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來人, 還沒開口, 宗澤就緊張了起來。
這次來的是王進士家看門的老蒼頭, 他看到宗澤後, 就立馬從身上摸出信來。
宗澤接過信, 客套話都沒來得及說,就站那兒將信拆開來看。林淑芳見狀,趕緊對那老蒼頭歉意一笑, 說道:“這孩子簡直是有點傻了,這位老哥可千萬莫怪。快請進來, 你一路辛苦了, 想是還沒吃飯吧……”林淑芳連忙將老蒼頭招呼進屋。
林淑芳一邊將老蒼頭引進門, 一邊吩咐良香做飯來。又讓丁全去沏茶來。
這頭林淑芳在招呼送信的人, 那頭,宗澤正一目十行的看着信, 看完一遍還再看一遍,連着看了三四遍, 才喜笑顏開起來。王進士這個同學的面子果然大,秦山長在信中說, 因王進士在信中對宗澤多有讚譽, 所以, 他要當面考考宗澤的才學, 如果可以,他將會收宗澤入終南書院。考慮到宗澤路途遙遠,要翻過過秦嶺, 所以允他明年三月十五前趕到書院即可。
宗澤樂的一蹦三尺高,再不復淡定,高興的在院子裡嘎嘎笑,難得見到兒子這傻樣的林淑芳,直對老蒼頭解釋道:“這孩子樂傻了,樂傻了。”
話是這樣說,林淑芳要不是持重,她也想哈哈大笑了,自家兒子就是長臉啦,看,秦山長都來信讓他考試去了,至於秦山長來信爲何會來,被她選擇性的忽略掉了,反正自家兒子就是厲害。
高興不已的林淑芳在老蒼頭第二天辭去時,大手筆的給了二兩銀子紅封,另外還給了包括布匹在內的四色禮品。
到中午時,陳忠運也來家了,宗澤趕緊獻寶的拿出書信給他爹看,陳忠運莫名其妙:“這是誰的信?你拿給我看哪?小心我抽你,你不知道你老子我不識字的麼?”
宗澤這纔想到,真是樂過頭了,他爹不識字呢,可不像現代拿到錄取通知書高興的給父親獻寶呢。宗澤趕緊道:“爹,這是終南書院秦山長的信,秦山長來信了,讓我明年去他書院考試呢。”
陳忠運雖沒讀過書,不知道這終南書院是個什麼所在,不過,既然聽過的人都恭喜宗澤,那就說明這地方好,所以,一來二去的,這終南書院在陳忠運心中,那簡直就是個聖地。
聽得兒子接到了他們山長的信,那可不得了啊,可真的好好兒高興高興。不
過,做父親的向來是有個十分好的,都會說個七分,陳忠運雖然高興。但看宗澤那樂的找不找北的樣子,他就給宗澤降溫了:“宗澤啊,可別在那傻樂了,你可得好好的讀書。我看你去終南書院考試的事兒,整個金洲府都傳遍了,你不好好兒讀書,要是這次去了,沒考上,那得多丟人哪。”
這盆水潑的可真是時候,宗澤滿腔熱氣頓時被潑沒了。這兩天是樂得過了頭些,這還早着呢,自己只拿到個准考證,還要去考錄取通知書的呢。
看宗澤瞬間蔫了,林淑芳心疼的不行:“我說他爹,秦山長來信是好事。你就不能說句好聽的嘛,淨潑孩子冷水。”
陳忠運道:“真是慈母多敗兒,你看他那尾巴翹上天的樣子,可不得好好削削麼。快別說了,我這趕回來還沒吃飯呢,餓死了都,快弄飯去。”
宗澤鬱郁的進到屋裡。做父親的最見不得兒子這樣兒,陳忠運對着宗澤又說了一通。這時護犢子的林淑芳端菜進來,氣的邊頂他邊轉身出去道:“就你能,剛回來就給臉色看。我看你是別吃了,我端出去了。香兒,飯也別做了,將竈裡的火給我熄了。”
