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玲忙讓妙涵去開門。
看到歐陽身上的衣服好像帶着一絲冷意,手裡捏了個蘋果,一邊“咔嚓咔嚓”的啃,一邊進屋,劉玲便讓沈天韻給他把火盆移了過去。
歐陽散漫的笑着,坐在火盆邊上,接着啃蘋果:“那紫河車入藥,治他的胃病是最好,也是最見效的,我覺得,你應該勸他服下才是。”
“咔嚓咔嚓”一個好好的蘋果給他啃的七零八落,第一回看人吃蘋果,還能啃出這麼響來,劉玲頭上掛滿了黑線。
“算了吧,有些事情,你心裡明白,又何必強人所難,他已經夠苦了。”苦到幾十年連牀都沒睡過,那樣的葉霄,一想就讓她心疼。
歐陽笑的一臉曖~昧,伸手把蘋果核丟到火盆裡:“喲!還沒嫁進門,就開始心疼了,果然這女生外嚮。”師叔啊師叔,你栽樹來,我收果,嘿嘿,叫你賠了夫人又折兵。
歐陽這人,最喜歡陰陽怪調的調侃人,劉玲呸了他一口,便道:“給他換換別的藥吧,最好是藥丸,對了,我想請你幫我去看一個人。”
“席若華?”歐陽很直接的說了出來,眼裡看劉玲的眼神,又帶了幾分打趣,心裡想着,還是他最明智,若不是他一早就慧眼識珠,將人定了下來,說不定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甚好,甚好。
“嗯,怎麼着也算是相識一場,若是他還想活,你便救救他吧。”
“不救,上元節時我看他印堂發黑,便知他陽壽已盡,逆天而爲,我要折壽的。”歐陽回答的極其乾脆,又從袖子裡拿出一個蘋果,衝她揚了揚,示意她吃不吃,看劉玲搖頭,便拿袖子擦了擦,很不以爲意的又接着啃蘋果。
“咔嚓咔嚓”
劉玲聽的頭上的黑線又多了幾根。
她只知道歐陽和吳道生,來歷很神秘,卻不想,他還會看面相,陽陰五行,周易天術,這些都很深奧,那怕上一世她在冷宮,再無所事事,也沒摸進門。
“好吧,人各有命數,既然你這樣說,那也強求不來。”劉玲微微輕嘆,席若華確實有才氣和靈氣,如此年青早逝,確實可惜,但他遇事容易鑽牛角尖,又輕視父母給予的生命,說起來,又沒什麼可惜的。
歐陽拍了拍已經有些回暖的衣服,起身時,丟掉再次啃光的蘋果核,不經意的道:“玲子,葉霄快到二十二的生辰了,就在二月二,那可是個好日子啊,聽說新城縣煙霞山山頂,有棵千年松柏,許願求籤十分靈驗,你要不要帶上你家葉霄,一同前往踏春一遊啊?”
說完,歐陽拉着怪調,嘿嘿直樂的走了。
他是二月二出生的?
劉玲睜大眼,再想到歐陽調侃帶上她家的葉霄,一同前往,他又不是狗,要她帶什麼帶,臉又有些發熱的撇了撇嘴,心想,這是要忙死她的節奏麼?
“夫人,那,咱們要不要給葉大人辦個生辰宴?”妙涵在歐陽走後,輕聲的問道。
“我問問他吧,估計他不會想辦的。”他那麼討厭麻煩,又惜字如金的人,怎麼可能耐得住性子,辦酒宴,與人寒暄,歐陽說的對,還不如拉他出去踏踏青,許個願也好。
他和她將來的路,步步都要小心呢。
上回陳小潔拿來的布料都是上好的煙羅錦緞,顏色也十分亮麗,想着這春暖花開,陳小潔又生的嬌俏伶俐,細錐子臉,十分可愛,劉玲便將衣服裁成了泡泡袖的小宮裝,這邊剛將樣子裁出來,那邊袁海寧就來敲門了。
一進來,他先掃了眼妙涵和天韻,便低咳了一聲。
妙涵從小就做丫環,極會看人臉色,立馬帶着天韻退了出去。
“夫人,天色不早了,今晚求你還是去書房那邊看看吧。”袁海寧雙手合十的肯求,只差屁股後面沒長尾巴。
劉玲尷尬的輕咳:“知道了,你下去吧。”
“對了,胡夫人難道沒有替天韻找過家人嗎?”
