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過!說過!”菊香情不自禁的顫了起來。
“那就是你們沒把我的話放在心裡咯?她應該也說過,我很不喜歡不聽話的奴才吧?”陸小暑道:“在我這裡,不聽話是要受罰的!”
“是、是……”菊香強忍着眼中的淚水,此時除了這一個“是”字哪裡還說得出來別的?
二小姐,真是個惡魔……
陸小暑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嘲弄似的輕笑,繼續淡淡說道:“你們如今既然在我這兒伺候,就該守我這兒的規矩!我的話就是規矩!以後你們聽杜鵑和紅萼的,沒什麼事兒就在這院子裡呆着,不許亂進屋子,更不許到出去胡亂走動!還有,多留點兒心,警醒着點兒,我這屋子裡若是少了什麼或者多出什麼來,呵呵,下一次,這金釵可不是劃在手上那麼簡單了!”
陸小暑說着,不懷好意的目光滴溜溜的在菊香的臉蛋上滑過。
菊香一顫,慌忙連連稱是。
陸小暑滿意了,又瞅向柳嬤嬤。
柳嬤嬤入夢初醒,也忙道:“老奴,老奴也明白了!”
柳嬤嬤心裡突然有點沒底起來,信心也沒那麼足了。這個二小姐,年紀雖小,似乎,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都明白就好!若有還不明白的,就趁早問明白了,省得往後喊冤!我可是最不喜歡聽見‘奴才冤枉、奴婢冤枉’這些話的!”陸小暑又笑道。
她纔不管她們心中怎麼想,這個下馬威卻是必須要立的。她要讓她們清清楚楚的知道,不管她們懷着什麼心思死賴活賴在景明堂不肯走,既然留下來了,那就老老實實的夾起尾巴做人!
不然的話,她不介意讓她們瞧瞧自個身上的血是什麼顏色的!
真當她和她娘是軟柿子好捏嗎?簡直做夢!
柳嬤嬤和菊香聽了俱是心中一驚,別說這會兒完全懵住了,就算還清醒,又如何敢問出什麼話來?兩人忙不迭的連連點頭。
“那就下去吧!”陸小暑揮了揮手,趕蒼蠅一般。
“二小姐,”柳嬤嬤這纔想起住宿的問題,不得不硬着頭皮陪笑。
陸小暑朝她挑了挑眉,“說吧,什麼事兒。”
“就是,”柳嬤嬤此時忍不住有些懊悔,若早知曉二小姐是這麼難纏的人物,她就不會拒絕杜鵑的安排了。可是那些話已經說出口,這會兒完全已經是騎虎難下,不由得她不說了。
“老奴想着,杜鵑姑娘安排奴婢們住的那屋子——呃,到底是三小姐住過的,奴婢們這會兒去住,似乎,似乎有點兒不太妥當……還請二小姐示下,是不是換一處好些?畢竟,尊卑有別吶!奴婢們住在哪兒心裡頭也不安!”
“哦?”陸小暑不禁笑了,似笑非笑道:“聽起來柳嬤嬤似乎對我三妹妹很是關心、很是尊敬吶!”
“不管是二小姐還是三小姐或者是別的主子們,都是老奴的主子,老奴打心眼裡一樣的尊敬、一樣尊敬!”柳嬤嬤躬身,一番話說得既誠懇又坦蕩。
“嬤嬤倒是個忠心的,難怪在府上做到了這把年紀!”陸小暑又笑了笑,便問道:“那麼我問你,我三妹妹走過的道路,你可走過?這景明堂、這整個陸府,有沒有那條道是規定了只許主子走、不許奴婢走的?”
柳嬤嬤一怔,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勉強陪笑道:“府上的路並沒有這樣的規定,三小姐走過的路,老奴——自然是走過的……”
府上來來去去就這麼幾條路,哪天不要走上幾個來回?
陸小暑便冷笑道:“既然三妹妹走過的路你都心安理得的走了,怎麼她住過的屋子,卻死活不肯住了?這是什麼道理,你倒是說一說!我看,你就是故意想在我面前找茬的吧?或者想要表白表白自己的與衆不同?再不然,就是暗暗指責是我的錯了?”
“老奴不敢!”柳嬤嬤驚得背後冷汗直冒,額上不由也冒出了汗來。她沒有想到陸小暑竟然如此能強詞奪理!
陸小暑瞅着她只是冷笑,並不言語。
柳嬤嬤被她的目光盯得如同鋒芒在背,吱吱唔唔忙說道:“那,那走過的道路跟住過的屋子——是不一樣的……”
“我不覺得!”陸小暑冷冷道:“都是三妹妹用過的東西?難道不是?怎麼別人都沒有這種想法偏偏你毛病多得很?哦不對,也許是我錯怪你了!你如此會爲三妹妹着想,可見是打心眼裡敬重她、喜歡她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做那奪人所好的事情,紅萼,”
陸小暑扭頭道:“將柳嬤嬤送到三妹妹那兒去伺候吧!我這兒可裝不下心裡頭惦記着別人的奴才!”
