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用問,看林芳的精氣神就知道,她在她府上住着是很習慣的。
林芳也不忸怩,直接笑道:“你看我都胖了不少,自然是極習慣和舒心的。”
說完這句後,她眼裡飛快的閃過一道冷意,“只是文家人還不死心,一直前到你府上鬧騰着要見我和大姐兒,他們倒是聰明,先前不要大姐兒,如今又說什麼大姐兒是文家的血脈,他們文家不會讓自己的血脈流落在外,非要將大姐兒要回去不可!”
說到這裡,林芳明顯是動了氣的,接着道:“文家但凡是個官兒的都不乾淨,算起來倒是文晟毅最乾淨,所以他一早就被大理寺放出來了。所以,文家人就利用他來奪我的大姐兒了!”
她說到這裡去端了茶狠狠灌了一口。
林福音早就知道文家人很能鬧騰,但聽到林芳提起文晟毅,就挑眉問道:“難道文晟毅還真的跑來想要回大姐兒?”
林芳冷哼一聲,“他想要?那也得我願意給!他們文家真當我是軟柿子好捏?”
林福音明白了。
這話就是說文晟毅果然來找過林芳,還真的想要回大姐兒呢。
“別以爲我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明面上說是想要回大姐兒,其實他就是篤定了我捨不得大姐兒,他以爲他要回了大姐兒我就會跟着他回去?真是做夢!”林芳氣道。
林福音摸着茶盞盞身上凹凸起來的精緻的花紋,清淡的道:“你也不用生氣,知道他這個心思就好了。只是,我倒是想問你一句,你可要老實和我說你的心意。”
林芳聞言心裡一跳。
福音爲何突然說起這個話來?
斟酌了片刻後,她才小心翼翼的看着林福音,點頭道:“福音你問,我一定說實話!”
林芳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猜測,但總要福音問出來再說。
林福音見她神色還算平靜,心裡點點頭。
不錯,經歷了這麼多,林芳總算長進了不少。
林福音暗自思忖,她說出剛纔那句話的時候,林芳明顯愣了一下,可見她心裡大概已經猜測出來她到底要問什麼了。
要是按照往常林芳的性子,不管她心裡如何想,一定搶先將她心裡的話全部倒出來了。
可如今,她學會了隱忍,學會了等待,這就是長進。
人啊,總要摔摔打打的才能成長,雖然對林芳來說,用婚姻做代價,實在代價太大了點。
但只要能學會一些重要的東西,總算也不是太壞。
“我要問你的自然是你對文晟毅是個什麼打算。”林福音目光清淡,但神色極爲認真,見林芳沒有做聲,接着道:“以前我雖然也問過你,但那個時候想必你心裡又亂又恨,因爲文家做的那些事,你對文晟毅有遷怒也是有的,那個時候的你說的話我也並未放在心上。我瞧着你如今冷靜明白了許多,故再來問你一遍。”
林芳這纔開口道:“以前我雖然恨極了他,但到底對他還是有着期望的,一直在心裡想着他是被文家人逼得,他那樣對我和大姐兒都是逼得不得已的。我甚至還妄想着,等有一天他會再來求我回去……如今可算明白了,只要他還是文家人,只要他還割捨不斷文家,我就和他絕沒可能了!”
林福音端着茶盞微微晃了晃,確實,林芳總算明白了。
接着就聽她惡狠狠的道:“就是他如今跪在地上求我回去,我也不會回去了!我有銀子,有大姐兒,更有福音和大姐,還有三郎和思哥兒孃家兄弟做依靠,我爲何要跟着他回去受罪?”
“真的想好了?”林福音放下茶盞,溫和的看着她。
林芳重重點頭,“想好了!還虧得他這次跟着文家那老虔婆一起來你府上鬧了一趟,我才真正看清了他,也真正的斷了那個念頭!”
林福音點點頭。
林芳又心有餘悸的對她說道:“也好在林蘭三姐妹及時回了府裡,要不是有她們三人在,文晟毅那日就要將大姐兒搶去了!”
