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誰?”當今聖上緊緊的握着若水長公主的手,即便他也過了而立之年,但初聞這個噩耗還是忍不住的震顫。
若水長公主絕對不能出事!
大魏現在還不能沒有她!
若水長公主眼神閃了閃,給她下毒的那個幕後之人人……她自然是知道的。
因爲下毒者被她揪出來不得不告知她,所以告知她後就自盡了。
但那個幕後之人,若水長公主不再想任何人知道。
她看着當今聖上搖了搖頭,頗有些無奈和苦澀。
當今聖上見了只以爲是她也沒查清到底是何人給她下毒,咬着牙,雙眼通紅,“長姐,這些年,你就沒找到人去解那毒嗎?”
若水長公主笑了笑,“那毒無解,又何必大動干戈的找人解毒?”
只是她沒想到,除了那個毒,她還中了百花醉,這個百花醉到底是何人下的,她就不知了。
“嗨!都怪我這個做弟弟的無能!貴爲一國之君,卻連長姐被毒折磨了這麼多年都不知……”當今聖上狠狠拍了一下龍椅,氣的嘴脣顫抖。
“長姐,你真的不能有事,大魏不能沒有你,寡人也不能沒有你!我現在就召太醫,將他們全部召來,一定有人能爲你解毒的……”當今聖上已經快要急瘋了。
今日一個事情接着一個事情,他那病弱的軀體有些撐不住。
“陛下,你不要爲臣擔心,臣的身子自己知道,現在就是幫大魏找到合適的人託付好就成,臣還有一些時間,在這段時間內,臣一定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您不用太過擔心!”若水長公主溫和的看着當今聖上。
這位皇帝弟弟現在有多麼依賴她,她心裡也是清楚的,雖然嘉樂離開後,他好長時間也並不信賴她,暗中戒備着她,但最終他對她這位真正的長姐放下了戒備之心,遵從了先皇的遺照,任她爲大魏攝政長公主。
這份信任,她心裡時時感念,她也不會辜負一個帝王的信任。
“長姐,不是那個事,寡人要……寡人要你長命百歲!寡人還要你好好教導五皇子,說不定寡人這破敗的身子還要走在你的前頭,可若是你現在這樣和寡人說,你讓寡人還能指望誰?這大魏還能指望誰去?”
當今聖上說到最後,已經低吼了起來。
他恨他這破敗的身子,就算胸有乾坤志卻不能施展,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可以依靠信任的長公主,現在卻告知他中毒無解,命不久矣。
這讓他怎麼能接受?
“殿下,臣怕是不能撐到五皇子長大了,不過臣會好好教導福音,等臣去了後,你能依靠的就是福音了……”
“不,她一個小丫頭,何德何能能與長姐比肩?”當今聖上眼裡帶着戾氣,不悅的道:“她不過是山野之地長大的,就算她孃親是嘉樂,那又如何?”
“她的不凡,陛下還不清楚麼?”若水長公主並不着急,笑盈盈的看着他。
當今聖上就不出聲了。
她的不凡,他當然已經看到了,但是心裡還是不能接受。
“陛下,對她你當信任臣一樣信任,畢竟她和嘉樂不一樣,她的心裡沒有野心,她那一顆心比你我更加平和,年紀小小就有如此胸襟,您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當今聖上擡了擡眼皮,他知道若水長公主說的話再公正不過。
他也知道,其實這麼多年,若水長公主已經代替他這個皇帝試探或者監視了她多年,如此還能對那丫頭有這樣高的評價,實屬不易……
他動心了。
大魏可以沒有了一個攝政的長公主,但只有有取代的人選,那還不是很糟。
“就算寡人看在長姐的面子上答應了可她的身份又如何說?”當今聖上想了半天,終於鬆口了。