“老奴知罪!”柳嬤嬤慌忙跪了下來,這一下,真是什麼脾氣、什麼性子都叫陸小暑磋磨得沒了蹤影了。
“二小姐,是老奴一時糊塗,都是老奴糊塗!求求二小姐千萬別趕老奴走!老奴從未伺候過三小姐,怎麼可能惦記着三小姐呢?老奴那番話只是老奴的淺薄見識就事論事罷了,跟任何人無關!求二小姐不要趕老奴走!”柳嬤嬤急得就差沒哭出來了,手心滿是冷汗。
二夫人低聲下氣在大夫人面前又是說又是嘆又是求,好不容易大夫人才鬆口將她和菊香留下來,如果這小半天的時間還沒到,她就因爲自作聰明惹怒二小姐而被趕出去,二夫人肯定會拔了她的皮!
既然母親都已經答應留下她們了,陸小暑當然不會因爲這小小的一點強詞奪理的錯處就把她們趕出去!趕呢,是要趕的,但絕不是現在,也絕不是這樣的理由!
見磋磨得柳嬤嬤也差不多了,陸小暑便哼了一聲,冷冷道:“既然你知道錯了,那麼這一次就暫且記下,本小姐也懶得同你一個犯了糊塗的老嬤嬤計較!下去吧!你若是不願意住杜鵑安排的屋子,那麼你在走廊上住我也沒有意見的!”
紅萼聽了這話忍不住抿脣偷笑。
柳嬤嬤和菊香可笑不出來,暗暗鬆了口氣,慌忙答應一聲,忙不迭的狼狽退了出去。
“往後將她們盯緊點,我的房間可不能讓她們隨隨便便進!”陸小暑吩咐道。
“小姐放心!”紅萼說着笑道:“瞧今兒這陣勢,想必她們會老實很長時間,小姐暫且不必擔心。”
陸小暑亦忍不住“撲哧”一笑,她倒情願她們按耐不住跳出來呢,那樣,她就有藉口收拾了!保管一次就收拾得她們妥妥的。
毛氏得知秦氏往景明堂安排的人被穆晴統統趕了出去,又聽說秦氏怒氣衝衝帶着人跑去景明堂要跟穆晴理論,頓時笑得手中的茶水都潑了出來。幸災樂禍一連說了好幾個“活該!”。
前幾日收拾景明堂,她也想安排幾個自己的人進去,可惜上上下下都被秦氏把得死死的,竟是半點縫隙也不給她留。叫她幫忙也沒讓她插手景明堂的事情,只讓幫着打掃景芳堂。到了開庫房要搬拿東西的時候,又找藉口把自己撇開,害得她至今都沒有機會瞧庫房一眼,心裡頭不可謂不安生悶氣。
像秦氏這種自己吃肉連湯也不給別人喝一口的人,倒黴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毛氏生怕穆晴一時心軟拉不下臉來拒絕秦氏,急急忙忙的也奔着景明堂去了。把事情攪合一通、從旁幫着噁心噁心秦氏,這種事情毛氏是樂意之極的。
雖然對於長房繼承了爵位、對於穆晴的鹹魚大翻身她心裡頭各種羨慕嫉妒恨,但是穆晴和陸文軒一家子離開陸府的時候她還是個剛過門沒多久的新媳婦,對於十多年前的往事哪裡有什麼印象?
縱有,也是不鹹不淡的。根本比不得對於明爭暗鬥了這麼多年卻因爲婆婆的偏幫而懷着切膚之痛的秦氏啊!
誰知在這府中,毛氏的消息總是落後一拍,她得到消息的時候秦氏早已經跟穆晴軟硬兼施上了。等她趕到景明堂的時候,秦氏早已離開了!
毛氏心中鬱悶無比,在這府中,她的人果然太不給力了!都是可惡的秦氏,如果不是她處處抓尖自私,恨不得將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裡,她何至於連得個消息都不能及時?
哼,大嫂不是在老太太面前說了請她幫着一塊管家嗎?老太太也沒有拒絕。這回秦氏如果不分配給令她滿意的差事,她說什麼也不能輕易了了……
“三弟妹來了!快請坐!”穆晴聽聞毛氏上門,略想一想便知道她爲的是什麼。儘管她心裡頭厭惡,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和笑臉相迎。
“沒有擾着大嫂吧?我橫豎也是閒着,便想過來看看大嫂,陪大嫂說說話、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夠幫忙的!”毛氏既然到了景明堂門口,沒有道理不順便進去坐坐就這麼打道回去的道理。
“三弟妹客氣了!如果往後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一定會找三弟妹的!”穆晴笑道。
“那是,”毛氏笑道:“二嫂向來很忙,難免有照顧不到的地方,大嫂你們剛回來,對府中又不瞭解!有事兒找我這個閒人啊,可不是找對了!”
穆晴微微一怔,忍不住微微有些懊悔詫異的說道:“怎麼二弟妹一直都很忙嗎?我可又給她添麻煩了……”
毛氏見狀,忙問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