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和林辰吳氏回了房,看吳氏捧寶貝似的捧着張地契,又找了塊布頭包了又包,最後放到了櫃子最裡面。
天太晚,因此帶着興奮還沒有想太多,就這麼睡了。
第二天林秀被吳氏起牀的動作給擾醒了,“娘,您起這麼早幹嘛?”
“做飯呢!你奶……”
吳氏話還沒說完,又想起什麼似的,穿了一半的衣服怔住。
“娘,我們可分家了!往後這家裡什麼都沒咱的份,活也沒咱的份了哦!”林秀打趣的一說,吳氏臉上晦暗不明的。
“娘,來,多睡會,!天這麼冷,昨晚我可跟阿辰吃的飽飽的,咱們等他們吃完了咱們再自己做了吃!”說着拉着吳氏要躺下。
“秀兒,咱們這分了家,你二嬸可就慘了!”
果然吳氏的話還沒落地,屋外就聽着周氏的罵聲,“家裡這麼多事,一個個都睡的死死的,都等着飯端到牀頭吃怎麼的!都是懶骨頭!”
“我命苦啊!生了這麼多兒子,討的都是懶媳婦,到老到老,還得我伺候!黑了良心的啊!”
周氏一向起得早,人老了,沒什麼瞌睡!每天起來就從櫃子裡拿口糧到竈房,輪到誰燒飯做家務,就該誰。
只是一向這個事情是吳氏做的,因此周氏起來就準備罵吳氏,剛要開口想到三房已經分出去了,就把話音給改了。
二房的胡氏早已經起來了,此刻聽了周氏的罵,忙出了門,“娘,我這就去燒火,您先歇會!”
見胡氏起來了,態度也不錯,周氏這才消停些,“不是做婆婆的說你,天生一副懶骨頭,以後該做的活要做,這麼懶下去,老天爺可是看着的!越這樣,越是一個不下蛋的雞!”
胡氏臉一紅,心頭帶着怨,你說這周氏,說就說吧!怎麼就又扯到孩子身上來,雖然總是時不時的這麼說,可好巧不巧昨晚胡氏因着那沒了的兒子哭了半宿,現在周氏這麼一說,她是乾脆甩手不幹。
扭頭就回屋去了。
“哎呦,我還說不得了!誰家的媳婦不伺候公婆不幹家務的,還沒聽說那家生不出兒子的媳婦給婆婆甩臉子的,我還真給你臉了!老二,你就由着你媳婦鬧脾氣,給你娘沒臉?”
屋裡,林守信看着胡氏趴在被子上哭,心裡也是疼的,因此罕見的對着門外的周氏道:“娘,杏娘身子不好,以後還是晚上做飯,早上讓大嫂做吧!”
作爲小叔子的,本來不該把事情推到嫂子身上去,但是胡氏的確是委屈的,又不能把事情推到周氏身上去,那就只能讓張氏幹她該乾的活了。
“老二,你說什麼?你給我再說一遍?”周氏在外面是不依不饒的,眼瞅着就要踢門進去了。
林守信騰的從牀上起來,出了房門拉開隔間的門,外面周氏正擼着袖子要來拍門,林守信把門一打開,還把周氏嚇了一跳。
“娘,杏娘昨夜裡想起沒了的孩子,哭了半宿,您一早上又提兒子……您,就讓她歇歇吧!”
周氏本是要不依不饒,但看兒子都在自己跟前服軟,雖然對胡氏還是百般不滿意,心裡卻是軟了的,更何況那血泊中的一團肉周氏當時見了還做了幾晚上的噩夢,現在想來都是一片猩紅。
不過嘴裡還是不饒人。
“我提兒子怎麼了是她肚子不爭氣,做媳婦的誰沒丟過幾個孩子,就她就金貴了?老二,我看就是你慣的!”
看林守信還要解釋,周氏擺擺手,“行了!讓她好好在屋子裡想清楚,看看到底是我這做婆婆的不對,還是她自己不對!”
隨後扭身去院子對面大房門口了。
林守信看看自己孃的背影,又聽着裡屋胡氏的哭聲,心裡長長的嘆了口氣。
因此,今天林家的早飯,是張氏一個人做的!
張氏這幾年沒怎麼做飯,生火都生了半天,飯煮的也有些夾生,爲此又被周氏數落了一頓!張氏心裡就直嘀咕,就是那該死的吳氏,不然周氏哪裡會罵她,心裡對三房更加恨起來。
林秀就在這吵吵鬧鬧聲中睡了個回籠覺,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吳氏正拿了件棉襖在補,之前拆開翻棉了的,一直也沒空縫上。
看林秀醒了,吳氏擡頭,“餓了沒?”
吳氏也不知道怎麼了,林守業沒了以後她就漸漸的把自己活成了個木頭樁子,周氏讓幹什麼她就幹什麼,還攔着林秀跟她一起當木頭人。
可至從這林秀尋死了一回,現在又有主意,吳氏又像有了主心骨似的,做什麼都想問問林秀。因此醒了也聽林秀的話,沒出屋,就在屋裡呆着。
可是人就得吃飯,她一個人都不敢去找周氏要糧食,昨天太晚,說了怎麼個分法,銀子拿了!可糧食,裝糧食的屋子的鑰匙,還在周氏手裡。
“娘,餓了!我這就起,起來了,就去找奶要吃的去!”林秀是拿的定吳氏的性格的,吳氏這樣的,要不是之前的林秀以死相逼了一回,只怕還是看不開,對周氏,骨子裡都是懼怕和順從的。
不過也難怪,古代麼,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林辰又小,這公婆還不就是她的天了麼。
等林秀起來了,林辰還在睡着,也是跟林秀一樣睡回籠覺的。
林秀洗了把臉要去上房,還拉着吳氏!她要一步步在吳氏的心裡毀掉周氏建起來的恐懼。
上房林家其他人才吃過早飯,林老爺子正準備帶着兒子孫子去整田,見林秀和吳氏來了,眼都沒擡一下。
林秀也無所謂,對着林老爺子就喊,“爺,早啊!”
“還早呢,這都什麼時辰了!”周氏在旁邊譏諷了一句,林秀也不惱。
“奶,是不早了,我餓啊!這不,沒辦法,來找奶要糧食了!”
周氏恨不得一口啐到林秀臉上去,老三也是個本分性子,怎麼就留了這麼個禍害閨女。
“行了,給她拿!”
林老爺子收拾好了,不耐煩的吩咐了周氏一句,然後就出門了,毫不掩飾眼裡的嫌棄。
周氏是不敢違背林老爺子的,雖然她一粒糧都不想給林秀,但是張氏悄悄跟她說的,還是得說到做到,逼得太狠了,林秀撕破臉不要,林家在村裡可就成笑話了。
也因此,周氏拿着鑰匙,到上房隔壁屋裡開鎖,數了四擔穀子給林秀,邊上的苞米碎麥面什麼的,又按照周氏的分法,各裝了一斗。
穀子稻米,實際米是這裡的主食,麥子麪粉爲輔!只不過不是費力氣的日子,白米飯基本是不會吃的。
林秀跟吳氏擡着三房這些吃食回屋!雖然沒吃早飯,可竟然覺得有使不完的力氣。
來回幾趟才把糧食都搬回了三房,林辰也醒了,幫着把東西在屋裡碼好!然後林秀裝了些穀子給吳氏,讓吳氏除殼!今天三房這早飯就吃成早午飯,吃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