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人,你說過你會救我的,葉大人,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樑寬根本就沒管唐之行說什麼,而是帶着枷鎖直接向葉霄跪行了幾步,邊大喊邊拼命的磕頭。
這樣的話,這樣的舉動,劉玲的心,就猛的沉了下去。
葉霄怎麼可能安排這樣的戲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站在劉玲身後的葉霄,斧削刀刻般冷俊的臉,緊繃成線,一雙星眸更是寒芒四射,許久不曾,向外發出的生人勿近,此時宣泄的徹徹底底。
那個讓劉玲已經熟悉並習慣的圓裡,眨眼之間,將所有人都屏除在外,也包括她。
一股讓劉玲心驚肉跳的陌生氣息,撲面而來。
“你是何人?”葉霄冷然問道。
四個字,從葉霄的嘴裡吐出來,冷的就像結了冰渣。
那樣的神情,那樣的語氣,那樣的目光,那樣的氣場,瞬間讓劉玲的心,緊揪成一團。
此時,她眼裡的葉霄,就像上一世,她躲在宮中暗處,偷偷看到他,騎在踏雪尋梅身上的感覺一模一樣,高高在上的宛如無情無慾的上神。
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冰之氣,也直衝心田。
“我是樑寬,濟人堂的坐堂郎中樑寬啊,葉大人,你說過的,就算我偷偷換了藥,也沒人能查的出來,葉大人救命啊。”
唐之行陰翳的雙眼,驟然如死灰復燃一般閃亮了起來,灼灼逼人的直視葉霄,高聲說道:“大膽樑寬,你竟然敢污衊新城縣的校尉大人,你該當何罪?”
正在檢查藥渣的葛郎中,驚嚇的身體一抖,呼吸都變的困難重重,腦子裡不停的在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藥渣裡,怎麼會有北烏頭?
聽到樑寬這樣的求救,劉擎蒼勃然大怒,氣衝丹田的咆哮道:“是你?葉霄,你爲何指使別他人換藥?又爲何要毒害妙彤?”
劉玲心沉到了谷底,從氣息上來說,葉霄突然變的陌生,讓她沒來由的生出一股恐慌。
從常理上來說,以葉霄兩世爲人的心智,又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按理,她和他,都應該靜觀其變,見招拆招的呀!他怎麼會把自己套進去。
不好,這裡肯定有人動手腳了。
就在她百轉千回裡,葉霄冷冰冰的掃了眼所有人。
目光掃到劉玲時,陌生冰冷的好像素不相識……
有那麼一點點複雜冰冷的氣息,一瞬而過後,就見他看了眼張嚴,開口道:“張嚴!”
張嚴一怔,心絃重顫,只感覺大人一頓飯的功夫,忽然變得和以前的一模一樣了,這是明顯要他開口,他懶得說話的意思啊。
怎麼回事?
這事情發展的出乎所有人意料,就連歐陽和胡小飛也驚訝的緊盯葉霄。
“劉大人不要血口噴人,我家大人,怎會指使他人給劉夫人下毒?別忘了,劉夫人中毒後,是大人吩咐歐陽先生診治的。”張嚴硬着頭皮趕緊上前說道,驚訝之下,目光忍不住的往劉玲身上看。
葉霄緊蹙眉峰,深邃的眼底涌出別人看不到的複雜之色,冰冷到不近人情的目光,落到劉玲頭上。
“樑寬,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給我仔細道來,否則,別怪我對你動刑!”劉擎蒼眼芒如刀,衝着瑟瑟發抖的樑寬咆哮如雷。
已年過六十的樑寬那裡受得住這樣的重咆,眼淚橫飛中,拼命的磕頭,全身抖的有如秋風落葉。
“是,我說,我都說,那天我給劉夫人看完病,回濟人堂抓藥時,來了個小廝,那小廝就是葉大人的隨從袁海寧,他說,葉大人讓我把其中的枳實,換成北烏頭,我一聽北烏頭,就知道那是有毒的藥材,不能換的呀。”
唐之行興奮的兩眼發光,緊聲接道:“既然知道那是禁藥,爲何還要換?”
“大人冤枉,是那袁海寧說,葉大人一定要我換,若我不換,葉大人就會下令,要了我全家人的性命,草民無權無勢,胳膊那裡能擰得過大腿呀,草民是被逼的,劉夫人不是我的要下毒害的啊,求大人開恩啊,開恩啊。”
劉玲心臟高懸……
這樣的哭訴,一聽就知道有蹊蹺,那唐之行激動的神情中,寫滿了就要致葉霄於死地的意思啊。
明明是坐壁上觀虎鬥的局面,怎麼突然就引火上身,而這把火還燒到了葉霄的身上?還口口聲聲的說,是葉霄指使袁海寧做的。
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嗎?
趙妙彤在清波巷喊郎中看病時,袁海寧已經被葉霄調往北都接劉老夫人了。
真是好一個血口噴人,禍水東引!
是誰的主意?
唐之行那裡會錯過良機,緊抓着便高聲道:“此話句句屬實?”
樑寬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一臉死灰的道:“句句屬實,草民真的是被逼的,求大人放過我吧,我什麼都說了。”
“袁海寧何在?”唐之行眼藏得意的看向葉霄。
葉霄冷哼:“既要審案,那就去公堂審。”
說完,一身墨綠常服的葉霄,帶着周身的寒氣,轉身便往院外走。
清鳴高亢的口哨下,被栓在劉家老房子裡的踏雪尋梅,驟然豎起耳朵,掙脫開繮繩就跑了出來。
胡小飛和歐陽面色凝重,看着葉霄傲然孤立在門口的後背,陰晴不定。
“正合我意,來啊,把所有人都……請上公堂。”唐之行本來是要說押的,但想到紀南,想到月涵生,終是將押字,換成了請。
“歐陽,葉霄好像有點不對勁。”胡小飛皺眉急道。
歐陽嗯了一聲:“看出來了,先別急。”
劉玲惶然無措的看着葉霄的背影,這一刻,她忽然覺得,世上最遠的距離,就是你看着他明明近在眼前,但好像陌生的隔了十萬八千里。
她心亂了,亂的像突然沒了根的浮萍,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方向。
月涵生敏銳的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葉霄是何等英雄豪傑?
據他所知,他十歲便入營訓練,少年老成,穩壓衆人。
十三歲便帶着一支輕騎,偷襲擊敵國,殺人無數。
十八歲外放時,又成了陛下的心腹重臣,挑起巡查司主事一職。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