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飛越想越心塞,丟開歐陽,原地捶胸頓足的慌道:“我居然是幫兇,完了完了,就算玲兒嫂嫂不怪我,兇婆娘都會要了我的命,我死定了,死定了!還是畏罪自殺去吧!”
歐陽一個趔趄,差點跌了個狗啃泥,氣的頭上青筋彈跳的道:“你去吧,我不會攔你,趕緊去,早死早超生,我還會免費送你一個往生咒,讓你下輩子去畜生道輪迴三世,好生贖罪。”
慌的跳腳捶胸的胡小飛聽歐陽這樣咒他,頓時無語凝咽的抽了三抽,頭上掛了十幾黑線的道:“好死不如賴活着,就算要贖罪,也得想辦法解了這見鬼的無情散再說,當然,還得殺了那個居心叵測的混蛋,我要把他像魚一樣,一片一片的凌遲。”
就在歐陽翻着淋漓盡致的大白眼時,一處陰暗的角落,緩緩地,緩緩地,隨風吹起了一片黑色的衣襟……
斜陽西照,蒼天巨樹的倒影被拉的極長極長。
無樹木遮蓋的地方,桔紅的夕陽還散發着餘溫,而有樹陰的地方,則是一片陰涼。
劉玲意識慢慢回攏,就感覺胃中一片翻江倒海,噁心難忍的睜開眼,就清楚的意識到,剛纔是黃強打昏了她……
再到看到飛速後退的蒼天大樹,深山老林,她苦笑了一聲。
又是山林!
只是現在,葉霄還會火急火燎的趕來救她嗎?
會嗎?
強烈的噁心頂到了胃幽門,劉玲難受的重拍黃強的後背:“放我下來,我要吐了。”
黃強一臉糾結,終是放慢了速度,帶着她,側身閃進茂密的林中。
“葉夫人,冒犯了,是我們大當家讓我來帶你走。”
劉玲一踩到軟綿綿的松針地上,扶着一棵樹杆,就狂吐了起來,直到胃裡全都吐空,才詫異的偏過頭看着黃強:“白大哥讓你來帶我走?爲什麼?”
“這個,我也不知道,大當家就是這麼吩咐我的。”黃強尷尬的抓了抓腦袋,然後往東北方向看了眼,又接道:“大當家就在前面等你,葉夫人有什麼話,還是當面問我們大當家吧。”
劉玲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心裡急的直冒泡。
在這個節骨眼上,大哥怎麼會突然要黃強帶走她?
眼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再回想葉霄冷漠的寫休書,對她宛如陌生人,心裡就像吞了無數個黃蓮,苦不堪言。
也許……
也許他還是會來救她的吧,休妻……只是葉霄的一個謀略,因爲他感覺到危險?所以他要用冰冷和漠視來保護她?
“那走吧。”嚥下心裡的苦澀,她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不管葉霄來不來,現在都要靠自己。
黃強做勢又要扛起她,劉玲嚇的臉一白,立馬揮手道:“別再扛了,顛的我受不了。”
竹杆一樣的小身子板,肩上的骨頭好像全突出來一樣,剛纔將她扛在肩上,頂着她胃疼。
黃強無奈的抓頭:“可如果不扛着你走,前面的亂石山,你根本就爬不上去。”
亂石山?
不是燕子寨嗎?
她記得,出嫁的那天清晨,大哥替她梳髮挽發,並告訴她,他準備帶二哥和三哥,前往河南道齊州。
“亂石山是什麼地方?”
“你到了就知道了。”
“不是燕子寨?”
“當然不是。”黃強聲音裡有些不捨。
就在前天,大當家回到寨裡,便決定帶所有人前往河南道齊州,從此以後,新城縣這邊,再無燕子寨。
劉玲心頭微微亂了亂,望着黃強扯出一絲笑意:“如果我不去的話,你會強行帶我去嗎?”
黃強很爲難的露出白牙,默認的點點頭。
“這是大當家的意思,我只負責把你帶到。”
劉玲咬了咬下脣,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知道紀南他們,會不會告訴……他。
…………
胡小飛剛摻扶着歐陽踏進《致遠齋》,月涵生和梅落芽,就同時急黑臉的衝了過來。
“不好了,我師傅被人擄走了。”異口同聲的喊完,胡小飛和歐陽神情就怔了半秒。
“玲子被人擄走?什麼時候?”胡小飛一把鬆開歐陽,歐陽腳一軟,差點軟癱在地上。
“歐陽先生怎麼了?”梅落芽這才發現歐陽臉色有些難看。
月涵生拉長着臉快速的道:“半柱香之前,紀南已經去追了,紀東剛收到信,也帶着門下弟子趕了過去。”此時,真的是百無一用是書生,如他和梅落芽。
歐陽臉色一沉,顧不上腚疼,站直腰道:“知道是誰擄走玲子嗎?”
“我們不認識。”
“一環套一環,一事接一事,你究竟想做什麼?”歐陽眯起眼。
先是在葉霄身上動了手腳,讓他中了無情散,然後玲子又被擄走,會是同一個人所爲,還是另有其人?
若是同一個人的話,那這個人,針對的只怕不是葉霄,而是劉玲。
歐陽快速的分析深思,邊上的胡小飛跳起半米高的轉身就跑。
“你去哪?”歐陽叫住他。
“玲兒嫂嫂被人擄走,這麼大的事,怎麼能不告訴葉霄。”胡小飛下意識的喊完,神情呆了呆,想到那無情散,頓時跺了跺腳,低聲罵了句該死!
只怕此時無情無愛的葉霄,根本就不會管玲兒嫂嫂死活。
月涵生和梅落芽看到一驚一乍,神情百變的胡小飛,想到公堂之上,葉霄休妻,就同時怒容滿面的異口同聲道:“他還管師傅死活嗎?”
情況緊急,歐陽腦袋轉的飛快,撐着邊上的屏風,立馬沉呤道:“胡小飛你等一下,月大家,你去拿紙筆來,我要給葉霄修書一封。”
不管怎麼說,那是他八擡大轎擡進門的正妻,就算他再無情無愛,無念無慾,身在漩渦之中,就不能不顧天下悠悠衆口,更何況……
今日不同往日,從今以後,只怕玲子就是他的解藥!
所以,當前最重要的,就是要阻止葉霄休妻。
月涵生想起葉霄前後判若兩人,心火就直往頭上冒:“那個薄情負心漢,吃幹抹淨,連嘴都不擦,做出當堂休妻的人,爲何還要告訴他?胡小飛,你身爲新城縣的縣令,難道不能調人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