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未不滿地對香草說道:“香草,你父親不在家,大伯和諸位長輩做主,把你許配給了城裡的方掌櫃。這事就這樣定了,你父親回來之前,我自會有個交代!”
許氏已經氣勢洶洶地從屋裡衝了出來,繞過攤位,指着香未的鼻子問道:“給交代?你能給啥交代?你咋不送你女兒去做小妾呢?”
香未板起臉說道:“許春花,我看你是我弟弟的原配,不跟你一般見識。你在家不管養好女兒,在外又喜歡閒言碎語,哪家媳婦像你這般的?你早不配做香家媳婦了!”
李氏緊接着插話道:“莫拿你家香草與我女兒比,你那是自尋羞辱。大好姻緣在前,你要不讓開,倒讓別人以爲你這當孃的養着閨女在家裡,沒安好心!大夥說說,是這麼個理兒嗎?姑娘大了,又犯了事,不早早替她打算將來,反倒藏着掖着,這是爲啥?難道有啥見不得人的事?恐怕只有你們娘仨知道!”
圍觀的黃氏扯嗓子吆喝道:“我早看出來了,說不準屋頭還藏個小的嘞!這年頭,啥妖精鬼怪都出來作怪,沒天理啊!”
人羣中頓時發出一陣低低的壓抑的嘲笑聲。許氏衝黃氏喝道:“又有你啥事了?你新娶了媳婦就不能安分點?嘴上積點德吧,黃大娘!”
香未顯得十分不耐煩,對許氏道:“這兒沒你啥事了,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我這個族長做主了!媒婆,把定禮清點一下,算正式過禮了!”他之所以這麼着急,是因爲他見識過香草的嘴巴。在祠堂,他已然無形中被香草藐視了,當着這麼多鄉親的面,他自然不能再丟香家族長的顏面了。
媒婆應聲答應着,叫擡定禮的人往前幾步。許氏忙上前擋住了第一個人,將他往後推了一把,叉腰道:“我就不信了!你們今天誰敢把這東西落到我家門口?”
李氏道:“許春花,你到底有規矩沒規矩了?你男人不在,你就這麼給他長臉的?我看這問題是出在你身上,你家香草沒說一言半語,你就莫攔着了!”
這話把大家的目光都引回到了香草身上,只見她繫了個圍裙,挺直了胸脯站在攤邊,神情一如既往地淡定。良坤站在圍觀的人羣后,遠遠地看着香草,想走又捨不得走。他心裡比誰都緊張擔心,生怕香草真成了方掌櫃的小妾,那得惆悵多久啊!
胡氏從良坤身邊經過時,着急地問他:“咋樣了?我來晚了,香草還沒走吧?”
良坤輕輕搖頭道:“沒呢。”
胡氏急忙往人羣裡擠去,在她身後跟着的是郭香雲。郭香雲老遠就看見良坤那凝望不捨的眼神,所以走近時,她冷冷地說了一句:“咋不衝上去搶了她呢?光站在這兒看有啥用?”
良坤瞟了郭香雲一眼道:“你莫胡說,我只是看看。”
郭香雲數落了他一句:“有賊心,沒賊膽啊!”然後把目光望向了二十步開外看熱鬧的良生。她咬了咬塗抹了胭脂的紅脣,目光裡帶着些許淺淺的恨意,一不小心吞了些胭脂水進肚子裡,有些苦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許氏握了一支木棍在手,吆喝媒婆等人不準再靠近了。她再三說道:“我家香草可沒答應!是誰答應的,你上他家要閨女去!”
李氏跨步上前道:“我勸你不要冥頑不寧了。香草嫁了人,對你,對全鎮都是好事,你何苦跟全鎮人對着幹呢?你問問他們——”她側身指指那些圍觀的人,“有幾個情願香草留下的?香草一早就該執行祖宗家法被淹死,可你死活要留下。留下就留下唄,還不讓嫁,這道理可就說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