林福音明白了,林芳真正對文晟毅失望的就是他親自動手差點將大姐兒搶去……
女本柔弱,爲母則剛。
大姐兒是林芳的逆鱗,誰也不可觸碰。
可笑文晟毅不懂,還以爲奪回大姐兒就能讓林芳求着他回到文家呢,殊不知林芳已經通過此舉看出了事情的本質,所以才逼得林芳徹底放棄了他。
“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林福音聲音更柔和了,溫和的看着眼前眉眼精緻的女子,笑道:“你放心,我會找文晟毅說清楚,讓他以後再也不會來打擾你和大姐兒,暫時你還是住在我府上。”
“多謝福音!”林芳從椅子上站起來,真誠的對林福音福了一禮。
林福音伸手虛扶了一下,“你我姐妹不需這樣見外。”
“若是沒有你,我怕早就撐不下去了,大姐兒也早就被文家奪去了”林芳咬了咬牙,她不傻,這個時代對女人不公,女人要是被丈夫休棄了,她的孩子除非夫家不想要,否則她是萬萬帶不走的。
就如她的大姐兒,文家不想要就丟給她帶走,想要了又過來搶。
若不是她的背後是福音這位天貴大長公主,她根本無法和文家對抗。
因爲哪怕文家全族當官的男人都丟了官,也不是她一個只有錢財的小女子能對抗的。
“好了,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了,你暫且守着大姐兒好好過日子就行,其他的就交給我好了。”林福音聽到打更的聲音響起,站起來打算離開。
林芳也忙站起來送她出去,“時候確實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還望你早些歇息。至於我這點破事也不着急,福音你先忙更重要的事情。”
林福音點點頭,“我有數,回去罷,夜風起了,還是有些涼的。”
離開蘭汀齋後,林福音就回了她自己的院子,林蘭等人也已經回來了,伺候她洗漱安歇不提。
第二日,林福音起的很早,早膳都沒用就去了書房,她要寫幾分摺子。
第一道摺子自然是關於南疆戰役的,第二道是關於修建開鑿南北大運河的。
只是她剛推開書房的門,就看到皇甫瑾已經端坐在她的書桌後的椅子上,右手正握着狼嚎在快速書寫着。
“你說不來我府上,怎麼又來了?還來的這麼早?”林福音將書房門關了,站在一邊笑眯眯的看着他。
皇甫瑾筆不停,頭不擡,只嘴動了,“我發現,你不在我身邊都已經不習慣了。”
林福音捂着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皇甫瑾這廝,還是這個臭習慣。罷了,她也不說他了,走到書桌邊敲了敲書桌,“我要寫摺子,讓讓我。”
皇甫瑾皺了皺俊眉,這才擡眸看着她,“我也要處理北戎那邊的事物。”
這還是槓上了呢。
皇甫瑾以前可不會這樣,以前只要她需要,每次都是他無條件的以她爲主,如今這樣倒也十分有趣。
但林福音是真的有事,也沒有和他再鬥嘴了,將他從椅子上拉起來,往另外一邊的書桌上推,“好啦,聽話,你到你的書桌上去。”
皇甫瑾嘴裡雖然說他要處理事情,但林福音拉他起來的時候,卻十分順從,又被她推着走,不免挑眉問道:“你是說我的書桌?”
“喏,就是這個書桌,這是我特意爲你準備的。”
皇甫瑾明白了,這是她以前就爲他準備好的,他心裡說不清什麼滋味。
林福音將他推到他的書桌後,也沒有多話,埋頭準備自己的事情去了。
等兩道摺子寫好,她喚來林荷,讓她將早膳送到書房,她順便陪着皇甫瑾用了一個早膳。
在用膳的時候,她又將林思和林唸的情況給他介紹了一遍。
皇甫瑾一邊喝粥,一邊點頭,“我知道你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
這些他在北戎的時候就從老魏嘴裡得知了。
“嗯,念姐兒已經過繼給我姨母若水長公主了,我倒是不擔心她的教養,就是思哥兒,我想將他交給你教養。”林福音夾了一筷子小菜放在皇甫瑾面前的小碟子裡,一邊說道。
“將你弟弟交給我教養?”皇甫瑾一愣,隨即停了筷子,“我還沒想明白,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只要在大魏,就幫我帶着思哥兒,或者你要去北戎了,你也帶着他去見識一下北戎的風土人情,只要他願意。”林福音見皇甫瑾臉色奇怪,不由得失笑,也不知道這廝心裡想到什麼了。
她這一解釋,皇甫瑾才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我這是沒養自己兒子,就要先養小舅子了。”
林福音聞言笑了起來,輕輕點頭,“你這樣想也沒差啊。”
對皇甫瑾來說,養小孩子是件麻煩的事,但若是未來的小舅子,再麻煩也得接了這個差事。
說起來,他面上雖然不顯,心裡倒是十分愉悅的,眼前的姑娘能願意將幼弟託付給他,這本身就代表了她對他的真摯的信任了。
“我倒是沒問題,只是你放心?”皇甫瑾揚着眉,伸出銀筷夾了眼前碟子裡的小菜,語氣難得認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