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趙鬆梅與候府定下親事,這事在京城裡成爲衆人的談資。
但她一個閨閣女兒,又不時常露面,讓人談論更多的,卻仍是候府,但談論候府這樣的人家,卻也不是能在大庭廣衆這下公開議論的,也不過是爲數不多的人,聚下里聚在一些,議論一把。
而要說,能讓他們暢所欲言的人,莫過於趙鬆材了,今科進士的身份,並不算什麼出衆的,每三年一考,每一科都會出那麼幾百個進士,還真算不上什麼稀罕的。
真要說稀罕,那也是一甲的頭三名,要說就是二甲的頭幾名,像陸昭遠那樣的二十多名,人長得年輕,有幾分帥氣的,也受人追捧,但輪到他這四十多名的,已經算不得多出衆了。
但也不缺乏想要拉籠這人,像他這樣早早被候府拉了過去,別人對他也沒什麼想法了。
但如今這情形又不同,與候府成了親家,趙鬆材的名字,也一時被廣爲傳誦起來,如今他更是成了個名人了。
對於這樣的名氣,他本人其實一點也不想要,但事實不是他想不想要的問題。
而最近酒宴不斷的同時,趙鬆材的桃花也開了起來。
先是幾個同撩,明裡暗裡的表示了一番,想與他攀親的意思,都被他給拒絕了,與候府結親究竟是怎麼回事,他並不覺得那是沾了光,因此,也不願意自己的親事,還是因爲如此被稍帶上。
但是天不遂人願,偏有這麼一門親事,是他所不能拒絕的,翰林院侍講學士,看中了他,要讓他做女婿。
要說翰林院這位宋學士,那也是個清貴官兒,他看中趙鬆材,倒不是覺得能與候府結個拐彎的親戚,他是真正看中了趙鬆材這個人。
要說每科的進士人數也不少,而趙鬆材的那個排名,還真不怎麼顯眼,他本人也是因爲候府的原因而出名的,而宋學士,也正因爲不少人的議論,而讓趙鬆材落入了他的眼中。
這不看不要緊,這麼細細一看,發現這人還真不差,人品相貌有,才氣也有,雖說沒能在一干人等中出頭,但年少意氣,太出衆了也非好事,宋學士覺得,他這個樣子,就剛剛好。
要說宋學士這人,也是個重情誼的,夫人早逝,留下三個女兒,他便獨自將女兒養大,也不曾續娶,連個兒子也沒,很多人也曾勸過他,也有人笑話過他,但他都不爲所動,一心只教養三個女兒。
如今長女次女也都成家,惟有三女還待字閨中,這個女兒是最小的,也是他最疼愛的,留在家中的時間就長了些,十八歲了,還不曾說親,他原本還生起過招贅的,但想到招贅的來的,實在配不上他的女兒,這次一眼就瞧中了趙鬆材,不知怎麼的,竟是相中了。
翰林學士,是個清貴官兒,卻也是個不能輕易得罪的官兒,看着是沒什麼權勢,但朝堂之中,許多人都與其有交情,這般的人,你若是直言拒絕了,人家是真的會惱的。
趙鬆材拿不定主意,便與趙鬆梅商議。
趙鬆梅聽聞之後,有些無語,這般的好親事,做什麼不答應。
宋學士沒有兒子,又最疼這個小女兒,若是做了他的女婿,以後在朝堂上,也多個助益,他這般苦苦支撐爲什麼,不還是爲了能在朝堂立足,能一步步走上更高的位置,手中掌握更多的權勢麼,有這樣的捷徑不走,竟還想推拒於門外。
“四哥是覺得那宋小姐配不上你?”趙鬆梅問道。
“怎麼會,據說宋學士很會教女兒,大女次女,如今都頗有賢名,想必這個三女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我一個一文不鳴的小子,又怎麼敢說如此大話。”趙鬆材也沒想其他,如實說道。
“那麼,是宋小姐長得太醜?”
“這也不可能,據說宋家的小姐,都頗有才句,且長相不俗。”趙鬆材連連搖頭道,他常在外行走,因宋學士的原故,他也特意去打聽了一下關於宋家的事,這般,趙鬆梅問起來,他也回答得十分詳細。
“那你爲什麼不願意結這門親!”趙鬆梅擡眼看他,眼神流轉。
趙鬆材卻是一時啞了口,不知作何回答。
“四哥是覺得,這親事怕是沾了候府的光,所以,就算宋小姐如何出衆,你也不願意結這門親麼?”趙鬆梅直指要害。
趙鬆材更覺得無言以對了:“我…我……”
我了半天,竟是一個字也沒憋出來,都讓小妹說中了,他還能說什麼,眼中也帶着些愧色。
“四哥什麼時候也變得迂腐起來了!”
“這不是迂腐,我只是始終咽不下這口氣,別的事上還好說,若親事上還是藉助候府,我,實不願也。”
“四哥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小氣起來,上一場交鋒,咱們兄妹是輸了,可難保咱們會一直輸下去,難道就沒個翻盤的時候,你若總斤斤計較着這輸掉的一局,那咱們還怎麼去拼下一局?”趙鬆梅問道。
宋家這麼好的親事,實在不能錯過,這主要也是個風向標,若你連宋家都拒絕了,你這眼光也太高了,誰還敢跟你提結親的事。
不過這宋學士,人雖有才,但行事卻顯得粗曠了些,竟是直接讓人上門來說和來了,也沒說,私下裡找趙鬆材去試探一下口氣,若有意向,咱們再接着說,若不願意,這話也就不提了。
像他這樣直接上門來的,一般貴婦人都不會這麼做,萬一不成,豈不是丟臉丟大發了,不過宋學士這麼做,估計也是篤定趙鬆材不會拒絕,不然,他一個官場上混的人,又怎麼會如此行事。
若真是這般,那也是萬萬不能拒絕的,這般不給面子,讓人丟了大臉,以後不處處給你使絆子纔怪。
也難怪,趙鬆材就算有些不情願,卻也沒直言拒絕,而是來找她商量了,趙鬆梅不由在心下嘆了口氣,好在四哥還是個有點成算的人,不是那麼莽撞衝動行事。
趙鬆梅的那個比喻十分形象,趙鬆材聽了,很些恍然大悟的意思,醒悟過來之後,立馬站起身來,衝着趙鬆梅長長一拜:“還是妹妹看得通透,是爲兄太過短視了,若非妹妹提醒,幾乎差點沒招來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