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玲沒猜到李爺爺心裡想的,她只是在尋思,放在小塘村,十兩銀子,算是很多錢了,也不知道李爺爺能不能給她破開。
“諾,給你。”李明將酒放在櫃上。
劉玲一看,怎麼是三個酒尊。
“李爺爺,打多了,我只要兩斤就行。”
“沒多,這兩斤啊,你拿去給劉夫子喝,另外這一斤啊,小老兒我,自己想請劉夫子喝,當年要不是他呀,我家春哥兒,也識不了字,管不了帳,不知道被人坑了多少酒錢去。”
李爺爺笑容可掬的道。
他這一提醒,劉玲纔想到,快過年了,去墳頭上給劉致遠燒點香,也是應該的。
所謂進屋喊人,進廟拜佛,她佔了劉玲的身體,就該去給劉致遠磕三個頭。
www¸Tтkд n¸¢O
劉玲回過神淡笑了一下,將其中一尊往回推了推,同時拿出十兩銀子道。
“給爹敬的酒,我過些天會來再打,這酒,我另有用處,李爺爺麻煩您,看看能不能幫我把錢破開。”
李明看着櫃上白花花的十兩銀子,神情滿臉驚愕,詫異的看着劉玲,過了好久,手趕緊捂着銀子道:“玲子,錢財不可露白,咱村裡人多嘴雜,要給別人看了去,少不得你娘,還有肖鑫林,又過來鬧了。”
“是呀,確實是個麻煩事,阿寶明年開春,也該考童生了,早晚也要好好打算,麻煩李爺爺了。”劉玲福了福。
這些年,劉玲和劉寶,真是多虧了這些鄉里鄉親。
李明到底年長,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本來他就沒想着劉玲會給錢,但聽她這樣說,心裡也就有了幾分釋然。
劉家要挺起來,玲子就得硬氣些,阿寶雖是男孩,但現在到底還小,家裡也就靠玲子了。
躊躇了一會,劉明便把銀子收到袖裡,小聲的道:“這是你爹留給你們的銀子嗎?”
劉玲點頭。
李明感慨的嘆了一聲,嘴裡嘀咕着:“好人果然有好報,劉夫子當城隍爺,那是真真的好事啊,玲子,你等着,李爺爺給你把銀子破開。”
劉玲鬆了口氣,最先選擇在李明這裡打酒破錢,當時就是有這個考量。
李家爺爺是個好人,信佛,也實誠,做生意更是童叟無欺,要破錢,就當在這。
早起準備去學堂教書的吳道生,在李家門外停了停,眼裡流出幾分讚賞後,淡定的離開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外人能幫,不能長久,唯有自立自強,纔是生存之道,這下,他是放心了。
過了一會,李爺爺拎着錢袋子,走了出來,當着劉玲的面,清點了一下里面的碎銀,又生怕劉玲不認得,細心的又說了一下,還給她破了兩百個大錢,平時當散錢用。
趙氏王朝一兩銀子,相當一百個大錢,也就是銅板,兩百個,拎在手裡,那裡沉甸甸的。
但要花起來,也相當快,比如說,像這樣最上等的花雕,就要一百個錢一斤,也就是一吊錢,放在普通人家裡,一吊錢,可以用上一個月了。
劉玲看了下,李爺爺給她破了七個小碎銀,還找了她兩吊錢,也就是說,他只收了一斤酒錢。
“李爺爺,這些年多虧了大家照顧,要不然我和劉寶,也活不到現在,但以後,我家會越來越好的,所以不能再讓李爺爺做虧本買賣,更何況這是開市生意。”說着,她從錢袋裡,又拿出兩塊碎銀,鄭重的放到李爺爺手裡。
一共三兩銀子。
李爺爺不肯收,剛想說話,劉玲拎起兩尊酒便笑道:“另外那尊酒,是我請李爺爺喝的,李爺爺不要再推辭,這幾天,少不得,還要麻煩李爺爺幫我和劉寶做個主的。”
這次說完了,劉玲便離了櫃檯,笑眯眯的又福了福,轉身就出了李家。
李明想追出來,把錢再還給玲子,可又不敢大聲喊,生怕傳出去給李冬香和肖鑫林聽到,那就是給玲子惹麻煩了。
跺了跺腳,就看到玲子往裡正家那邊走。
李爺爺怔了怔,回過魂來,欣慰的點點頭,握緊了手裡的銀子,喃喃道:“也是該好好打算了,真是好孩子,不愧是劉夫子教出來的好姑娘。”
拐了彎,劉玲又去了鄧家的肉鋪,在鄧有財驚訝的目光下,割了兩斤肉,這才正式往裡正家走。
鄧有財的媳婦,姓肖,孃家是肖家灣的人。
她數了數手裡的四十個大錢,嘖嘖的道:“這玲子真是見着他爹了?不然哪來的錢啊。”
“該是見着了,就是不知道劉夫子留了多少錢給他們。”鄧有財看着劉玲的背影愣愣的道。
“肯定不少,當年劉夫子多有名啊,就是縣太爺都來他找求墨寶,再看那幾年李冬香吃的,穿的,用的,那一樣不是值錢的玩意?嘖嘖,果然親生就是親生的,這女人啊,在你們男人眼裡,連個屁都不是。”肖金鈴翻了個白眼,憤憤不平的道。
鄧有財聽着不樂意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沒錯,親生骨肉就是親生骨肉,我要死了,錢也只留給孩子,你想怎麼的?”
“鄧有財,你個遭天殺的,我就不是你家娃的親孃啦?啊!你說啊,他們還是從我肚皮裡蹦出來,長大了,不是隻孝敬你一個人,還有我,我!!!”肖金鈴跳起來半天高,氣的差點去拎案板上的殺豬刀。
鄧有財冷哼了一聲:“那要看你守不守婦道,如果你是李冬香那種騷~婆~娘,還想讓我的兒子女兒孝敬你,沒門。”
肖金鈴臉都氣綠了,氣沖沖的拿着錢,便進了屋。
鄧肖兩人的話,一字不漏的聽進劉玲耳裡,淡淡的笑了聲,拍了下衣服,這才從牆角那,慢慢的走了。
兩斤花雕,兩斤肉,這禮不算薄,但真要論起人情來,小塘村的里正也確實幫了她和劉寶多年,否則李冬香和肖鑫林早把劉家的房子都拆了。
想起這兩人渣,劉玲就一陣陣的肉痛,也是本尊太包子,否則強勢一點,怎會落得家徒四壁,還遭人算計的下場。
按趙氏王朝的律法,寡婦再嫁並不違法,更甚至還有比較開明的和離,但劉家和別人不一樣,劉家沒有族親,這就相當沒了保護傘。
若是劉家有族親的話,像李冬香那樣的改嫁,那就是跟劉家再無半點關係,就算他們再鬧,再潑皮無賴,從法度上來說,他們也違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