若水長公主顯然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笑道:“這個很簡單,對外昭告就說是臣的女兒,臣當年那個孩子沒了,就說是那個孩子被養在了鄉下吧。”
“這……能行?”當今聖上有些懵,但他對於若水長公主的意見一向很看重,也沒有多說什麼。
若水長公主脣角微微一揚,看着當今聖上眼裡浮出夢幻一般的淺笑來,“臣這輩子一心都撲在大魏,臨走前就讓臣有個女兒喊娘吧。”
當今聖上雖然心也不是真的那麼柔軟,可想到若水長公主這一生,那確實當得起一輩子一心都撲在了大魏,所以心一軟。
“既然……這是長姐的心願,那寡人就依了你吧。”當今聖上到底還是答應了,末了又嘆息一聲,“若是那丫頭真是長姐的孩子那該多好啊。”
“陛下從今後就當她是臣的孩子就好。”若水長公主很是欣慰當今聖上沒有反對。
當今聖上聞言定定的看了若水長公主半晌,到底還是點頭了。
“那陛下放心,一切臣都會安排好的,陛下到時候就下一紙詔書就成。”若水長公主心想事成,心裡十分高興,看着當今聖上臉上的笑意也更柔軟了起來。
當今聖上心裡不知不覺也酸澀起來。
若水長公主回到長公主府後,心情還是很激動,和幾位心腹說了要認林福音爲女的事情後,幾位心腹在心裡對林福音都更加的敬重了。
若水長公主告知後,就開始着手準備以後的事情。
而與此同時,林福音那邊卻收到了皇甫瑾從北戎傳來的消息。
皇甫瑾給林福音的親筆信字數不多,卻萬分緊急:父皇病危,北戎各皇子明爭暗鬥更加肆無忌憚,瑾分身乏術,已經派人秘密將音兒接到北戎爲父皇救治,音兒見此信速來!
林福音顧不得別的事,立刻喊林芬幫她收拾,她即刻就要啓程北上。
林芬見她要啓程北上,大吃一驚,忙問出了什麼事,林福音對林芬十分信任,但這大的事情也不會告知林芬,只告知她皇甫瑾那邊出了麻煩,她必須馬上啓程過去。
林芬一聽是皇甫瑾那邊出事,也十分擔心,不再多話,立刻準備林福音的衣裳細軟,準備銀票和一些生活必需品。
“只是福音,若是長公主殿下派人來請該怎麼說?還有三郎師母那邊,你也是答應了她一月去四次的……”林芬有些爲難的看着林福音。
林福音一想,這確實也是麻煩,三郎師母那邊還好解釋,這個節骨眼上,若水長公主那邊都不好糊弄啊!
“這樣吧,我親自寫兩封信,一封給三郎師母那邊送去,一封幫我送給長公主殿下。”林福音皺眉道。
林芬知道皇甫瑾的事不能讓若水長公主等人知道了,否則對林福音的名聲來說,就有些不好了,所以也贊成道:“你寫信最好不過,但是還得你走遠了再給她們送信爲好吧?”
林福音擺了擺手,“這倒不用,我就是藉口北地那邊的生意出了問題才突然北上,你在我走後立刻親自將我寫給長公主殿下的信先送給她,以免她懷疑什麼。”
其實林福音心裡知道,若水長公主一定會懷疑的,也會派人去查她的,但她相信皇甫瑾的人自然有辦法躲避若水長公主的人的追查,所以也不怕那些就是了。
主要這回來接林福音的正好是老魏打頭,這更讓她放心。
“那好,你一走,我就將你寫給長公主殿下的信送到長公主府。”林芬道。
林福音點點頭。
也不過幾個時辰,收拾好的林福音就一副丫鬟打扮悄悄出了後門。
最後在老魏的引領下,到一處偏僻的弄堂處坐上了老魏租來的馬車,然後向北疾馳。
若水長公主接到林福音拖林芬送的親筆信後,她的臉色十分凝重,臉色也十分難看。
本來,她是想盡快將林福音接到她的府中,然後打開天窗說亮話,也好親自教導她。
可現在不聲不響的,這樣倉促就回了北地,這讓若水長公主心裡十分惱火。
但林福音信中所說也沒有錯,生意上的事,對她還是十分重要的,畢竟是她安身立命養活一家老小的重要大事!
只是這個節骨眼上,讓她怎麼和皇帝交代?
剛在知道了她自己的身世後就突然回了北地,這教皇帝心裡能不多想嗎?