陳忠運一看,老婆發飆了,趕緊想起身哄去,可是一回頭,看到兒子正齜着牙笑呢。
陳忠運一瞪眼,正要再說,剛巧林淑芳轉頭,看他的神色,一見,更氣了:“你瞪什麼瞪。我們孃兒倆礙你眼了?一回來就甩臉子?”在房裡怎樣跟老婆低聲下氣,那都沒關係;可現在兒子正目光灼灼的杵在這兒看着呢,這讓自己這個夫主臉上怎麼掛的住,陳忠運臉色一下沉了下來。
宗澤一看情勢不對,趕緊說道:“娘,剛纔我光顧着高興呢,沒吃飽,你趕快再給我做點飯吃。爹,你快坐下,我有好多事要跟你商量。有好些個事你都不知道的,我還在想呢,要是你再不回來,我就去四季林場找你去。”
將他娘支走,又將他爹勸着坐下。宗澤趕緊給他爹說起了事來。宗澤也不全是哄他爹的話,他說的也都是真的,真的有好多事要說給他爹聽。
於是宗澤就將滄浪那邊的木材生意,還有運回金洲的糧食生意,還有將山貨往外運的生意都一一跟他爹說了,宗澤越說,陳忠運的眼越亮,這個兒子真是長大了,一個人不聲不響的做了這麼多大事。
陳忠運要不是顧忌着做爹的矜持,都想拍桌叫好了,不過,雖然沒有拍桌,但口中也是連連叫好,連連嘆道:“好小子,好小子。”
這讓送飯進來的林淑芳嘲笑不已:“現在是好兒子了,剛纔怎沒完沒了的罵呢。”陳忠運嘿嘿一笑,林淑芳斜眼嗔了一下,這事兒也就這麼過去了。
忠運聽到宗澤說運山貨出去賣,說道:“你大姐夫家不正是做這個的麼,剛好,讓他家多多收貨備貨,到時一船一船的往滄浪拉,不是比他們現在這一點點的賣強多了。”
宗澤點頭認同這個主意:“那爹就將大姐夫叫回來,跟他好好說道說道這事兒。我想着,既然跟大姐夫他們通了氣,那還是給二姐夫他們也講下吧。他們那兒也很多山貨,讓二姐夫家人安排收貨,不是更便宜麼?”
對宗澤這個提議,林淑芳特別贊同:“對對對,宗澤說的對。有錢大家賺嘛。我家是沒那人力跟精力一點點的收山貨的,給芬兒他們說下也好,也好讓芬兒在張家人面前更有底氣。”
“哦,對了,既然跟他們都說了,宗澤,你看要不要給那嚴越遷也說說,他母家不是滄浪的麼,這樣一來,不是更好,讓他在這邊收貨,拿到滄浪去賣,那也能盈利不少,他日就算分家分不了什麼家底兒,自家也可以掙家底兒的不是。日後過日子也免得看人臉色不是。”林淑芳越說越興奮。
當孃的就是想的仔細,這三女婿還沒進門呢,都惦記上了。不過,他娘說的有道理,這賺錢的生意跟他們都講講也好,讓大家都分杯羹也好。於是宗澤道:“娘說的有道理,等抽個空兒找人去跟嚴越遷說說,讓他也安排人準備下也好。”
聽得宗澤他們商量的熱火朝天的,要給幾個女婿說備山貨的事兒。陳忠運也是心中一動:“反正是要收很多山貨的。我看要不要順便給你伯父他們說說,讓他們在家也收山貨,賺些錢?”
聽了他爹的話,宗澤默然了一下:“伯父們收山貨的事,以後再說。現在先不要跟他們說。”
陳忠運看向了他,宗澤解釋道:“收山貨是要本錢的,伯父們收山貨的本錢哪兒來?到時肯定是想從我們這兒借。而我們家,現在是攤子鋪的大,還沒賺到錢呢。那伯父們借錢,爹你是借好呢,還是不借的好?好,就算爹咬咬牙給借了,後面說不定更多事兒。依幾個伯母的脾性,肯定是想拉拔孃家一把的,這種好事兒怎不告訴孃家,說不定,到時她們孃家的本錢也要問我們借,到時爹你準備怎麼辦?”
