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家中也不缺錢,張沁兒也喜好那些好看又好吃的點心,於是說:“那我們也買些點心模子就是了。”
“那點心模子都是定製的,材質很多,一般是用紅木,但是有些大戶人家也喜歡用金銀打造。”
“這些我也不懂,等過幾日元嬸子的身子好些了,咱們在去縣城走一走。”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將做好的點心都吃了,因爲口感不錯,楊氏就起了再做一些送給馮氏許氏她們吃的心思,把這話和元繡娘一說,元繡娘當即點頭,本來她借住在這裡,深受張家人的照顧,這會兒能夠幫着做些什麼,那也是好的。
於是楊氏和元繡娘就自去廚房忙碌,張沁兒則鑽進了她的實驗室,今年的烏桕籽已經下來了,因爲大多人不知道這有什麼用,聽說張家願意用錢來收購烏桕籽,無一不揹着揹簍上山撿烏桕籽,除了實驗室堆着一大堆的烏桕籽,地窖中還放着好多呢
。
除了搗鼓這些,張沁兒還得準備好養殖蘑菇的房子,主料輔料都已經按照以往的鼻樑配置好了,窗子用黑色的粗布擋住,整個屋子裡潮溼而陰暗。
菌絲經過培育之後,已經開始長了出來,小小的菌絲密密麻麻的生長着,看起來十分的強壯,張沁兒帶着福兒一塊兒小心的把菌絲種植在主料上,然後仔細的灑了一些水,接下來每日灑兩遍水,保持溼潤,等待菌絲生長成大的蘑菇。
忙碌完這些,楊氏和元繡娘她們也已經做出一大堆的點心零嘴了,並且還用上昨天收回來的花生,炒花生、鹽水花生,還有將炒熟的花生壓碎做餡料的,看着品種繁多,讓人超級有食慾。
楊氏忙着用油紙分開包着點心,既然要去送給許氏,那麼陳氏和張家老宅自然也是該去送一份的。
因爲手頭無事,大家決定一塊兒去走走,散散心也好,出了門,最近的自然是張樂兒家,將一包點心遞給她們娘倆閒吃着解悶。
張樂兒於是也和馮氏說:“娘,我也去走走,都坐了一上午了,眼睛都疼了。”
現在家中無雜事,馮氏和張樂兒又開始做起針線活了,因爲之前得到宋漪凝的指點,兩個人的手藝都進步了不少,現在刺繡出來的荷包手帕之類的,價錢都比以往高上不少,也算是不錯的收入,馮氏自然捨不得丟掉,拉着張樂兒成天的幹活。
“你去走走吧。”馮氏溫和的點頭,繡活固然重要,也比不到眼睛重要,別說張樂兒坐不住了,馮氏做了這麼久的繡活,眼睛也痠痛,捏針的手指也疼了。
“哎,那我去了,娘你也適當休息休息,省的老了眼睛瞧不見了。”張樂兒歡快的丟下活,拉着張沁兒的手,像一隻逃出牢籠的小鳥似得快樂。
地裡還是青綠一片,種着各種菜蔬,唯有水田中,水已經逐漸乾枯,留下稻茬挺立着,因爲根系沒有受到傷害,此時依舊在生產,從枯萎的稻草中又長出嫩綠的稻苗,這些稻苗正是牛羊的好嚼口了。
越過大片田地,纔到張家老宅這邊來,路上偶爾遇到幾個扛着鋤頭出門幹活的村民,也各自停下來隨意說上幾句話,極具莊戶人家特色的便是:“吃了沒?”“去哪兒。”等等。
因爲準備的點心很多,楊氏很大方的拆開一包點心,送給村民們嘗一嘗,嘗過的人無一不誇口說好吃,並且問這是在哪裡買的。
這些樸素的誇讚聽的元繡娘心底異常的滿足,只在心裡暗暗的計較,這也是多年未做,手藝生疏了,等模子配料什麼的都準備好了,那纔要做出幾樣員外小姐才吃的到的好點心呢。
到了周光勇家,只有陳氏在家帶孩子,周光勇則在外面幹活去了。
“小石頭,嬸孃來看你了
。”一進門,楊氏就忍不住洋溢着笑容,伸出手從陳氏的手中將孩子抱了過來。
周光勇爲了孩子好養活,還沒有取大名,現在就取了個小名,叫小石頭,時人講究賤名好養活,很多村子裡都是什麼二毛、狗蛋等等的名字,周光勇和陳氏都嫌棄這樣的名字太俗氣,不好聽,就用了小石頭,寓意孩子就如石頭一樣健康長存。
小石頭剛滿月,還不會說話,只是伸出嫩嫩的手試圖去碰觸楊氏,嘴巴一張一合,吐着泡泡,被人逗弄時,還會咧嘴笑着。
