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蕪芫覺得意外,又不意外。
依着蔣氏的脾氣,老沈家她遲早待不下去,不過她沒有想到,蔣氏真能狠下那個心腸,畢竟沈驍樂還那麼小。
一時間,父母都跑了,沈驍樂竟然成了沒人要的孤兒。
蕪芫跟着她爹去老沈家的時候,就聽見沈驍樂歇斯底里的哭聲,那慟哭的哀嚎讓人看着,彷彿覺得他要將喉嚨都扯破了。
王氏躺在牀上,一個勁的哀嚎,罵完了這個人又去罵那個人,將老沈家的人都數落了一遍,老沈家並沒有什麼人,都去找蔣氏去了。
她晚上剛被打,拖着身上的傷,應該走不遠。蕪芫看了一眼一團亂的老沈家,想了想,將沈驍樂接到家裡去了。
蕪菁也被吵醒了,她到了家裡後,把沈驍樂交給了蕪菁,就去幫忙找蔣氏去了。
夜晚漆黑一片,原本安靜的杏花村卻因尋找蔣氏吵鬧起來,到處都能聽見狗叫聲,蕪芫沒有想到,她會在一片蘆葦叢裡,瞧見躲在那裡的蔣氏。
“四嬸,出來吧,我看見你了。”蕪芫看了一眼四周,確定沒有其他的人後緩緩道。
蔣氏猶豫了一下,從水裡爬上了岸。
蕪芫看着渾身狼狽的蔣氏,相比較晚上她從她家離開的時候,蔣氏現在根本算是體無完膚,到處都是青紫的痕跡,而且,蕪芫還注意到,蔣氏的腿似乎有些不舒服。
蔣氏走到了蕪芫的面前,立刻就跪了下去,抱住了蕪芫的腿,痛哭着:“蕪芫丫頭,嬸求你了,讓嬸走吧,那個家嬸實在是待不下去了,你看看嬸這個樣子,他們根本就沒將嬸當人看,若是還在那裡待下去,嬸遲早會被打死啊……”蔣氏泣不成聲。
“四嬸,我能體諒你的難處,可是你想過嗎?你一走了之了,驍樂怎麼辦?他還小,難道你就忍心讓他揹負後面的一切?”她同情她,卻又有些討厭她不負責任的行爲。
“我對不起驍樂,可是我也沒辦法啊?元忠他跑了,丟下我們孤兒寡母的,你奶和大嫂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若我還待下去,他們真的會將我打死的,我不想死,我只能丟下驍樂,我也不想的。”
蔣氏說着,急切地抓緊蕪芫的衣裙:“丫頭,你放嬸離開吧,等嬸出去了,過了好日子,到時候一定會回來,將驍樂接走,驍樂是嬸的心頭肉,嬸絕對不會讓他受苦的!”
“四嬸,你可想清楚了,你既然決定離開,就要承擔離開後的後果。外面的世界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到時候你可能吃更多的苦,而且就算你真的過上好日子,回來接驍樂了,驍樂對你心中已經存了怨念,恐怕也不會認你這個母親。”
蔣氏掩嘴痛哭:“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哪怕出去有一點希望,我都不想再待在這個家裡了!丫頭,我求你了,你放我離開吧。”
蔣氏正說着,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動靜,立刻返回蘆葦叢躲着。
片刻後,她爹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蕪芫?”
“爹,是我。”
“找到你四嬸了嗎?”
她爹並沒有過來。
蕪芫看了一眼旁邊的蘆葦叢,轉身朝着她爹走去:“沒有,興許去了別處,我們到別處找找吧……”
她依稀能聽到從蘆葦叢傳來的壓抑的低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