袁海寧抓了抓腦袋:“聽說是找過,但找不着,胡夫人說,看着怪可憐的,便收留了下來,以後等她自己想起來,再說。”
“好吧。”劉玲沉思了片刻,剛纔做女紅時,她就發現天韻的十指纖蔥如筍,做事雖然笨拙,但舉手擡足,不經意間就流出大家閨秀的氣質,尤其是行福禮時,那姿勢一看,就是標準的千金福禮,必然不是普通人家出生的孩子。
想必這一點,陳小潔也是看出來的,那就暫且收留着,當是給未知的命數,結個善緣。
出了門,吸了口氣春寒料峭的新鮮空氣,劉玲便在袁海寧殷殷盼盼的目光下,走到了書房邊。
他的屋裡還點着燈,大門半掩着,透過門縫,能看到他坐在桌前,仔細的雕着那塊正月十四贏回來的淄石硯。
看到這硯,就讓她想起,李元鶘和李元英兩兄妹,眼中頓時微冷。
有些人,註定無緣,也註定會成爲對擂。
她思緒有些冷沉時,葉霄開口了:“進來。”
劉玲斂了心神,推開門,走了進去,看他眉眼都沒擡,便開口道:“不早了,你還不休息嗎?”
葉霄擡起眼皮,像是清清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垂簾,不緊不慢的道:“你陪我?”
劉玲臉微微一紅,清了清嗓子,沒正面回答的去軟塌那邊,一邊整理着被子一邊低道:“二月二你生辰麼?”
葉霄眼裡劃過迷惘,眨眼既消的嗯了一聲,她這是聽歐陽說的吧,自從出了北都,他便不再辦什麼生辰宴,因爲麻煩。
“正好那天大家都踏青,歐陽說,煙霞山的山頂有棵千年的松柏,風景很美,到時,你若有空,陪我去看看麼?”
“下午。”葉霄放下手裡的淄石硯,偏過頭看她打理被褥。
她的動作看起來自然隨意,像是落落大方,可實際有些緊張和僵硬,嘴邊不經意的牽扯出一絲笑意。
她不提辦生辰宴,反而是提出陪她踏青,倒是很合他的味口,煙霞山的山頂……歐陽一定沒告訴她,那棵千年松柏,是新城縣有情男女,最喜歡去掛姻緣繩的地方吧。
“也好,最近我也會很忙,那就約在下午去踏青好了。”被子鋪好了,劉玲坐在牀邊,心裡緊張的屏住呼吸擡頭看他。
他也正偏着頭望着她,空氣中,四目相對,一股無聲中的曖~昧,開始緩緩的流動。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相望了良久,久到劉玲呼吸越來越沉悶,壓的快喘不過氣時,葉霄動了,起身關了門,然後一步一步朝她走了過來。
這樣的腳步,這樣的氣氛,就像她是坐在牀邊的新嫁娘,缺的只是那張紅蓋頭,微薰的燭光下,他身上的墨綠,也好像突然變了色,變成一身喜服,紅的耀眼。
雖然他神情不變,但那臉部的線條,卻變的很柔和,柔的像是一杯烈酒入喉後,嗆出了淚花,最後,變成那股甘甜而綿長的後勁。
他站在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劉玲不敢擡頭,努力讓自己呼吸平穩,從容淡定的看着她目光平視下的勁腰。
忽然,他微微傾斜,腰彎了下去,一隻手擡起了她的下巴,讓她半擡着頭與他直視。
“是要提前麼?”
嘩的一下,劉玲不淡定了,臉紅的滴血。
“不是。”
回答的這樣快!聲線都緊繃了!
“嗯?”他拉長聲,聲音裡有一絲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