人,能讓其在三步以內,避無可避,而且支支箭上均有淬毒。
當時她笑:“爲何要淬毒?書上不是常說,江湖中人,最爲不恥的就是下毒。”
葉霄目空一切,帶着一點嗜血的道:“動用武器,就只有,你死我亡。”
她是女子,三世爲人,也沒有經歷過真刀真槍,血流成河的戰場,更沒有殺過人,但她知道,他說的沒錯,狹路相逢,勇者勝!勇者相逢,智者勝!智者相逢,持久者勝!
誰是站着的那個,纔是真正的贏家,正邪二字,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拘泥於死套之中,那才叫迂腐!
“公子,他們來了。”袁海寧從長亭之上,飛身而下道。
葉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袁海寧立馬報道:“一共來了二十一人,肖鑫林也在,但是,他是被綁着,被馬拖來的。”
“哼。”葉霄冷哼!
劉玲深吸了口氣,鎮定的落下一子。
知道將肖鑫林綁來,這算不算崔三爺的一種投誠方法?
識時務者,方爲俊傑。
就在這時,張嚴神出鬼沒的從林中跳了出來,抱拳低道:“大人,您猜的果然沒錯,八王派兵了,崔三他們估計還不知道,深衝嶺此時已被團團圍住,在劫難逃!”
劉玲猛的擡頭,心思一轉,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果然,天家的威嚴,是不容賤踏的,八王怎麼可能爲了一些山匪,挺而走險!
“退下吧。”葉霄八方不動的落下一子,擡起眼簾看了眼劉玲,抿了抿脣,居然對她解釋道:“八王想封口,我無能爲力。”
意思是,不是他見死不救,而是有些事,也不是他能控制的,更何況,趙芸菲落了一個這麼大的把柄,若不殺光,八王肯定寢食難安。
“我知道,其實他們,確實死有餘辜。”劉玲喟嘆,想想那些被擄走的少男少女,還有竹林中,那麼多的死屍,還有馬氏……他們確實不可原諒。
葉霄靜靜的看着她,直到馬蹄接近,崔三和常在等人,拽着馬頭遠遠的停在山頭處,看着長亭裡下棋的葉霄和劉玲,然後揮了揮手,讓其他人散開,查看四周是否有埋伏。
數息過後,有人回報:“三爺,常爺,四周沒有埋伏,他們只帶了兩個隨從。”
崔三爺陰鷲的歪着嘴角:“傳聞葉霄武功蓋世,天下無雙,這次我倒要親自見識見識!”
執着白子的劉玲,看着崔三和常在等人驅馬而下,心頭有些緊張的捏緊棋子,小聲道:“他們下來了。”
葉霄背對着崔三和常在等人,面無表情的道:“輪到你了。”
他穩坐亭中,處之晏然的盯着棋盤,好像對崔三等人,並不在意,看着這樣如山嶽屹立,如淵水停滯的他,劉玲想到,他曾面臨過千軍萬馬,在那樣的殺戮面前,這二十個人,又算得了什麼呢?
劉玲心靜了,垂着眼簾,不看他們,定定的落下一子:“你要輸了。”
葉霄劍眉微揚,突然道:“你大夢一生,既然從美人,降爲宮女,爲何認識白毅?”
“咚”劉玲心臟跳了一下,儘量穩着氣息道:“我是纖才人的宮女。”
“原來如此,所以,你之前,喜歡白毅?”葉霄的話問的沒頭沒腦,語氣很慢,慢的隱隱中帶着一絲聞不到的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