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吳鐵匠又怎麼會不懂呢?只不過他現在是要在這兩個小吏面前哭窮罷了。
找了個藉口進屋一趟,就發現吳晨已經給他準備好了一串銅錢,大略數了數,也就二三百文,不過這些銅錢不是缺了一塊就是沾滿了污垢,看上去就夠噁心了,聞起來還有一股子怪味。
吳鐵匠忍了笑,再次衝着吳晨挑了挑大拇指,提了銅錢轉身出去。
院子裡支着桌,里長陪着兩名小吏坐着喝水。
兩名小吏看着黑乎乎缺了口的碗裡那渾濁不堪、氣味難聞的不明液體,覺得胃裡直翻騰,心裡把魯厥都罵了十七八遍了,這樣的窮光蛋手裡能榨出來多少油水?還賣地!
他們雖然是沒有品級的小吏,但是平日裡吃的茶最差都是精心熬製的磚茶,哪裡吃過這樣的水?
所以他們只差捏着鼻子了。
里長還笑着勸:“兩位大人不知道,這是我們本地的土茶,雖然看着不好看,聞着不好聞,可是喝完之後解渴,對嗓子特別好!”
一邊說着端起一隻碗“咕咚咕咚”就一口氣喝完了。
兩個小吏看得直咧嘴,胃裡翻騰的就更厲害了,這些鄉巴佬吃的都是什麼呀!
里長喝完水之後習慣性的伸袖子擦了擦嘴,袖口因爲長時間的摩擦和像這樣的擦嘴,泛着油光,看得兩個小吏差點直接吐出來。
一心盼着吳鐵匠快點出來,拿了好處費,他們好去下一家。
吳鐵匠在門口悄悄站了片刻,看到外面的情形,心中偷笑,急忙走了出來,“兩位大人久等了啊!”一面說着,一面露出肉疼的表情,雙手把銅錢送了過去。
兩個小吏一看那些銅錢好容易忍住的噁心再次上涌,顧不得拿錢,衝到吳鐵匠家門外,抱着門口栓牲口的木樁就吐開了。
他們印象中,最噁心的錢就是屠戶家的錢了,因爲通常會沾染大量的油污,味道也不好聞。
可是這傢伙拿出來的錢比屠戶家的錢還要噁心一百倍!
他們早上在鎮上吃的飯,本來就覺得不如縣裡吃的舒服,來到吳家村還沒來得及喝口水,肚子裡也早就空了,所以吐了半晌也不過是吐了點酸水出來。
吐完之後,兩個人商量了幾句,便擺了擺手,對吳鐵匠說道:“老鄉,你這是幹啥?”
吳鐵匠端了矮桌上的水,追出來,“兩位大人不舒服嗎?快喝口水壓壓!”
兩個小吏看到那渾濁的水,好容易止住的嘔吐,又重新開始了。
吳鐵匠還一臉的無辜,一個勁兒地把水往他們面前送。
兩個人沒辦法,往遠處跑了幾步,拍拍胸口順順氣,“老鄉,我們還有別的事兒,就不在你家耽擱着了,咱們回見吧!”
吳鐵匠還裝模作樣喊了幾聲,看着那兩個人像是被狗攆着的兔子一樣竄遠了,肚皮都快要笑破了。
里長伸手點着他:“大有啊,你怎麼也有這麼孩子氣的時候?”
“人窮志短,馬瘦毛長啊!”吳鐵匠嘆氣,“我要是手裡有大把的銀子,哪兒還會在乎這麼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