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就要府試, 宗澤他們四月初就要奔赴金洲府城,時間不多, 剛剛一個月的時間。王進士還是用題海戰術,讓宗澤他們大量練習。
時間有限,不能面面俱到,王進士知道宗澤他們於《四書》及本經已是熟讀精背過了。現在需要做的就是鞏固,當然如果能猜對題那就更好了。
王進士跟現任知府謝思升也算是頗有交情,對他的性情喜好也頗是瞭解。知道此人最是務實, 不喜花哨,出的題多半會是經濟民生方面的,且以他對《論語》的尊崇,四書文的第一題毫無意外會出自《論語》。
科考重首場, 重首題。於是, 王進士後面十來天,專門針對《論語》強化訓練, 務必讓宗澤他們適應各種題目, 不求能押中題目, 但求做題時能順暢精深。
時光飛逝, 府試時間快到了,宗澤他們也辭別王進士,準備回家準備一二,然後奔赴金洲府城應考。
臨走前王進士勉勵兩位弟子此去一切順利, 能一舉得中。兩人拜謝辭別恩師, 回到了風白縣。
知道這次宗澤要去金洲府考府試了, 十分要緊,這次宗澤回來,林明特意讓林祿兒也跟着宗澤一起去,到時去到金洲府也好跑腿什麼的。
因着四月初八府試就要開考了,宗澤他們回來就已經是四月初一了,家裡都忙活起來。陳家跟晉家也商量好,準備第二天就往金洲府進發。孩子剛回來就走,累是累了點兒,可是此去較遠,還是早走早放心。到了地兒再行休息也一樣。
連夜收收行李,這次準備的更是齊全,饒是如此,林淑芳頗是不放心,檢查了又檢查還是擔心有遺漏,最後還是宗澤看不過去,勸道:“娘,不用擔心,只要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遺漏了一點也沒關係,我們這次是去金洲府城,那裡可比風白縣繁華的多,害怕沒有這些東西賣的麼?”
林淑芳聽了,稍稍放點心道:“說的也是。要是缺個什麼,你可一定要去置辦好,萬萬不可省錢。”說道這個,想起一件要緊事來,趕緊問道:“宗澤啊,你的考引可放好了?這可是最最要緊的,千萬不要漏掉了。”
宗澤答道:“娘放心,這個我早就放好了。”
府試報名流程跟縣試差不多,只具結的稟生多了一位而已。當日,宗澤考完縣試,就先行去金洲府報好了名,拿到了考引方纔回來。當時沒拿到座號,宗澤還有點奇怪,爲何不發座號?還是府衙禮房的人告訴他,府試不同於縣試,爲避免舞弊,座號是考試當日再行發放的。
風白縣此去金洲州府,路途遙遠,陸路難走,如要走陸路,沒個三五天是到不了的。不過,好在有漢江,走水路的話,一天也就能到;所以,人們出行,大多是走水路。宗澤他們也是一樣走水路。
第二天,宗澤他們來到嵐州渡口,準備登船而行。這些天多是學子赴金洲應試,船隻不好找,陳忠運他們是昨晚連夜託人,花了兩倍的錢,方纔租到一艘船來。
雖還是卯時,但渡口已經鬧熱的不行,簇簇的擁滿了人。
宗澤他們擠過去,找到租的船隻,正要上船,就聽到有人高聲叫他:“陳宗澤!陳師弟!”宗澤循聲望去,原來是江松濤,他正站在碼頭處一艘官船的船頭叫着宗澤。
宗澤連忙走到靠近官船的石階上,高聲回問道:“江師兄也是今日去金洲府城麼?”
江松濤答道:“正是,正是,可真巧,陳師弟今日也去?”
正說着呢,江松濤所乘的官船徐徐離開了碼頭,於是江松濤大聲喊道:“陳師弟,爲兄先行一步了,我們府城再見吧。”宗澤高聲迴應回去。
跟江松濤招呼完,宗澤趕緊登上他們租的船隻。船不大,兩家人坐一處,可是擠的慢慢噹噹。
這次晉江他們家去了四個人,宗澤他們也是他爹再加上林祿兒三個人。
現在正是四月初的時分,沿江兩岸景緻特別好,山花爛漫,鳥鳴燕飛,一派鳥於花香,好看的緊。
宗澤跟晉江坐在船頭,看着這青山綠水愜意的不得了,邊看邊偶爾說着話,感受着這春天的風光。
晉江問起宗澤,剛纔叫他的那人是誰?宗澤道:“那人也算是我的同年了,他是今年縣試的第二名,名叫江松濤。”
晉江問道:“江松濤?跟濟陽堂江家可有什麼關係?”
