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中秋,村子裡就恢復了平靜,大家依舊在田地裡忙碌着,農村的生活既單調,又平淡,日子如水般的流逝,不帶一點特色。
楊氏和馮氏都儘量不去張家老宅那邊,就連去桃花嶺那邊打理菜地,也是快去快回的,免得碰上謝氏又有一番爭鋒相對,自家人傷了和氣不說,反而讓村子裡的人看了笑話去。
天氣逐漸轉冷,張沁兒依舊有許多事情要忙碌,第一件事就是她培養出來的菌絲成功了!有了上半年的經驗,這時再弄果然順手很多。
楊氏幫着把種蘑菇的地方安排好,然後小心的把菌絲種在配好的營養基上,接下來就需要保持環境的溼潤,以及一段漫長的生長時間了。
一般來說需要生長一個多月,才能夠從菌絲生長成可以食用的大蘑菇,等大蘑菇出來之後,就可以分批賣了。
第二件事,自然就是要把暴曬好的茶樹籽帶去縣城榨油出來,去年茶樹籽錯過了最佳榨油時機,少出了很多油,所以這次把握好時機,趁着茶樹籽含油量最高的時候將油榨出來存放在家中,正好這會兒買的豆油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榨油的事情,楊氏打算和馮氏一起去,畢竟東西多,兩個大人方便些,馮氏自然也是樂意的,於是兩家人找了田家借了驢車,田老頭看她們兩個女人,怕是不太會駕車,於是就問着:“你們兩個會駕車嗎?”
楊氏就說:“牛車倒是會一點,先前家裡有,學了一下。”
“那還是我送你們一趟吧,驢車和牛車可不同,反正我正好也要去縣城有事
。”田老頭當即就決定了,先把驢車趕到張沁兒家,然後幫着把裝在框裡的茶樹籽搬上車去,看着兩家合在一起好幾大筐的茶樹籽,估摸着得有上千斤了,說:“你們兩家今年撿的茶樹籽還真多。”
楊氏含笑說着:“山裡茶樹籽多,自然得多撿一些,再說了這油可以放着慢慢吃,省的再買了。”
張沁兒就問:“田爺爺,你們家怎麼沒有去撿茶樹籽呢?”
田老頭就說:“或許我早些年在少林寺中吃慣了,喜歡齋油。”
他嘴裡的齋油就是菜油,炒菜的時候有一股特有的香氣,有的人很喜歡吃,而有的人則覺得味道淡了些,這個時候但凡條件允許的人家,大多是喜歡吃豬油這種葷油的,覺得炒出來的菜更有味道,也飽肚一些。
田老頭看着他們家的大房子,倒不比自家差多少,並且房樑比自家的還要高,看上去異常的大氣,心中也不是沒有詫異的,田老頭在縣城裡的消息很靈通,自然知道張志仁在哪家雜貨鋪做事,又有多少工錢,如今張志仁家能夠砌這麼大氣的房子,還送兩個兒子在縣城裡讀書,這家裡說沒錢,那還真沒有人肯信的了。
只是田老頭也無法猜測張家的錢財到底怎麼來的。
田老頭故意試探的問着:“如今你們家總需要來往縣城,怎麼不買個牛車驢車什麼的?我這驢車也不過花了十兩銀子!”
“驢子怎麼比牛還要貴啊,去年我爺爺家的牛加上車也才八兩銀子呢!”張樂兒驚呼着,還以爲驢子會比牛便宜呢。
田老頭就哈哈大笑了起來,拍了拍自家的驢子說:“這也得看貨!我這驢子好!”
楊氏盯着驢子看了一會,搖頭說:“我也只會看看牛好不好,這驢子看不出來。”
聽楊氏這麼一說,田老頭心裡就有數,心想楊氏只說不會看驢子,卻不說家裡沒錢買,買不起之類的話,於是田老頭爽朗的說:“你們要是想買,我就給你掌眼看看,保準給你們挑個好的出來!”
楊氏還在猶豫,張沁兒已經說:“娘,我們買吧,不然以後去縣城總是要麻煩田爺爺,多不好啊。”
“麻煩我不要緊,要緊的是你們不方便啊!我這驢車有時候也是要借人的,或者遇到趕集的日子,我那三小子和四小子也會駕車帶村裡人去縣城一趟。”田老頭倒是大氣的很,不過他所言不假,不只是對張沁兒家,對待村裡其他要借車用的人家,田老頭都是很慷慨大方的。
楊氏就點了點頭,反正這驢車或者牛車是早就計劃好的,說:“那就麻煩田叔了。”
“這有什麼麻煩的,其實這駕車也容易的很,待會你在旁邊看,看一會兒也就會了。”
“哪裡有說的這麼簡單喲。”馮氏就笑了起來,她揹着一個包袱,裡面放着的是她和張樂兒的繡活,順道一起去縣城賣了換錢
。
因爲楊氏和馮氏去縣城榨油的事情,張樂兒想去縣城的心思自然無法成行,目送她們離開,心裡悶悶的。
“我今天不想做針線活呢。”張樂兒靠在樹幹上,有些無趣的說着。
“難得偷閒,我們兩個今天也休息休息算了。”張沁兒就笑着說,張樂兒卻不信她,說:“你會休息?你不是整日呆在房間裡折騰着那些什麼烏桕籽嗎?”