陳氏因爲帶孩子的緣故,兩眼都有些烏青了,看見楊氏,就忍不住埋怨着:“這孩子皮的很,一個晚上要醒來幾次,不是餵奶,就是把尿,折騰的我一個多月沒有睡好了,我怕他爹累着,現在都分開睡了。”
家裡裡裡外外的活基本上都是周光勇在做,如果晚上還睡不好的話,就算是大男人,那也是挺不住的,所以陳氏體貼丈夫,這才分房而睡,只是這樣一來也苦了她自己了,別人家上頭有長輩幫襯的話,婆婆和媳婦輪着來照顧,這樣就不會太辛苦,可惜陳氏上頭是沒有婆婆的。
楊氏是過來人,知道孩子鬧騰的時候是多麼的麻煩,只是勸慰着:“這也是沒辦法,你且再熬一熬,等以後孩子長大了,自然就懂事了。”
陳氏這也是隨口埋怨,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孩子,豈會真因此不喜了?於是當即就笑着說:“我現在就盼着這小子趕緊長大呢,省的再折騰我。”
關於怎麼照顧孩子的話題,張沁兒她們都沒有話語權,元繡娘雖然三十多了,但是因爲沒有嫁人生育過,而大戶人家有奶孃專門照顧孩子,她自然也是不懂的。
逗弄了一會孩子,楊氏就拿出點心請陳氏嚐嚐,陳氏嘗過之後,果然滿口誇讚,說味道好的不行。
因爲帶孩子餵奶的原因,陳氏現在胃口很大,身體也胖了很多,因爲之前大多在家裡歇着,所以鮮少曬太陽之後,皮膚也白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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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沁兒看楊氏很喜歡孩子的樣子,恨不得就留在這裡說話,於是自己就拿着給黃大安家和張家老宅的點心送去了。
先到了黃大安家,黃大安自然不在,他現在忙着在縣城負責他們家的宅子工程呢,只有許氏帶着黃小丫在家中曬着苦楮籽,以前張沁兒給過她們家苦楮豆腐吃,絕對味道不錯,又不花費什麼,就帶着黃小丫去山裡撿了一些回來。
張沁兒家日子過的好些了,反而忘記苦楮豆腐了,這次發動大家上山撿山貨,也忘記說一句收苦楮籽,不過這種東西偶爾吃一些也就行了。
“嬸子,小丫。”進門打過招呼,許氏看見她們來了,忙請了過來,嘴裡客氣的說着:“昨天你帶小丫去縣城裡玩也就是了,怎麼還給她買些什麼絹花呢!”
“沒事,嬸子你別放在心裡,那絹花福兒也有,也不值當什麼錢,帶着好看就行。”張沁兒不在意的說着,拿出元繡娘做出來的點心遞給許氏。
“說起來你年紀可比她們大多了,別隻顧着給她們買絹花戴,也不知道給自己買些來戴,瞧着你這模子越來越好看了,就該打扮打扮
。”許氏嘀咕着,因爲黃大安替張沁兒家跑腿的緣故,她倒是大約知道張沁兒家是不缺錢銀的,只是她們家依舊低調的很,除了衣裳布料從粗布換成舒適的細棉布,其餘的並不顯眼,不說張沁兒,就是楊氏也不怎麼打扮自己,時常是拿一根銀簪別在髮髻上就沒了。
許氏擡眼看了一下站在張沁兒身邊的張樂兒,忙誇讚着:“沁兒,你就該像樂兒學學,你看看她,這纔是你們小姑娘應該有的裝扮!”
張樂兒得了誇讚,顯得十分開心,不過嘴裡卻說:“嬸子你是不知道,這些佩飾什麼的,我戴着還好,沁兒戴着可就不方便了。”
許氏一愣,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張沁兒倒是抿嘴笑了,她有時候在實驗室搗鼓的時候,的確是不方便戴很多玩意,並且有些提取物,銀飾什麼的沾染上,容易發黑,所以張沁兒越發懶得戴那些首飾了。
在許氏這裡聊了一會,就去張家老宅了,說起來還有些時日沒有過來了,自從上次張沁兒過來和張志廉他們說聲要開窯燒磚之後,就一直沒有再來。
進了院門,看見張蓮兒在院子裡曬衣裳,連氏則坐在屋檐下曬太陽,看見張沁兒和張樂兒時,一雙眼睛翻了翻白眼,全當作沒有看到。
倒是張蓮兒趕緊上前笑着說:“沁兒、樂兒你們來啦!”
