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太過尖銳,五福大哥難以回答,主要娘不是被推倒,而是追人的時候自己摔了,他找藉口,爲媳婦開脫。
“大嫂嫁進門多年,給爹孃做過一件衣服,一雙鞋子嗎?”
五福很失望,心裡看不起大哥,她做了最壞的打算,不行就分家,如果銀錢不夠蓋房子,她就捨去一張臉面,和夫人借錢。
以後她的月銀,給爹孃養老,和大哥無關,這兩口子,最好離得遠遠的,井水不犯河水。
“沒有。”
五福大哥想想,很多事都被忽略了,似乎真沒有。
“你就是糊塗,以後還得繼續拎不清。”
跟着李海棠做工,五福和從前變化很大,不再是笨嘴拙舌,會講很多大道理,而夫人有一個優點,有時候會設身處地爲別人着想。
“毛頭長大了,娶這樣的媳婦,到時候你腦袋摔個窟窿,人家不管你,轉身回孃家,而毛頭又向着媳婦,你啥心情?你養大的娃子,盼着你死……”
毛頭是大哥家的兒子,小小年紀,性子就養歪了,會說話開始,先學會罵人,罵她這個做姑姑的蠢笨,飯桶。
五福都忍了,沒和小娃娃一般見識。
有時候,不管不行,熊孩子從小不教育,越長越歪。
五福說一句話,他大哥腦海就閃現一個情景,最後出了一腦門冷汗,深感自己不是個東西!
若非被那娘們慫恿,他也不能不孝順,還覺得一切都是應該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爹孃不容易,爹腿腳不好,還得和我一起下田幹活。”
五福說完,嘆息一聲,大哥變成這樣,全家人都有責任,包括爹孃,把他養成這樣的性子。
在醫館坐了一會兒,臨近午時,五福着急給李海棠做飯,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銅板掏出來,讓爹和大哥買點吃的。
“我晚點再來。”
五福說完,又扶着她娘去了一趟茅房,這才直奔集市,買了大骨頭。
“你娘還好吧?”
李海棠正在家裡做衣服,碎布頭積攢下來,自己畫了點首飾的樣子,先試着做做。
她有預感,近期野人夫君肯定回來看她,再有一兩月過年,得穿點喜慶的衣衫。
按理說,李老太太剛走,作爲孫女得守孝一年,不過和她沒關係,自己都被李家族人除名了。
“不太好。”
五福有啥事都不瞞着李海棠,一五一十說一遍,順便說起自己的打算,她下晌想去大嫂的孃家要錢。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而且家裡需要這筆錢救命。
至於大哥那裡,看他怎麼想,總之,如果不把人休了,她肯定勸說爹孃分家。
雖說,不是大嫂推的娘,卻因她而起,在發現是孃親腦袋破個窟窿,冷漠地無視。
這種人品,能指望給爹孃養老送終?
現在也就是她爹孃身體還算好,能做活兒,萬一有老的那一天,臥牀不起,大嫂怕是飯都不能給吃一口。
五福想想,就覺得很可怕。
“不管咋說,有病得看病,就讓你娘在醫館住着吧,天冷,別輕易動地方。”
李海棠點點頭,又給五福拿了十兩銀子,讓她先留着花用,估計想在她大嫂那要錢出來,恐怕得費一番力氣。
沒有欠條,沒有憑證,對方完全可以耍賴,不承認。
“夫人,我不能要您的錢。”
五福燉上大骨頭湯,擦了擦手,因爲家裡的事,已經給夫人帶來困擾,她哪能好意思伸手。
“拿着吧。”
李海棠是真切感受過極品的危害,勸說五福別往心裡去,雖然花點銀錢看病,好在人沒大問題。
冬日天冷,晚上醫館未必給柴火,需要買點木炭,再有病人得補養,這都需要錢。
五福有多少壓箱底,她都知道,也曉得五福特別喜歡那根銀簪。
如果用銀簪抵了銀子,很不合算,其中涉及到一個加工費的問題。
“你去把銀簪贖回來,給掌櫃銀錢。”
李海棠催促,馬碧荷給出的首飾,不說件件都是精品,也是普通鋪子買不到的。
“夫人,您自己一個人在家行嗎?”
五福猶疑,她一走,夫人喝水還得自己倒,到竈間添柴禾,院子裡滑,她很擔憂夫人摔跤。
“行呢。”
李海棠哭笑不得,她現在是四個月,不是懷孕七八個月,最基本的平衡還能掌握,這些燒水做飯的活計,也是做慣了的,不然沒事她也得多多活動。
“你快點去,然後快點回來,要是晚上走不開,就去馬家送信,讓馬小姐過來陪着我。”
家裡有個人,心中有底,李海棠擺擺手,事不宜遲,早去早回。
五福拿着銀子,手中的感覺沉甸甸的,她吸了吸鼻子,夫人對她太好了,真不曉得怎麼做,才能報答夫人的大恩大德。
她只能默默記在心裡,好好伺候夫人,尋求報恩的機會。
五福的荷包,有兩個小瓷瓶,裡面是止血的藥丸和藥膏,大戶人家都未必能在神醫這邊求來。
兜兜轉轉,她買了點柴禾,又買了一隻老母雞,轉頭回到醫館。
聽說五福要用銀子換銀簪,掌櫃很痛快答應,他家沒閨女,不然銀簪鐵定自己留下。
“姑娘啊,你在那戶人家做工,你主家真好,還借錢給你。”
掌櫃嘖嘖有聲,從來沒聽說主家會這麼心善,太難得。
五福抿了抿嘴,沒言語,夫人低調,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正在邊城,不然家裡的門檻都得被踩平。
房間內,娘失血過多,已經昏睡過去,爹爹出門買吃的,只剩下五福的大哥,抱着腦袋垂頭喪氣。
“妹子,你回來了?”
他想了很多,越想越心驚,自己到底被灌了什麼迷魂湯,咋變成這樣的?做了那麼多蠢事,讓親人傷心,他恨不得錘死自己。
“等爹爹回來,讓他看一會兒,你和我去要錢。”
二十兩銀子,分文不少,必須給他拿回來,那娘們不想過日子,那就不過,他寫一封休書,一拍兩散,總不能讓親人一直受委屈。正是因爲他的容忍,才讓他媳婦一步步沒底線,越發過分,都是他的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