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薇心上一嘆,這時候流香在門外道:“姑娘,十姑娘說花兒看完了,我們可以回去了。”
顧之薇應了一聲,轉身走了。
柳側兒撲在桌子上哭得不能自己,過了一會兒寶兒進來,看着她便也哽咽叫了一聲:“姑娘!”
柳側兒擡起頭,滿是淚痕想要說什麼,卻看到了寶兒手中的那個檀香木盒子,不用想也知道,那裡面定然是她送個顧之薇的翡翠鐲子。
顧之薇是何等聰明,她早就猜到今日她會尋機會同她說,也知道她要求她什麼,所以早就將她送給她的東西給帶來了。
柳側兒看着寶兒道:“是不是隻有我一個人是傻子?”
寶兒也哭了出來,“姑娘……”這一聲更是讓人聞之心酸。
她放下盒子跑過去扶住柳側兒道:“姑娘您別這樣,她不答應我們,我們明日去求求老夫人,老夫人不答應我們再去求大老爺,大夫人……求求您別這樣……”
寶兒對她忠心,她知道。
只是,她口中的路顧之薇都已經跟她說明白了,是行不通的。
“寶兒,”她開口,聲音空洞,“我好想念爹孃……”
說完,柳側兒眼前一黑,竟然就這樣的暈了過去。
寶兒扶住她,哭着喚道:“姑娘,姑娘……”
那天晚上,柳側兒的院子裡不大安靜。半夜的時候終究還是去了青氏的院子,拿了鑰匙命人去請了大夫來看病抓藥。
也就是那天晚上,才令人想起,哦,柳家是還有個叫柳側兒的姑娘。
顧之薇第二天知道了柳側兒的事情,命流香帶一支人蔘去看看她。寶兒看着顧之薇院子裡的人都有些氣,若是她答應了,她家姑娘就不會病下了。
可到底,那是大丫鬟流香,寶兒收下了。
“姑娘您是沒瞧見,那對主僕,恐怕是怨上姑娘了。”
流香聰明,柳側兒的心思她早就猜到了,是以,能這樣同顧之薇說話。
顧之薇彼時正搖着月扇,看着院子裡的翠色,聞言不過是一笑道:“由着她去吧,個人有個人的造化。”雖然是這樣說着,但是終究還是有觸動的問流香道:“流香,你說,若是我沒有想出辦法來同周家斷了關係,我是不是就會一輩子待在周家,受他們的奴役?”
流香一怔,沒想到顧之薇突然提起往事來。那不是光彩的往事,一般的姑娘家不是諱莫如深嗎?怎麼自家的姑娘卻自己提起來了呢?
“姑娘是個有福氣的人,哪裡會就那樣困於雞窩呢。”流香道。
顧之薇似乎愣了愣,隨後還是搖着扇子道:“哪有什麼福氣,什麼路都是自己去走出來的。怎麼也不能認命的流香……”
流香心上一震,顧之薇卻不再說話了。
直到萬壽園來了個小丫鬟說是老夫人請顧之薇過去,顧之薇應下了,讓流香給她梳頭才往萬壽園而去。
去見老夫人須得將自己給收拾好,顧之薇在自家院子裡是怎麼閒散怎麼來。雖然自己直到不應該這般散漫,可是每天重複一樣的生活,確實是挺能讓人散漫的。
說得通俗一點兒,就是生活沒有激情。
人生,有時候還是多點意外,纔會有意思一點。
正是下午的光景,太陽的餘暉看起來是蜜色的,微風輕輕拂過草木,衣袂也被帶得飛起來了。讓人不知覺得便放緩了步子,心神俱鬆了。
老夫人在屋檐下逗弄新買進府的鸚鵡,鸚鵡早就有人教過了,一開口便是:“老夫人福壽安康!”很是討人喜歡。
顧之薇的樂趣便是看它吃瓜子,那小模樣,看起來可愛。
“之薇來了。”老夫人招手道:“過來。”
顧之薇近了喚了一聲:“外婆。”
老夫人看着自家的外孫女那是怎麼看怎麼滿意,漂亮,性子沉穩,又是一個能幹的。這樣的姑娘,若是都不能嫁一個好人家,簡直就是天理難容了。
“猜猜外婆叫你過來做什麼?”老夫人逗她道:“若是猜不着,便不給你了。”
“信!”
聽到老夫人說的“不給你了”顧之薇腦中不知道爲啥呢麼就是想到了信。她給師父古思陸源他們寫了信,他們不會忘記她的,會給她回信的。
老夫人對於她一下子就猜出來了顯然有些意外,意外之後又有一點心酸,她是天天盼着吧?
她擡手撫上了顧之薇的發,溫柔的道:“是信,青陽城來的。是你心心念念惦念的人給你寫的。門房送到我這兒來了,這是爲你好,知道嗎之薇?”
顧之薇哪會不明白呢?
信送到老夫人這裡來,和送到她哪兒去就是天差地別了。
她原本便是半路姑娘,若是在柳家的時候還同外面的人通信,必然會別人說閒話的。誰家的姑娘會同外面的人書信來往啊!再說了,顧之薇比其他人還危險一點,她還有個有私奔名聲頂在頭上的孃親呢!
“之薇知道,”顧之薇感激道:“之薇,多謝外婆。”
老夫人對花婆婆道:“帶着丫頭去吧。”
顧之薇跟着花婆婆取了信,一共是兩封,一封是師傅寫的,一封是陸源寫的,都是厚厚的。顧之薇摸着那厚度心中特別的滿意,像是整顆心都柔軟而溫暖起來了一般。
他們沒有忘記她,他們還惦記着她,真好,真好。
原本寄出去之後天天盼着念着,現在突然到手了,她倒是有些捨不得看了。
花婆婆看出了她的心思道:“姑娘不想看嗎?那老奴幫姑娘收着……”
顧之薇立刻道:“看!馬上看!”
說着,她立刻坐下繡凳先拆開了自家師傅的那封信看了起來。
流香荷衣和花婆婆看到顧之薇剛纔着急的樣子都忍不住笑了,要知道,素日裡自家姑娘可是像是十七八歲大姑娘一般的沉穩。難得看她這樣着急的樣子。
顧之薇細細的看着,師傅爲了幫她看着藥鋪,也下山來了。虎子原本在鋪子裡待了一段時間,後來師傅下山來了,他便回山上給村民們看病了,順便多攢一些看病的經驗。
他要考御醫,必須要努力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