宗澤道:“他是濟陽堂的第三代嫡枝,他爹行二,他這次回來就是專門來考試的。”
舟行很快,不過大半天工夫,已是到了金洲渡口。宗澤他們下船後,就急急的往渡口外走去,要趕緊進城,好好尋摸個住處纔好。
剛走到渡口的茶棚,江松濤卻是等在那兒,看到宗澤,笑着走過來招呼道:“宗澤,你們也到了?行的可真快。”
宗澤也笑答道:“今天舟行的還挺快的,江師兄可是到了許久了?”
江松濤道:“我也是剛到沒一會兒。陳師弟現在是要進城吧?”
宗澤答道:“是啊,我們這就準備進城找下處呢。”
江松濤聞言道:“那敢情好,我們一起去吧。我們家的人前些時候已經找到了一處好下處,離貢院近的很,也清靜,不如陳師弟跟我一起去,也免得再奔波。”
聽得江松濤說他們找了好住處,還邀自家一起去,陳忠運顧不上謙讓,趕緊答話道:“多謝江公子,只不過,我們這麼多人,不知那客棧可還有空房?”
江松濤聽得陳忠運說話,趕緊問宗澤道:“這位想是令尊?”見宗澤答是,趕緊上前施禮道:“原來是陳叔,才行見禮,還請陳叔莫怪。”陳忠運連連擺手,表示不怪不怪。
宗澤又緊着給江松濤介紹了晉江跟晉秀才他們,聽得那少年是晉江,江松濤目光一閃,旋即上前行禮。
衆人見禮畢,江松濤纔來得及回答陳忠運剛纔的問話題,江松濤對着陳忠運一拱手道:“陳叔請放心,我們家上次在那客棧定了好幾間房,不行到時我們勻兩間房給你們也一樣。”
這時,就連晉秀才都高興的不得了,直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那就多謝江小友了。”
江松濤熟門熟路的將宗澤他們帶到靠近貢院的高升客棧,宗澤看到這個客棧名字,心道可真吉利。
這地方不錯,離貢院不過隔了一個街道,對門就是貢院,這可真好,考試就不用來回奔波了。
江松濤很是熟絡的進得客棧,又對着迎接過來的掌櫃跟小二自如的打着招呼。
馬上要考試了,客棧人滿爲患,進來一問,果然沒有空房了,幸得江松濤他們早就花了大價錢定了好幾間房,所以,就大家擠擠也能住下。
江松濤今天真是幫了大忙了,陳忠運、晉秀才是謝了又謝。江松濤擺擺手,表示沒什麼的。
然後,江松濤又是熟稔的將他們帶到房間;告訴他們,這是天子幾號房,地字幾號房的;接着又告訴他們,這店裡的茅房啊什麼的在哪兒等等。
宗澤今天看到江松濤總是有種說不出的違和,但一直不知道,究竟是爲何,看到現在,宗澤終於有點明白自己這種感覺究竟因何而起了。
宗澤發現,這江松濤對這客棧也未免太熟悉了吧,他不是才從外地回來麼,說起來,他對金洲府城應該也是知之不多。可是,從今天看他帶他們來客棧的這一系列動作,那就是很熟悉這裡啊,至少對着個客棧他是很熟悉的。
宗澤甩甩頭,也許自己想多了,他說不定是之前來過這裡呢,所以纔會這麼熟悉。
宗澤在想江松濤的異樣,此時,江松濤的房間裡,他的管家正在跟他說着宗澤他們呢,只聽這管家道:“大少爺怎麼跟這陳公子很熟的樣子?先前訂房您也特意吩咐多定幾間,就是爲這陳公子定的吧?”
江松濤道:“是啊,我與陳師弟一見如故,他又是這次風白縣城的案首,能多結交一下就多結交一下好了,就當時結個善緣。”
江管家道:“少爺說的是。少爺這樣懂事,老爺可能放心了。這次老爺不能來送少爺應考,本來是擔心的不得了的。看到少爺能如此懂事,老爺知道了可是會很高興的。”
既住在同一個書院,大家少不了在一起切磋切磋,宗澤跟江松濤三人每天各自溫習完後,就聚在一起鬥鬥詩文什麼的。
幾番比試下來,宗澤跟江松濤就有點惺惺相惜了,宗澤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少年,所以,他的文章是有超出同齡人的練達與通透的地方的;可是想不到,這江松濤的文章竟然也有如此,而且他的詩詞也是高了宗澤一籌的。
很快到了府試這天。一應流程一如縣試,只不過,主考官由知縣改爲知府,監考人員也多了一倍,而且查驗的更嚴;縣試是五場,而府試是三場。
宗澤在龍門前從差役的手中接過自己的座號,搜子搜身後進了場;認過保後來到大堂上找到對應的座號坐了下來。
宗澤是縣案首,不光是縣案首,每個縣的前十考府試時都要在知府的眼皮底下考試,是爲“提坐堂號”。
宗澤坐定後緊着將筆墨硯擺好,墨磨好,這些樣樣準備停當後,很快就有差役舉着考題板巡迴展示考題了。
宗澤看到考題已出,就拿起筆準備抄錄下來,可是仔細一看這考題,宗澤真是有點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