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嗎？
秦川在心裡問了一句。
“不是！”吳晨卻給出了這樣沉重的答案，“我便是有心也是無力。現在的大周朝像什麼，你知道嗎？”
秦川搖了搖頭。
吳晨脣角漫出一絲嘲諷的笑來，“現在的大周朝就像是一株被蛀蟲蛀空了的大樹，表面看起來枝繁葉茂，但實際上只要有一點點外力撞擊就會轟然倒塌。
“那些蛀蟲是什麼，就是這些官場的官員們。你以爲他們都是獨立的個體？不，不是的。你可以去看一看，查一查，哪個官員不是有身份有背景有來歷的。若是沒有一點根基，又如何能在朝中立足？
“那些貧寒出身的人，不管書讀得多麼好，本事多麼大，也不會受到重用，非但不會受到重用，還會受到很嚴重的排擠，導致他們無法爲官。
“而朝廷裡這些官員卻在不斷拉幫結派，結黨營私。朝廷是他們的靠山，官職是他們的底氣，爲官的經驗則是他們的手段。
“想要整頓這樣的吏治……也不是我妄自菲薄，實在是我無能爲力。這些官員牽一髮而動全身，要想單獨處置一個是不可能的，可要是全部處置了，就會影響朝廷的運作。
“天下寒士都已經寒了心，哪怕現在打出破格取士的招牌，也不會有人相信的，他們只會認爲這是朝廷在想辦法斂財。
“的確，那些官員出來做壞事打的都是朝廷的幌子，至於他們自己，都是不得已而爲之的，所以天下百姓恨這些做官的，但更恨朝廷，最恨的就莫過於坐在皇位上的人了。
“然而這些，他們沒人會在乎，因爲在他們眼裡，這些升斗小民都是螻蟻，他們隨便伸伸手都能碾死一片，根本就不值得在意。可事實是這樣嗎？
“秦川，這幾年你也走過不少地方，想必已經有了很深刻的認識了。”
秦川沉默了，“那，您就任由這棵大樹倒下去？”
“不然還能怎樣？”吳晨淡笑，“要想建立新的秩序，就必須打破舊的格局，要想打破舊的格局，那麼這些蛀蟲就一個都不能留。
“而蛀蟲依託的又是什麼呢？是離不開他們的朝廷，所以只有這個朝廷毀滅了，他們失去了依憑，無法再汲取養分，纔會真正消亡。”
秦川倒吸了一口涼氣，主子，還真是狠哪！
吳晨不再跟他繼續這個話題，“你騎上毛驢給我們買點米麪回來，我們剛和吳家老宅那邊分家，一點糧食也沒有，吃飯都成問題。”
秦川答應一聲，看着吳晨熟練地煉油、把菜倒入鍋中翻炒，心裡覺得有點不是滋味。主子以前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啊！如今卻被逼到了這份上……
“江山都是胼手胝足打下來的，”吳晨面容平靜地說道，“所以一開始的時候有困難是在所難免的，卻不能因爲這點困難就放棄，不付出，永遠就得不到回報。”
秦川靠着竈房的柱子，仔細回味着幾句話，一時之間竟有些癡了。
吳雙雙聞見香味跑了出來，誇張地吸着鼻子叫道：“哇！晨哥，你這手藝可是越來越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