“借錢事小,我家現在就算沒錢,但要想點辦法也不是不可能的。但問題就在這裡呀,如果只借一次也還好,但很多事情都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而且,就人性來說,所求總是層層加碼的。假使我日後能更進一步,伯父他們想借的說不定更多,到時,說不得會給人招禍的。所以,這個口子不能開。 ”宗澤一口氣對他爹說完這個,極力要打消掉他爹的念頭。
他爹的想法宗澤清楚,想着自己現在發達了,要拉拔一下兄弟。這麼多年過去了,一些前情舊事也別說他爹,就是宗澤也都忘了好多,況且現在生活境遇拉得也大了,實在也沒有記得必要了。自家日子好了,幫幫親戚那也是應當應份的。
不過,幫是可以,但要有方法。像他爹這樣就不好,幫人最忌諱直接給予,最好是能讓他們自己慢慢立起來。於是宗澤又對他爹說道:“爹也不要急,幾個伯父我們肯定是要幫的。這次我們家的生意要用到很多人的,我還正要說回趟陳家溝的呢。爹你這回回去將幾個堂兄帶出來。這樣,等他們賺了錢,送回家做點小本生意也一樣的。 ”
已經說到這裡了,宗澤又接着對他爹說:“這次我將二哥留在了滄浪,日後就讓他在那邊看着。他一個人在那邊也太孤清了些,所以,我就想讓二嫂也過去。哦,還有,另外幾個堂嫂,我想,要不我跟奶說下,讓她們都跟出來。”
這其實也是宗澤的一點私心,不光是爲堂兄,就是爲了這幾個青春年少的女子好過點,他也想伸把手。上次回家看到她們幾個那小心翼翼的樣子,還有伯母那惡狠狠的眼神,宗澤都猜的出她們的處境。之前還好點,好歹還有男人在身邊頂一下,現在可能更難過,幾個伯母都不是好相與的。這磋磨兒媳婦兒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這可能就是這個時代的桎梏,伯母也是受婆婆得氣熬出來的,現在好容易熬成婆了,可不得在兒媳婦身上報復回來。於是,這樣的陋習就一代代的傳了下來。
聽宗澤說完,陳忠運還沒說話,林淑芳卻是說話了:“這樣也好。她們幾個新媳婦在家呆着也可憐,還是跟自己夫婿在一起的好。”
陳忠運也道:“這次回去也剛好看看房子建的咋樣了,說不定建的差不多了吧。行,我們在家歇上一歇,後日就回陳家溝看看去。要不,宗澤你就別回去了,我一個人回去也使得。”
宗澤想了想道:“這樣也行,爹,你回去跟奶奶她們好好說說。年前也就算了,畢竟只有兩個多月要過年了,堂兄們也會回去過年的,年後可是要嫂嫂她們出來的。”
林淑芳在旁接話道:“孩他爹,讓侄兒媳婦跟着出來這話,我看這次你回去跟娘說個話頭頭就行了,先不要漏什麼口風給幾個嫂嫂。畢竟你一個叔伯去提這個有點不大好,宗澤人小回去說還無礙,你去說就有點不大好了。幾個嫂嫂最是左性的,鬧將起來不好。”
陳忠運點頭道:“也是,過年再說吧。反正年前也不出來,不急。行,就這樣定了,我這次回去帶幾個人出來就行了。”
他爹回家去了,宗澤也就不急了。這個月都過了十來天了,《豪俠三兄弟》還沒寫多少呢,趕緊得趕出來,這個月底就要交稿了。
可明年還要去終南書院考試,雖說是明年三月十五前趕到就行了,但此去西京很遠,要翻過秦嶺,沒有一兩個月是走不到的,所以,明年過完年就要走的,一直趕路,可是沒多少時間學的。所以,該讀的書也要趕緊讀。
