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你也可以這麼閒,”李建成勾起脣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意味深長的回頭,看了榮拓一眼。
“呵呵,是啊,”一身黑布明黃龍刺繡龍袍的李世民,如根本沒有聽出李建成話外之間,回以談笑。
“我這次來,也不是想要打擾你們的興致,只是想要向你借一個人,”李世民看向李建成。
“哦?”李建成將視線轉回棋局之上,道:“榮拓,既然皇帝陛下已經開口了,你便去吧。”
“是!”榮拓對李建成行了一禮。
李建成反而沉不住氣了,一下子彈了起來,沉下人道:“背叛我,卻還能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你究竟爲何?”
榮拓眼神有些複雜,他就知道,以李建成的聰明,又怎麼會不知道是他的問題?只是,這也是李建成逼他,而非他自願。
“我原本是想要好好跟着主子,可請問,主子,你是如何回報於我?”榮拓面容緊繃,也不得不將心思說開。
“哦,還是我的錯?”李建成勾起脣,皮笑肉不笑。
“她是我妻子,永遠都只會是我的妻子,不管是誰,都不可以搶,”榮拓一字一頓,咬牙鏗鏘有力。
“呵……哈哈哈……”李建成突然大笑,聲音直接響於天地,如何都沒有想到,他的失敗,竟然是因爲這個,可後悔嗎?不後悔!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事到如此,也沒有什麼好不承認的。
“他雖然對我有意見,卻是與我一樣,不是輕易背主之人,而他對我妻子毫不猶豫的出手,我便有了猜測,”榮拓一字一句,說着爲什麼會演變成現在這般情況的原因。
“方圓之死,我也有數,那是妻子心裡頭的一根刺,雖然撥不出來,只要你不要再有其他想法,事情也只會成爲一個迷一般,隱藏在過去裡,也不至於被發現,可你不知道是出於哪種原因,就是不肯放棄,於是又在背後動手腳,以至於被周本發現,被怡兒知道,後,你又聯合太上皇,要讓我娶十公主,想要自我手裡逼走怡兒,我就知道,你還是沒有放棄,”榮拓看着李建成的眼睛,儘管,就這樣背棄李建成,讓他覺得內疚,可他不後悔,如果同樣的事情再來一次,他還會是這樣選。
“我現在不知道你是出於怎樣的原因,在怡兒生產前的一個月對怡兒下手,也不想知道你是出於怎樣的原因,要處處幫着南宮宣跟怡兒做對,”頓了頓,榮拓臉上出現了神往之色,道:“現在我只想要離開這裡,跟我的怡兒好好過日子。”
“你以爲,他會讓你好好的過日子?”李建成勾起冷笑,意有所指的看向李世民。
“只要我放棄忠義侯的位置,放棄手上的兵權,放棄除了怡兒與孩子以外的所有東西,他又爲何吵讓我好好過日子?”榮拓反問。
“你……不想要權力地位了?”李建成驚訝。
“要,”榮拓回答得毫不猶豫,“我小的時候,想要權力地位,那是因爲想要出人頭地,可後來真的出人頭地了,我又想要一個溫暖的家,其實歸隱,也不是一件壞事。只是你逼我,不得不再出仕,你安排了一切,讓我知道,沒有力量,我根本不可能擁有一個簡單的溫暖的家,只會每天膽驚受怕,不知道什麼時候要被人迫害。”
李建成笑了,這次是真的笑了。
“在她離開的那時,我便不停問自己,我要權力究竟要幹麻的?一遍遍的問自己,才明白,我被權力迷惑了心志,竟然忘了最初的最初……我也只是想要她不被人欺負……而已,”想到自己在權力裡迷失,想要逼王怡妥協的行爲,他就一次次的後悔,一刻都不得安眠。
“哈哈哈……”李建成仰頭大笑,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榮拓緊抿銳利的薄脣,臉色緊繃。
“那天在馬車上,你聽見了,我也聽見了,如果不是這句話,你又怎麼可能回到她身邊?我又怎麼可能……”李建成低頭,低低的輕笑出聲,笑得悲涼。
李建成收起笑聲,淡淡道:“你走吧。”
榮拓對李建成抱了一下拳,轉身便離開了大殿。
上京中,再無忠義侯府,榮拓手上的勢力,也全部都交了出去,他迫切的想要跑到王怡面前,告訴她,一切都解決了,他們可以溫馨且平淡的過日子了!
李世民眸送榮拓離開,他這一招棋,果然是走對了。他眼前,有自己經過山裡村入村的那條道時馬兒無力倒下的畫面,路上走着一個婦人。
他記得,他當時才失去母親不久,正往回趕,想要給母親送別,可是因爲馬兒的關係,不得不停下腳步。
看着那大肚子女人是如何努力護着肚子裡的孩子,或許,母親其實是疼愛自己的孩子的吧?
當時,他也是對那個女人動了點心思,跟那個女人站在一塊,很輕鬆,甚至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如果不是那婦人挺着大肚子,他估計他會對那婦人出手,讓她變成他的女人。
找一個讓自己舒服的人,並不容易,可是比起讓自己覺得舒服的人,他更喜歡是這大唐江山,放棄一個女人,又算得了什麼?!
他的大哥,就是想不通這一點,纔會對榮拓使用了許多的手段,逼榮拓離開,逼王怡離開,最後將他自己從皇位上逼下來。
——有些好笑。最後,皇位不屬於大哥的,連那個女人,大哥也得不到。更可笑的是,那個女人估計直到死,都不會知道,有一個人已經悄悄的喜歡她那麼久了,甚至用了那麼多的手段。
——皇位,大哥得不到。想要的女人,也求而不得,大哥的一身,有些可笑。
直到榮拓消失在視野裡,李世民依舊站在那兒靜靜的看着,發了許久的呆。他原本是打算嘲諷一下李建成的,不過想想,他也不好過。
——爲什麼遇見你的時候,你已經是有夫之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