若水長公主打發走林芬後,也召了暗衛來。
“你們多派人去追查林姑娘,追到了不要驚動她,若是有危險也不能讓她傷及一根毫毛!”若水長公主威嚴的下了命令。
然後她就頭疼的去想主意應付皇帝去了。
林福音在老魏的護衛下,快馬加鞭半月後纔到了北戎的皇城。
她顧不得欣賞北戎皇城的繁華,就被老魏偷偷的送進了北戎的皇宮內。
皇甫瑾見到林福音一臉風塵,人也瘦了很多,心裡一陣心疼。
但也十分感動。
他就一句話,他的音兒就不遠千里趕到了北戎。
而林福音看到一臉疲憊青須佈滿下巴的皇甫瑾,心裡也泛起一絲絲心疼。
小別重逢,兩人也並沒有多說什麼,林福音第一句話就是:“皇甫瑾,陛下怎麼樣了?”
雖然對皇甫瑾那皇帝老爹沒有好感,但林福音也知道,一旦老皇帝出事了,還沒立儲君的北戎必定要經歷一場血雨腥風。
皇甫瑾定然不願意看見那個慘狀,而皇甫瑾不願,亦是她不願。
“音兒,父皇身上突染惡瘡,身上很多地方都潰爛流膿,御醫們想了無數種辦法都不能醫治,我也是沒法子了,纔將你接了過來。”皇甫瑾疲憊的對林福音說。
林福音點了點頭,身染惡瘡,這可是可大可小,她的臉色也凝重起來。
“先帶我去看看再說。”雖然面色凝重,但她心裡依然冷靜。
這個時候,皇甫瑾一定是心裡焦灼,她不能再給他施加壓力了。
皇甫瑾聞言點點頭,雖然也不想給林福音壓力,但還是輕聲道:“我父皇現在真的不能出事,我那幾位兄弟現在已經蠢蠢欲動了,現在他們所掌握的兵力調動十分頻繁,就算先前我已經有所準備,但是要壓下他們所有人……怕是力所不逮!”
林福音十分明白皇甫瑾說的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北戎老皇帝一旦殯天,北戎就要血流成河了!
而她也十分明白,北戎現在的政權不管到了皇甫瑾哪位兄弟的手裡,對大魏都不是好事……
“先看了再說。”林福音依然冷靜,想了想又對皇甫瑾道:“但你現在也不能光守着皇城啊,你先前培養的那些人也該派上用場了,調兵誰不會啊!”
聽着林福音這霸氣十足的話,皇甫瑾這些天來的疲憊和焦灼終於消散了一些。
他寵溺的摸了一下林福音的額頭,“是,我一早也開始調兵了。”
林福音點點頭,又噘着嘴巴,看着他,“不光是你自己的兵力,你外公那邊也要暗中部署了啊。”
“外公那邊?現在還是太早了吧。”皇甫瑾道。
林福音撇了撇嘴,“早什麼早?難道等你那些兄弟們將大兵都圍住了皇宮,你才讓你外公派人來救我們嗎?那個時候已經晚了。”
“音兒,你現在說話……”皇甫瑾停下腳步,一臉驚訝的看着林福音。
林福音愣了愣,不明所以的問道:“我現在說話怎麼了?”
皇甫瑾也不知道怎麼說,偏頭想了一下,道:“總覺得你現在說話……話裡帶着風。”
“話裡帶着風?那是什麼鬼東西?”林福音無語。
皇甫瑾也愣了一下。
“哎呀,走吧,先帶我去看你父皇再說,現在時間緊急的很。”林福音見皇甫瑾這個時候還發愣,心裡又急又好笑。
這個男人有時候還真是天然呆,雖然看起來還是那個英明神武的俊美男子。
皇甫瑾反被林福音拉着往前走,因爲領路的大太監是皇甫瑾的人,對於自家主子被一個陌生的小姑娘拉着跑還一臉寵溺的表情,那大太監表示自己被雷劈壞了眼珠子了。
雖然沒有將眼珠子驚掉,但心裡震顫的比老皇帝人事不知更加的厲害些。
到了老皇帝的寢宮後,林福音第一次見到北戎皇帝的“真容”。
但看着那張已經潰爛的不成樣子的龍顏,林福音也是嚇了一大跳。
她來時心裡其實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了,可沒想到那惡瘡如此厲害!
她立刻緊跑幾步,俯身去看老皇帝臉上的膿瘡,又回頭看着皇甫瑾問道:“除了臉上,身上可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