宗澤深覺時間不夠用的。於是就細細的給自己定了個學習計劃,上午溫習《四書》《五經》一個時辰,然後再讀一個時辰的史書;下午再讀一個時辰的史書,然後做一篇制藝或者策論,三天寫一首試帖詩;晚上就是要至少寫個兩章《豪俠三兄弟》了。
爲什麼這次在讀史書方面下如此苦工,那是因爲王進士走時特別有提醒過,秦山長除四書五經外,對史書方面也很有研究,他講究的是讀史方能知今,所以,王進士讓宗澤在這方面下點功夫,免得到時,秦山長考起來,這也不知,那也不曉。
現在時間不多了,只有兩月有餘的時間,就算算上路上的時間,那也只有三月左右,要將目前的通行的二十多本史書讀完不大可能。
雖說,這些史書裡的有些如《史記》《漢書》《資治通鑑》啥的,自己之前都有囫圇吞棗的讀過。但畢竟沒有下過苦工,現在,要將這麼多都精讀,那是不大可能的。
於是宗澤決定就先精讀一本《史記》,到時,秦山長考校起來時,自己就直說好了。反正自己是學生,本來就是來學的。《四書五經》是日常讀的,不會,那簡直就是丟老師的臉。但史書的話嘛,還可以說請老師再行教導。
想定主意的宗澤,就開始了每日苦讀生涯,真正做到了兩耳不聞窗外事了。
這期間,陳忠運回了一趟陳家溝,將成年能做事的另外幾個堂兄也帶了出來,讓他們跟船的跟船,看林場的看林場,跑腿兒的跑腿兒,反正都給事兒忙起來。不過,這些宗澤都是甩手不管,反正現在攤子已經鋪開,脈絡已經搭好,各路人馬都已就位,不需要自己親力親爲了。
這日中午,宗澤正在寫一篇策論,只聽院子裡傳來了大呼小叫的聲音:“陳宗澤,你給我出來!”這個囂張中帶點熟絡又帶點興奮的聲音,很是耳熟,不用猜都知是馬建來了。
因爲宗澤讀書,特意跟家裡所有人都交待過,所有要見宗澤的人一律推掉擋掉,就說宗澤不在家,於是,陳忠運就給了小丁原一個任務,日日呆在房前擋駕。丁全則是被陳忠運帶着使喚去了。
今日馬建就是被擋住了,馬建是知道宗澤在家的,聽得這小癟犢子這樣說,很是不高興,喝問道:“你連我都擋?!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誰知丁原卻是一根筋,哥哥說了,他們的主子是陳宗澤,所以,除了少爺跟老爺太太的話,誰的話都不能聽;就算是老爺太太的話,如果跟少爺的話有衝突,那還得聽少爺的。既然佈置了個這麼重要的任務,那自己就得做好,所以不管誰來丁原都一律擋駕。
馬建被他纏的不行,又不敢動粗,他可是知道陳宗澤這傢伙是相當護短的。於是,不耐煩的馬建就大叫了起來。這一聲兒叫,將林淑芳也叫了出來:“馬公子來了,快請進吧。宗澤在裡屋呢,我去叫他。”又對丁原說:“小原,快讓開。”
丁原還不想動,宗澤卻是出來了:“丁原,請馬公子進來。”丁原才讓到一邊兒。
馬建不等林淑芳的茶水送過來,就對着宗澤,一臉官司道:“好小子,竟然借我的名頭在外面騙人,說,你要怎麼賠我?”
宗澤奇怪道:“我怎麼借你的名頭?”還沒說完,想起來了:“哦,哦,你說那事兒吶。走,走,去我房裡說。”
шшш⊙Tтkд n⊙CΟ 那馬建得意道:“嗬,你小子還知道心虛啊,小心我告訴你娘,看你怎麼交代。”
宗澤卻是篤定的一笑:“你告訴我娘,我娘也不會信的。不相信,你試試?”
