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嫂子說的是,嫂子生孩子需要用銀子,爹看病需要用銀子,可我呢?你們就沒想過我不帶嫁妝到了婆家該怎麼過活嗎?嫂子也是嫁到孫家來的,嫂子難道不了解嗎?難道嫂子手裡就一點銀子都沒有,非要拿小姑子的嫁妝才能養活兒子?”這些壓在孫氏的心裡很多年了,她一直都不敢說,她逼着自己不要再去想,可如今這些親人就在她眼前,那些傷疤又被揭開了,鮮血淋漓。
“俺們今日好心好意的上門來看妹子,沒想到妹子卻想與我們算舊賬,娘,看來俺們是來錯了,妹子的心裡根本就沒有俺們啊。”蔣氏看着王氏痛心疾首的說着。
“死丫頭她敢!老孃是生她、養她的親孃,她敢不敬老孃,老孃扒了他的皮!”王氏被孫氏說的有些難堪,有些事做的時候覺得沒什麼,可被拿出來說就不那麼美好了。
“娘,俺看俺們還是走吧。”蔣氏大聲說着。
“走?走啥走?正事兒都還沒說呢,咋能就這麼走了?”王氏大喝一聲,蔣氏故作害怕的縮了縮脖子,不再說話了,可那雙精明的小眼睛裡,卻滿滿的都是笑意。
“正事兒?娘想找我辦事兒?呵呵,娘,既然來了咱們就把以往的事情都說清楚吧。”孫氏自嘲的笑了笑,她就知道她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你還想說啥?”王氏狠狠的瞪了孫氏幾眼,警告她不要再亂說話。
“我和樂哥第一次回孃家的時候帶了半斤豬肉和一些青菜回去,當時娘連門都沒讓我們進,東西拿了就把我和樂哥趕走了,還讓我們以後不用再上門了,我說的對不對?”
“你……”蔣氏的手指指着孫氏,可還沒開口孫氏就搶了先。
“過年的時候,我和樂哥又回去了,可因爲我沒有嫁妝,婆婆日日讓我幹活,幸虧我和樂哥都是做慣了的,倒是還能受得住,可過年回孃家,我們卻什麼東西都帶不回去了,婆婆不讓。”
“娘還記得那天發生了什麼嗎?”孫氏的心情已經沒有剛纔那麼激動了,聲音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
“說了不記得了還問,你究竟想做啥?”王氏不耐煩的說着,可想着自己還有事兒要說,只能忍着不發火。
“呵呵,那年的雪嚇的特別大,大年初二我和樂哥回去的時候雪還在下個不停。我們深一腳淺一腳的終於在晌午的時候到了家,可你們呢?看到我和樂哥什麼都沒拿,轉身就把門給關了,還說家裡沒有飯菜,讓我們去別家乞討去。娘,我是你閨女嗎?我真是你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嗎?”
孫氏的眼淚無聲落下,丁耀樂的眼睛也紅了,海棠和外頭的紫菀簡直都哭成了淚人,丁悅的雙拳緊握,好不容易纔忍住沒有立刻衝擊去,她知道損失需要發泄,這些事情一定壓在心裡很多年了,一定要讓她發泄出來纔好。
“你不是老孃生的,還能是山裡撿來的嗎?”王氏大聲呵斥着,好像孫氏這麼多讓她委屈似的。
“呵呵,我倒是希望我是你從山裡撿來的!看着緊閉的房門,我的心都涼了,比吃了冬日裡的雪還覺得涼。”
“後來我用力的敲門,喊你們出來,我喊的嗓子都冒煙了,然後嫂子出來開的門,我滿心歡喜的想跟你們說話,可我迎來的卻是嫂子的扁擔,長長的扁擔打在我的頭上,立刻就流了血,可嫂子竟像是沒看見一般轉身走了。樂哥見我這樣就發了火,然後呢?”
“呵呵,我的好爹孃,好大哥,好大嫂,你們人手一隻棍子將樂哥打的趴在地上起不來,血就像不要錢似的往外流,我跪着求你們別打了,我說我以後再也不回來了,我以後不再是孫家的閨女,我給你們磕頭一直磕到暈過去。”
“你們做了什麼?你們把我和樂哥擡起來扔到了路邊,冰天雪地的,我和樂哥就躺在雪地裡動彈不得,要不是樂哥撐着一口氣把我給搖醒,我們早就死在那個冬天了!”孫氏怒吼着,彷彿要把自己的委屈全部喊出來,丁耀樂緊緊的抱着哭成淚人的孫氏,不讓她再說。
“樂哥,我心疼啊,我真的心疼你啊,看着你爲了我被我的家人打的渾身是傷,我哪有臉跟你回家?可你就是個傻子,你撐着一口氣硬是把我背到了縣城,我們倆遇上了一個好心人才得以活命。”
“我知道,我都知道,別說了,都過去了。”丁耀樂也哭了,聲音顫抖,手也顫抖卻依舊緊緊的抱着孫氏。
“娘、嫂子,自那以後我就再也沒回過孃家,也是那時候起,我就當我的家人全死光了。”孫氏惡狠狠的說着。
“你!你敢咒老孃,看我不打死你這個賤蹄子!”王氏被孫氏說的話給激怒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來打孫氏。
“放肆!”一聲厲喝從門口傳來,屋子裡的人就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身子僵硬的站着,只是目光卻都看着門口。
丁悅由紫菀和黃嬤嬤一左一右的扶着走進了大廳,然後在主座上坐了下來,紫菀和黃嬤嬤站在丁悅的身後。
“奴婢參見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海棠立刻跪下給丁悅行禮,王氏和蔣氏這才反應過來來人就是歆悅公主。
“民婦見過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王氏和蔣氏異口同聲的說着。
“海棠,起來吧。”
“謝公主。”
“四叔四嬸快坐,站着多累啊,海棠,還不扶夫人坐下。”
“是。”
孫氏被扶着坐在了另一邊的主座上,丁耀樂直接站在了孫氏的旁邊,大手一直握着孫氏的小手。
王氏和蔣氏見海棠起來了,公主又忙着讓孫氏坐下,她們以爲公主忘記讓她們起來了,於是就自己站起來了。
“放肆!我說讓你們起來了嗎?”丁悅轉頭看見站在自己身前的王氏和蔣氏的時候厲聲呵斥着。
“還不跪下!”紫菀見兩人還傻不愣登的站着,立刻出聲呵斥。
“公……公主,憑啥她一個下人都起來了,你還讓俺們跪着?”蔣氏不滿的說着,手指還指着站在一邊的海棠。
“是本公主讓她起來的,你有意見?”丁悅的臉色陰沉,聲音冰冷,蔣氏和王氏只看了一眼就嚇的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