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香兒拿着那玉上下打量,道:“小姐,這可是什麼好東西?”
她對趙鬆梅比較瞭解,從來不做虧本買賣,買東西也多是買些實用的,而不是買此華而不實的東西,盯着眼前這玉,總覺得這玉怕是有什麼不同。
“那就是一塊普通的玉,不是什麼特別東西。”趙鬆梅笑看了她一眼說道。
“那你怎麼會買這個?”劉香兒更不解了,既是這麼普通的東西,買來做什麼?
“咱們逛這好大一會兒,什麼都不買不好吧,沒瞧見那夥計,瞧咱們的臉色都有些變了。”
“小姐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可也不能因爲這樣,咱們就白花錢啊!”怎麼想小姐也不是會看人臉色的人。
“那還能因爲什麼!”趙鬆梅但笑不語。
“小姐不說就算了,何苦逗奴婢。”劉香兒說着,擡頭四下打量了一番,瞧見旁邊是一家藥鋪,人來人往的,不由說了句:“這藥鋪的生意還真是好。”
聽到她這話,趙鬆梅不由笑了一下,以前曾聽說過,一般人家開藥鋪或是做大夫的,都不會有人說祝人發財或生意興隆之類的話,說這類話,豈不就是咒人生病。
也不過在心裡想想,但也沒說出來,擡腳準備去下一個目的地,可經過藥鋪門口時,卻聽到了喝罵聲,不由停下了腳步。
“你沒錢,沒錢你看什麼病,抓什麼藥?”那藥鋪的夥計大聲責問。
“這位小哥,我這真沒錢,要不你先將藥賒給我,等我有錢了,就來還你可好?”那人看背影,是個二三十來歲的漢子,話說得低聲下氣。
“走走走,咱們這是藥鋪,可不是善堂,吃不起藥就不要進來,哪有人賒藥吃的,賒給你了,你還真能還不成,這話誰信啊,走吧走吧,趕緊走,別讓我叫人來趕你。”那夥計越發不耐煩了。
“我沒騙你,我有錢了就來還你,這藥等着救命呢,這位小哥,你行行好!”這漢子想是有些急了,就伸手扯住了對方的袖子。
“誒你還動起手來了,我告訴你,你趕緊走啊,別死賴在這兒,還有你趕緊把手鬆開,別把病傳到我身上,趕緊的,我叫人了啊!”
那漢子卻是怎麼也不肯鬆手:“我求求你,把藥賒給我吧,我等着救命呢!”那漢子想是真急了,語帶哭腔,聽得人一陣心裡不忍。
可這情形完全沒能感動鋪子裡掌櫃、夥計,迎接他的,卻是兩三個人拿了棍子出來,將人往外趕,那漢子因不肯鬆手,後背生生捱了好幾棍子。
“你這死窮鬼,沒錢吃什麼藥…早死了早投胎,沒準還能投個好人家,不比你這般活着強多少……”藥鋪裡,掌櫃領頭,身後好幾個夥計,有拿棍棒的,有直接推嚷的,也有人擡腳踢的。
那漢子卻是半點也沒敢還手,語帶哭腔的一直求着,直至被人強行從藥鋪趕了出來,仍是不願放手,還想再求一求。
“這人看着可真可憐啊,一個大男人的……”劉香兒看得不忍。
趙鬆梅看着那人卻是覺得有些眼熟,仔細看了兩眼,便想起來了,這人不是村裡的無賴趙五兒麼!
當年因爲偷盜的罪名送去見了官,後來就沒有再回過村裡,這許多年沒見過,再見竟是這境況,着實讓人唏噓。
趙鬆梅想了想,這人當年的爲人,着實不咋的,不過現在這情況確實有點慘,況且他也姓趙,本就是同一族的人,轉身吩咐杜三道:“拿五兩銀子給他吧!”
“是,小姐!”杜三沒多話,直接拿了銀子去給那趙五兒。
趙鬆梅也沒想多理會他,畢竟這人是個無賴,如今這樣子,也不過是看在同族份上幫一把,不想那杜三也不知怎麼辦的事,竟將人給引了過來。
“小姐,他非要過來給小磕個頭,小的拿他沒辦法。”杜三將人給帶到跟前。
那趙五兒也無甚廢話,走到跟前,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這位小姐,多謝你仗義相助,小的無以爲報,給小姐磕個頭。”說着就要磕下去。
“誒,別啊!”趙鬆梅連忙示意杜三攔着,這趙五兒論輩份,好像是要長她一輩的,就這麼讓他跪下磕頭,豈不是折她的福。
“不用跪了,你去吧!”趙鬆梅也不想跟他多說什麼話,畢竟之前他們可是有嫌隙的。
杜三將人給拉了起來,趙鬆梅只想快點將人打發走。
誰知那趙五兒站起身來,卻並沒有走,而是擡眼打量了過來,隨即就眼帶疑惑,想了片刻還不得以然,不由開口道:“小的瞧着小姐面相很眼熟,想必是在哪裡見過的。”
這話聽着極爲耳熟,若非身份有別,年齡懸殊,她都要以爲是哪家的書生,在搭訕人家小姐了。
“想是你記錯了。”趙鬆梅開口說了一聲,擡腳就要走。
“我想起來了。”趙五兒猛的擡眼望了過來:“你是瓊河村的,趙老頭家那小丫頭,你長得跟你娘極像,怪不得瞧着眼熟,我那年離開村裡的時候,你看着還小,不過隱約就是如此模樣。”
剛擡出的腳,不由頓了頓,趙鬆梅不想竟被他給認出來了,轉頭笑了笑道:“你既然知道是我,那也應該知道我爲什麼不想理你。”
聽着這話,趙五兒就一陣尷尬了,當年的事情,他雖不時常想起,但也不可能忘記。
“當年的事,都是我不對,太過混賬了,所以後來也無臉回村裡,就在外面混着日子。”瞧着那臉上,倒認真閃現出慚愧之色。
“你能知錯就改,也是好事,倒也沒有人總糾纏着你以前的那些事,那以後就好好過日子吧!”趙鬆梅覺得,以自己這個年紀,說出這樣的話來,總覺得有些違和,好在大家好像都聽慣了,也沒人見怪,那趙五兒也只是滿臉尷尬。
想趙五兒也是知道自己並不受待見,上前拱了拱身道:“今天的事情,真是多謝你了,若以後有什麼事情忙的,可以到梧桐巷那邊找我,我在那兒住了幾年,不少人都識得我,到那邊找個人問一聲,就會有人指路的。”說完,見趙鬆梅無話,便拱拱手告辭了。
趙鬆梅瞧着那身影,靜靜的看了片刻,心裡倒是頗爲複雜,想當初是那樣的性格,如今竟這般收斂了,也不知他要買藥是給誰吃的,要知道他父母早就不在了,幾個姐姐也都嫁了人,能得他這樣來買藥的人,想必是極要緊的人。
“杜三,去打聽打聽,他這是買藥給誰吃呢!”趙鬆梅瞧着那人影,吩咐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