馬建氣得哼了一聲兒:“不用試了,誰讓你小子平日裡人模狗樣的裝的像呢。哪像我,不是我做的,栽到我頭上,他們也都信了。”
馬建跟着宗澤來到他房裡,氣哼哼的道:“你不知道,這次,馬管家他們幾個人回來後,裡面有人給我爹告狀,說我去青樓了,說滄浪城將我做的詩詞都傳了個遍。我爹知道了,當即差點沒抄傢伙揍我,就連我娘也不幫我說話,還跟着罵我。好在馬管家作證,說我沒去過,說那天我是跟他們一起去酒樓吃飯的,沒去青樓;是你跟江松濤去跟人做槍手去了的,說可能是你們誰冒了我的名兒。”
“這下我爹才收了手。想了下還道:既然馬管家說你沒去,我也就姑且信你。我就說嘛,你哪有那本事寫詩作詞的。唉,我跟你說啊,我爹這句話好讓人惱火,比別人冤枉我去青樓還讓我惱火。”馬建頹喪的說道。
宗澤聽完頗是有點好笑,看宗澤這憋着笑的樣子,馬建氣死了:“你還笑,都是你,害我背那麼大個鍋。說,你要怎樣賠我?”
宗澤嗤道:“你小子少裝了,你別以爲我剛纔沒聽出你話裡的得意勁兒。我冒了你的名兒,是我不對。不過,我當時也想過,你必是不介意的。怎麼,難道我料錯了?那我這就給江師兄去信,讓他傳出風聲,說這詩詞文章是陳宗澤做的,不是馬建做的。你看如何?”
馬建聽了,氣得蹦起來,佯裝要掐宗澤的脖子:“你小子怎麼老是這麼無趣,你就讓我得意一下怎麼了?你今日稍稍內疚那麼一丟丟怎麼了?用了我的名兒,還敢這麼囂張,看我不揍得你服。”
兩人笑鬧一陣後,宗澤對着馬建鄭重的拱手做了個揖:“兄弟我冒用你之名,實在不該。宗澤給你賠罪了。”
見宗澤這麼鄭重其事的道歉,馬建反倒有點不自在:“我說你這人無趣,你還真無趣。你還真賠罪啊,這值當什麼?我今天要是真生氣,那就不會來找你了。”
宗澤打蛇隨棍道:“你不生氣啊。哈哈,我就不賠罪了。我跟你說啊,我可是想好了,日後有什麼不好的事兒,我都用你的名兒。”
馬建嚷嚷道:“我給你說,你這人,可別得寸進尺的啊。”
宗澤笑道:“開玩笑的,那哪能呢。這次冒用你的名兒真是有點情非得已。這事兒是得跟你道歉的。用了你的名兒,本來我是準備跟你講的,結果被後面其它事兒一耽擱,就混忘了。真是對不住了。”
馬建道:“行了,行了,我只是那一說,你別道歉道個沒完了。我跟你說啊,這事兒我還真不怪你。不但不怪你,相反還挺高興的,畢竟,我馬建也算是揚名了不是。哈哈。”
這段公案結束後,宗澤又跟馬建說起現在生意上的事來:“馬兄,我現在忙着讀書,開年就要去西京了,可能一年半載的也不會再來的。現在我們生意的攤子鋪的比較大,迎來送往的事兒多,日後就要請你多用心,多加看顧這邊的事兒了。”
馬建拍着胸脯保證道:“你放心去讀你的書。這邊的事兒就交給我。說實在的,現在雖然事多,但我做着歡喜,總算感覺到自己不是吃閒飯的人。我跟你說,我爹現在對我說話都客氣了好多,再不像之前那樣,不是喝就是罵的。”說完,那傢伙往椅子上一靠,舒展了身子道:“你不知道啊,這種感覺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