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一到,新城縣有些放在中午吃團圓飯的,此時已經開席,從響了第一聲鞭炮開始,便一家接一家,到處都是辭舊迎新的爆竹聲,震耳欲聾!
胡小飛是個爽快人,放鬆下來,根本沒有官老爺的覺悟。
而歐陽有顆八面玲瓏心,兩人一調合,前院基本上沒有冷過場。
兩人一左一中,引導着劉寶先是泡了茶,再玩飲酒投壺,才吃十歲虛飯的劉寶,那裡是歐陽的對手,等劉玲端着菜上桌時,就聽劉寶喊道。
“等我姐答應了,我就叫姐夫,不過,這東西當真送我了嗎?”
劉玲頭上掛滿黑線,什麼東西這麼快就讓阿寶臨陣倒戈,差點就沒堅持本心,把她“賣”了?
扭頭一撇,就看到葉霄坐在人羣的四方椅上,視若無人的在擦拭他的霜華月戟,刀削的側臉,面無表情,像是自成了一個單獨的氣場,但又好像,沒有人敢忽視他的存在。
而劉寶,手裡捧了一個麒麟紙鎮,遠遠看去,那木色和花紋,像是烏水沉香木……
“送你了。”葉霄拿着軟布,一點一點的擦拭他的槍。
整支霜華月戟全部打開,難得的是,居然沒人感覺到長槍帶來的凶煞之氣,那席若華,反而很有興趣的盯着不停的看。
歐陽摸着大拇指上的寬戒,笑道:“阿寶啊,這聲姐夫,你早晚都要喊的。”
劉玲額上的黑線又多了兩條,心裡尋思着,這烏水沉香木,可是千金難求的極品香料,表面看似木頭,實際重如鉛重,香氣更能凝而不散。
拿來做紙鎮,鎮過的紙都自帶沉香,經久不散,而且此香還可以驅趕蚊蟲,常聞能神清氣爽,大腦異常清明,更不懼水火。
尤其是參加科舉時,有這個東西在,那怕考室再悶熱,心緒再不寧,也能聞香氣平,凝神貫注,揮毫有如神助。
先是蟒筋繩,後是這烏水沉香木……
他究竟是從哪裡弄來這些好東西的?
劉寶看到劉玲端菜進屋,立馬一拐一拐的從人羣中走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喊道:“姐!這是葉大哥親手雕的紙鎮,說是不值錢的小玩意,我能收下嗎?”
他親手雕的?
劉玲朝葉霄那看了過去,就見葉霄頭都沒擡,好像對此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傢伙,想想要跟他做夫妻,劉玲就一陣陣頭痛。
不值錢的小玩意,這話也就騙騙阿寶,在場所有人裡,那怕再不懂這烏水沉香木,也沒人那麼天真的以爲,這是小玩意。
“如果你喜歡,那就收着吧。”劉玲吸了口氣,告訴自己,平心啊,靜氣啊。
劉寶靦腆的小臉微紅,喃喃道:“這香氣聞着好舒服,無端端的就讓人覺得心平氣和,我是很喜歡,可是,它真的不值錢嗎?”
劉玲心中喟嘆,她要怎麼說呢,難道告訴劉寶,當今陛下也有一對烏水沉香木的紙鎮,但陛下極少使用,而是拿來收藏麼?
更何況這木料,不是一般人就能雕刻的出來的,因爲此木都快要成香化石了,沒有一點指力和造詣,休想雕出個形狀來。
葉霄這麒麟雕的惟妙惟肖,只差沒有點晴成神,可見他的功夫已入化境。
“你不是都要叫他姐夫了嗎?還管它值不值錢。”劉玲有些氣不過,口氣冷了兩分。
沒有摻合到人羣中的周瑞朗,遠遠的站着,見玲子似乎並不想接受這門親事,緊揪着的心臟,莫名的鬆了鬆。
席潘方徐四人,聽着劉玲口氣不太好,圴面面相覷了一眼,不敢插嘴。
劉寶嚇的手一鬆,管它什麼烏不烏水沉香木,往後一拋,便急忙揪着劉玲的衣襟,表明立場道:“姐,我沒有,是歐陽大哥一直在說,說姐和葉大哥是命中註定的宿命,我是不管什麼宿不宿命的,只要姐不樂意,阿寶就不答應。”
胡小飛摸了摸鼻子,一把接住丟來的木麒麟,衝陳小潔丟了個眼色,小聲說道:“我說沒搞定吧?夫人,你輸了,要給我打半個月的洗腳水。”
陳小潔翻了白眼:“急什麼,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劉玲見把劉寶嚇的小臉都發白,心裡有些不忍,穩了穩神,只好拍了拍他的手背,正要說話,歐陽便樂呵呵的走了過來,扯了張椅子就在她下手邊坐好。
“劉小姐,宿命這東西是逃不掉的,正如你手腕上的九宮連環結一樣,火燒不斷,刀割不斷,別看我家葉霄不愛說話,可其實啊,真要疼人,那可是把人往骨子裡疼的,小飛,你說是吧。”
胡小飛像是拍馬屁一樣的跑了過來:“那是當然,別看葉霄平時冷冰冰的,可實際上從來不玩虛的,換句話說,那就是行動派……”
說着說着,胡小飛看到了劉玲手腕上的青玉,聲音提高了八度的怪叫了一聲:“呀!青玉都在你這啊,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小潔,明天你就趕緊準備六禮吧,歐陽啊,你快選個黃道吉日,咱們抓緊給他們倆辦了吧。”
這時,陳小潔爆出一長竄的大笑,那得意的神情,只差沒在頭上刻了個山大王:“哈哈哈哈,胡小飛,半個月哦。”
胡小飛臉綠了一下,可回頭一想,這可是葉霄的人生大事,好不容易他願意娶妻了,輸就輸吧,不就是給媳婦兒洗半個月腳嘛,嘿嘿,他樂意。
劉玲無語的咬住下脣,在心裡爆了句粗口!
尼瑪!求個親,帶了一屋子的說客!唯獨他自己一聲不吭。
徐均像是這會功夫,跟大家都熟了一樣,鬼精鬼精的湊了過來道:“這是要開飯了嗎?方兄,咱們出去放鞭炮?”
方一帆立馬接道:“行啊,走,咱們去放喜炮,真沒想到,今天不光是過年,還是好日子呢。”
席若華和潘偉民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道:“我們幫劉小姐去廚房端菜吧。”
“端菜啊,我也去。”陳小潔瞬間挽起袖子,那裡還像個端莊文靜,高貴的縣老爺夫人,簡直就像個活脫脫的女土匪。
而席若華和潘偉民,好像已經適應了過來,均不以爲意的笑了一聲,三人不等劉玲,便出了花廳。
歐陽和胡小飛也使了個眼色:“走走,出去看放鞭炮去,阿寶,我們扶你。”
阿寶拽着劉玲的袖子,死活不鬆手的道:“不行,我要陪着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