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賤蹄子!還不快去餵豬!”
季茗耳邊聽得這一聲怒吼,眼前終於明亮了起來,然後就是一把葫蘆瓢飛了過來。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這葫蘆瓢給砸到了臉。
好疼……
可是,這是什麼情況?
在她問出了這句話之後,她的腦中出現了,很多雜亂的畫面,有她好似前一刻還在吃飯的場景,還有她的一些經歷,最後像是燈被關了,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再然後便是她方纔聽到的一陣罵聲。
視線有些模糊,卻能看到有人正在向她走來,她想要問什麼,卻突然感覺心口處一陣揪心的劇痛,然後她暈了過去……
“裝死呢!快起來!”一個膀大腰粗的婦女走上前便一腳踢向了季茗,一邊罵道:“古小丫,你快給老孃起來!”
她下腳也狠,用腳尖向季茗踢去,這可比用腳板踹要痛很多。她可是討厭死了古小丫,抓住了收拾季茗的機會就不會放過,現在更是連踢了好幾腳,彷彿季茗就是一個人肉出氣筒。饒是她下腳這般的狠,可季茗還是沒有睜開眼。
“娘啊,”一個女孩兒吃着花生一邊走過來一邊慢悠悠的道:“您再踢下去,她說不定就死了。她死了,誰來給我們擔柴餵豬燒飯呢?”
周小麗的這句話提醒了楊氏,她朝着季茗啐了一口道:“就知道裝死!天天吃老孃糧食,活好乾不了多少!真是被牛氏那個婆娘被騙了,居然娶了個沒用的東西回來!”
說着,一股怒氣又上了心頭,又狠狠的踢了季茗一腳。
周小麗看得季茗又被踢了一腳笑的嘴角都快扯到耳朵邊兒了,她也不喜歡古小丫。
她來了之後雖然給他們家當牛做馬的,可是突然闖入一個和自己年紀相當的小姑娘,還長得比她好看,她怎麼也喜歡不起來的。再加上楊氏對待古小丫不是打就是罵的,那般做派也讓她學了去,從心底裡瞧不上古小丫,自然是恨不得將她折磨成牆角的一灘爛泥。
總之就是一句話,古小丫在這周家便是人嫌狗棄的存在。
“娘您不是還要去田裡擔穀子嗎?別在這裡跟她生氣了,快去吧。”
楊氏聞言這才重新擔起她的籮筐,走了幾步又轉過頭對着周小麗道:“那個賤蹄子過會兒要是還沒醒來想辦法把她弄醒,晚飯還要她燒呢,還有豬草也還沒有扯回來。要是她沒醒來,你就去扯豬草!”
那三頭豬明年可是要出欄了,可不能沒吃的,瘦下來了可又要花功夫才能養回去,所以這豬草是萬萬不能少的!
周小麗聞言心中一個激靈,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想辦法將古小丫給弄醒,她可不想出去扯豬草,這樣熱的天兒。
心中這樣想着,又對楊氏道:“娘您就放心好了,我一定將她給弄醒!”
楊氏哼了一聲之後擔着籮筐快步離開了。
周小麗抱胸看着躺在地上的季茗,她很瘦,面色也蒼白,看起來像是一個久病的人一般似乎再勞作幾天就會臥牀不起一般。可是她周小麗犯不着心疼她古小丫,活兒有那麼多,沒人去幹就得她去幹。
正是下午,夏日打穀子的日頭還很毒,季茗暈倒的位置正在院子裡面,整個人如今在太陽底下暴曬。周小麗學着楊氏的樣子踢了她幾腳,見到她還沒有反應心中也慌了,她不會就這樣死了吧?
她圍着周小麗走了幾圈兒,目光落到了正煮着豬草的廚房,心中有了辦法。
季茗是被燙醒的。
她驚叫着醒來,然後就看到周小麗得意洋洋的模樣,手中拿着用竹子做成的火鉗正看着她。
地上是一塊燒紅的炭,因爲拿出來的原因,上面有白霜似得一層白,然而卻不要小看它的熱度。
季茗的手腕之上的一處疼得不行,不用想也知道就是周小麗夾來的炭燙的。季茗看了看,已經起了水泡,小女孩兒的皮膚原本就嬌嫩,這樣一燙,還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疤痕。
季茗仔細的看了看,那種燙傷的灼痛感撕扯着她的神經。
“看你還偷懶,還不快去扯豬草!”
周小麗叉着腰,恍若一個婦人一般的做派。
突然季茗擡起頭,看向她,周小麗一下子便頓住了。
那一雙眼睛,就這樣直直的看着她,不似從前的膽怯委屈,甚至連一點淚花都沒有,而是一派宛若古井一般的幽深,有着從前從來沒有在季茗身上見過的怒火。
她從心底裡感覺到了害怕,像是眼前向來逆來順受的人會對她動手一般。
特別是此刻的季茗正在努力着站起來,然而她腰間還有背上此前被楊氏狠狠的用腳尖踹了,現在一動痛的不行。
“你看什麼看!你還敢動手不成?”她橫眉豎目,看着季茗又覺得自己少了氣勢,轉身將一個大背篼扔到季茗身上道:“古小丫,我告訴你,我們家既然買了你,你就別想着吃白飯!別以你裝暈就可以了,快去扯豬草!”
季茗被背篼一砸,再看的時候周小麗已經轉身走了。
季茗看了看周家的房子,已經舊了的房子,牆是用竹片夾着泥巴還有麥子杆切碎了糊成的,房頂用的是青瓦,有四間屋子,牆角擺放着農具,廚房在左邊,挨着豬圈,三頭豬正在呼呼大睡。院中有用竹篾席曬的穀子,在陽光之下,有一種稻穀的香味。
這這這……這一看就是農家啊,還是那種比較窮的農家……她這是什麼情況???
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季茗決定先忍一忍,揹着大大的背篼就往外走了。
站起來的時候,她的腿都在打顫。
人生啊。
雖然沒有將全部事情都理順,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穿越了,她叫季茗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季茗一邊往外走,一邊整理着腦海裡面的信息,她現在穿越到的這個身體,名叫顧之薇,不過現在卻叫古小丫,只因爲……原主實在是太軟弱了!連自己的名字都被人瞧上搶走了!
季茗默默的吐了一口血,這叫什麼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