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你知道老孃是誰麼!”那婦人一愣,隨即瘋了似的手指着方小福衝了過來,看架勢是要打她了。
“哎,你這瘋婦可別亂來啊,別壞了咱們北季村的活計啊!”還在往外走的幾個婦人看見頓時一聲驚呼,也朝那婦人衝了過去。
這嬌滴滴的小姑娘若是被打了,活兒還有得做纔怪。
被她們一聲喊,已經走出去的人羣又往回涌。而季劉氏是直接攔住了那婦人直接撕打起來,很快兩人就滾到地上去了,旁人過去拉架,頓時亂成一團。
“哎,這樣拎不清的婦人,沒人管的嗎?是誰家的?難道是故意放出來咬人的嗎?”方小福也生氣了,大聲喊道。
被一個小姑娘這麼質問,和季老爺子站一塊兒的那老頭兒面子上就有些掛不住了,怒喝了一聲:“鬧騰什麼!還要不要留些臉面了!”
他出了聲,那個拉着臉的老太太也跟着喊了一句:“還不家去!”
地上發出殺豬一般嘶吼聲的婦人這才緩了緩,季劉氏便鬆了手想要起身,卻立刻又被那瘋狂的婦人在臉上撓了幾下,尖叫着兩人又撕打在一塊兒了。
“還哪兒來的婦人還真是瘋狂啊!本姑娘走遍三村還是第一回見識到!”方小福在一旁看得清楚,也來了小脾氣,說話也不客氣了。
“不知北季村可有人管事兒?不知季氏家族可有人當家?若任由這瘋婦亂來還傷人,這日子還能過麼!”
不是要臉面麼?不狠狠削一頓就太虧了。
那婦人已被拉開正坐在地上喘着粗氣,目光卻兇悍地瞪着她,似乎只要逮到空兒就會撲過來咬她。
“真是蠢婦,你今兒鬧贏了能得到什麼?錢?還是地?還是名聲?這丟人都丟到祠堂了,說不準一回頭就讓人休了!”
方小福猛地嗤笑一聲,諷刺的話如一把利刃,可不是這些只知道用潑悍壓制對手的村婦能夠抵擋的。
那剛纔還一臉兇相的婦人猛地一愣,轉而兇相不再,而是緊張地朝旁邊望過去。
她是老大房的二孫媳婦,季劉氏則是老二房的大孫媳婦,方迎春是老二房的二孫媳婦。方迎春幾次想衝出去,都讓季琛攔住了。
季琛不笨,今兒如果讓方迎春出去,她惡女的名頭就要變成惡婦了。
沒想到這孃家嫂子吵起架來也非同凡響。而且她說話很有氣勢,又十分高傲,根本不像那些婦人只知道撕打、嚎叫、打滾。
“方家媳婦,你這話說得可真傷人了。”剛纔吆喝了一聲的老頭兒又開口了,表情十分不悅地盯着方小福,顯得十分嫌棄。
“再怎麼說,老頭子也是季琛的大爺爺,那被你罵得快哭的婦人是他堂嫂。咱們季家自己的家務事兒,妯娌間吵吵鬧鬧不是很平常麼。”
“你一個新媳婦的孃家嫂子,一個外人,這麼急吼吼地跑來吵什麼?季家能由着你出頭?”那老頭兒說話也很毒。
“回季老爺子的話,我一個外人哪管得着你們的家務事兒啊?剛纔我進來不是說了我來討茶喝麼?是你家婦人先罵我野丫頭!眼瞎!”
“我都還沒跟她計較,讓她忙,我只是來討茶喝的,可她一直罵個不停沒完沒了啊,你不煩我煩,大家也嫌吵不是?”
方小福卻神色不變,絲毫沒有生氣,跟她鬥脾氣?您OUT了!
“若老爺子耳力好、忘性不太大的話,應該知道我也提醒過那位了,季家要待客!讓她不要再鬧了。”
“結果在我強調我的活兒不要這種惡婦的時候,瞧她反應多瘋狂?要衝過來打我啊!”方小福說完還作了個怕怕的表情。
“季老爺子您猜猜,若晚輩今兒真的被打了,後果如何?那可不是您老一句你們家務事兒吵吵鬧鬧能揭過的喲!”
“您不知道吧?只要信兒傳回方山村,今兒不用等天黑,咱們村就能隨便來幾百人上您家祠堂去討公道去!”
這話很有威脅力,別說老頭兒表情黑出墨來,就連季琛家人也嚇了一跳。
“您不知道吧?晚輩夫君是秀才,晚輩稱得上秀才娘子吧?這秀才娘子到親戚家討杯茶喝卻無端捱了打,就算上縣丞衙門也能討個公道吧!”
方小福也不管外不外人,就揪着剛纔差點被打說事兒,可氣得那老頭子目光恨恨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了。
他怎麼忘了?季琛媳婦的孃家可是出了幾個秀才的。人家秀才夫君就站在這裡呢,難怪剛纔一點也不着急,就等着自己媳婦捱打了好理論他們老季家?
“伶牙俐齒!懶得和你一個小輩瞎鬧!”老頭子沉着臉準備撤了。
“對了還有啊,剛纔您說這位是季琛的堂嫂吧?可她跟我這個孃家嫂子稱“老孃”哎,這“老孃”是啥輩兒?不知季老爺子您清楚不?要不要我請我家祖外公來聽聽啊?”
“這季家輩份兒到底是咋排的?”方小福見老頭兒想跑,最後用“老孃”的問題又踢了他一腳。
“小丫頭!她不過是個無知蠢婦,你放過她如何?”老頭兒頓住腳,目光深沉地看向方小福,他終於發覺這小媳婦不一般了。
“你們季家的家務事兒輪不到晚輩插手,但爲了晚輩妹子家的和睦,這一家老小的安寧,也請老爺子高擡貴手,管好自家的人。”
方小福說着還朝老頭兒行了個蹲身禮,將晚輩的姿態放得極低,算是回敬他剛纔那句話。
“不敢得罪你家!”老頭兒冷笑一聲,又朝還傻坐在地上的那婦人喝斥了一句,“還不滾回去!這些日子別出門了!”
那婦人顫了一下,連忙起身灰溜溜地往外走。
另一旁的老太太也在身旁婦人的攙扶下默默往外走,走了幾步卻又回頭,老太太悲傷地道:“老二房的,你們如今日子好了啊!能夠六親不認了!”
“老嫂子這話說得太自私了,難道要我們老二房將家產全部交給你,就是論親情麼!”季琛的奶奶哽着聲音反駁。
但那邊的老太太已經走出院子離開了,沒有再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