張沁兒抿嘴笑着,她最近的確是在做實驗,她想用烏桕籽製作出蠟燭或者香皂出來。
其實蠟燭和香皂的原材料和製作方法都是很簡單的,只不過這個時候並不被人知道,況且有些材料也很難尋找。
蠟燭最重要的便是石蠟,香皂最重要的便是氫氧化鈉,這兩樣在這個時候都是很難弄出來,不過好在張沁兒弄不出也能夠想到替代的法子。
“我不比你,針線上不行,就喜歡瞎折騰,你帶着小寶甜兒到我家來玩吧,家裡還有些香榧吃呢。”張沁兒邀請着。
張樂兒卻說:“我娘不讓我去你那房間裡呢,說你要是弄出什麼東西來,沒準能夠賣大價錢,我不好瞎參合。”
這就是馮氏的樸素心理了,縱然大家都不知道張沁兒到底想折騰什麼東西出來,但是馮氏因爲先前墨汁的事情,卻不讓張樂兒和小寶他們隨意進出張沁兒的家,而被張沁兒用來當作實驗室的房間,更是一步不敢接近。
張沁兒笑了笑,說:“三嬸也太過小心了,我這些東西還在瞎鼓搗中,要是真成了,還少不得你們都來幫忙的。那今天三嬸不在,你進來瞧瞧吧。”
張樂兒自然也是滿心好奇,因爲自己孃親的不允許,只好壓抑着,這會兒張沁兒親自提出邀請,她自然是樂意的,忙笑着說:“好啊,我正好奇着呢,就那樣的烏桕籽你怎麼就能夠做出蠟燭來呢?”
她滿心好奇,忙帶着小寶和甜兒鎖了門朝張沁兒家走去。
這間被張沁兒拿來做實驗室的房間是一件空置的客房,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了,只見裡面堆着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有一個小型的火爐和鍋子,地上的框子裡堆滿了剝離的烏桕籽,看上去有些亂。
大凡實驗室都免不了混亂,張沁兒擺了擺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弄的有些亂,你習慣就好。”
又指着木架子上擺着的五塊模板,說:“這就是我弄出來的肥皂了,不過現在還不能用,還需要等十天之後。”
冷制皁是需要放置三個星期左右的冷卻和熟化,才能夠進行使用的,這一批是張沁兒前幾天搗鼓出來的,雖然肥皂成型了,但是效果怎麼樣目前還不好說。
張樂兒好奇的拿起一塊模板,這模板是用簡單的木板釘成的,樣子有些難看,裡面是一些凝固的東西,用手觸摸,有油脂滑溜的感覺
。
“這就是你說的肥皂?和那個什麼胰子一樣用的?”
張沁兒點頭,看着自己做的成品,說:“這一批是最簡單的肥皂,做成的話,只能用來洗衣服用,不過等我再研究研究,就能夠做出更好的香皂了,香皂就可以用來洗澡了。”
“那蠟燭呢?”張樂兒兩眼亮晶晶的,雖然張沁兒說的話,她聽的不是很懂,但是心裡卻有了期盼。
胰子的價錢就不低了,要是這所謂的肥皂做出來,豈不是能夠賣上更好的價錢?這樣一來張沁兒家可就要發家了啊!張樂兒心裡想着這些,又是替她高興,又是心裡酸澀澀的,什麼時候自己才能夠也像張沁兒這麼聰明呢?隨便搗鼓出什麼,都能夠賣上大筆的錢財呢。
張沁兒指着桌子上那幾個大的陶器,說:“那些是半成品,現在我在等棉線。”
今天楊氏出門之前,張沁兒就已經交代楊氏購買哪些東西了,如今家裡只有一些做針線用的細線,這樣的線用來做蠟燭芯自然是不行的,所以她需要購買一些粗些的棉線,並且三股線編織成一根,這樣才能夠很好的燃燒。
桌子上除了堆放這些東西,還有就是一些竹子了,都是選取了一些細長枝節,竹子裡面的空間大概有楊氏大拇指大小,用來做一根蠟燭剛剛好。
帶領張樂兒看過自己的實驗室,張沁兒就笑着說:“現在你不好奇了吧?我今天想去山裡走走,如今已經是秋季,山裡沒有什麼花卉呢。”
“倒是有些野菊花的。”張樂兒就問:“這個時候你採花做什麼?”
“把花瓣做出精油,加入肥皂或者香皂中,會使味道更好,對人的皮膚也好。”張沁兒隨口說着,又說:“野菊花也是好的,今天就去山裡採些野菊花,還有松脂吧。”
張樂兒糊塗了,感覺自己和張沁兒絕對不在一個思維上,就算張沁兒把她做的一切都擺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也看不出這是怎麼回事。
張沁兒已經準備好揹簍了,吩咐福兒帶着小寶在家裡照顧甜兒,自己則和張樂兒出門上山一趟。
進了山,張沁兒才說:“松脂處理之後,就可以得到松香,松香也是一味藥材。”
說到藥材,張樂兒詫異的問:“你打算採集賣給藥鋪啊?我爹說松香隨處可見,價錢並不高啊。”
張沁兒搖了搖頭,說:“我要松香是爲了做肥皂,我第一批實驗的肥皂忘記添加松香了。”
野菊花遍地都是,很快就採摘了許多,而松樹在山裡也是隨處可見的,兩個女孩子沒打算進到深山裡去,只在山腳下找自己需要的東西。
這些松樹都是有了一定樹齡,樹杆上或多或少掛着分泌出來的松脂,採取松脂簡直毫不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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