“是啊,我娘和元嬸子做了一些點心,特意送過來給你們嘗一嘗,小姑姑呢?”
“她在房間裡躲羞刺繡呢,眼看着離親事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因爲沒有連氏的允許,張蓮兒也不好貿然請她們進屋裡坐。
張沁兒自然也沒打算進屋裡做,把東西遞給張蓮兒之後,直接說:“蓮兒姐,你回頭和大伯說一聲,就說我還想要一批那種軟紙,你讓他儘快給我做一批出來吧。”
張蓮兒自然知道張沁兒所說的軟紙是什麼,忙說:“那紙也不便宜呢,又不能書寫,要那個做什麼?”
更何況之前張沁兒就讓張志廉做了一大批出來了,就算再怎麼用,也得用一段時日去了。
張沁兒卻笑着說:“我自然有我的用處,反正錢我照給,你們只管做出來就好了,過兩日我再送銀錢和紙藥過來。”
把話說完了,張沁兒和張樂兒很有默契的忽視連氏,徑直就走了,連氏冷着臉冷哼了一聲,滿臉的不悅,卻也沒有叫住她們。
出了門,張樂兒就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看奶奶那樣子,分明是等着我們上前去請安呢!可惜她當作沒看見我們,我也當作沒看見她,哈哈!”
張沁兒想着連氏吃癟的臉色,也忍不住笑着,不過還是吩咐着:“這事咱們可別說出去,就算日後奶奶和爹他們告狀,也不承認就是了。”
“沁兒,其實你比我還壞呢
!不過上次你叫大伯他們做的紙已經挺多了啊,爲什麼還要再做?”
“我忽然起意的,這次燒磚,本來大伯她們想收我的磚錢,我不肯,他們可沒有少生氣呢,這次讓他們賺點錢,高興高興。”張沁兒隨口說着,可惜深知她爲人的張樂兒可不信呢。
“你有這麼好?”撇嘴,滿臉的質疑。
“好啦,再過十幾天是鄭大人的生辰,鄭成凱叫我過去祝壽,還特意讓我別送什麼貴重的東西,那好吧,我想着送他一捆軟紙!”
這個時候,富貴人家如廁之後自然有丫頭伺候着拿溫水棉布清洗,而莊戶人家則更方便了,一些削好的竹片、樹枝、樹葉等等都可以隨手拿來用,當然這樣就會發生不小心弄到手上的尷尬,讓人苦不堪言,
張沁兒就打算把自己研究出來的軟紙拿出去送人,這樣一來又方便,二來又新穎,想必會是受歡迎的好東西。
張沁兒這邊打着主意,而張志廉那邊得到訂單之後,卻沒有馬上動手,而是等過了兩日,張沁兒過來送錢銀和紙藥的時候,纔開始動手,對於他們這種不見銀錢不動手的行爲,張沁兒倒是淡定的很,反正只要時日來得及就行。
“大伯,這次用的紙我有大用處,除了按照平日裡咱們說好的價錢,如果你願意把紙漿磨的更細膩一些,做出更加柔軟的紙來,我另外再添五百文錢,如何?”
張志廉一聽還有額外的錢,頓時就起了心思,想着不過是多搗杵一會兒的事情,自然滿口應承,答應儘快就做出來。
這事丟給張志廉負責,張沁兒其他的話也不必多說,在銀錢的刺激下,張志廉自然會努力做好這件事的,現在她需要爲其他的禮物而煩惱,鄭伯景的生辰和林氏的生辰可不一樣,雖說林氏特意交代不要怎麼花費心思送禮,但是總不好真的只帶着一捆軟紙去吧!
說來也巧,張沁兒正要走時,就看到一個熟人,正是過來買青磚的趙倩兒,趙倩兒看見她,也笑着打招呼:“哎,沁兒姑娘!”
張沁兒看見除了趙倩兒,身後還跟着她哥哥,兩個人趕着一輛空驢車過來,看來是要來運磚的。
“倩兒姐姐,你們過來運磚啊。”
“是啊,上次和你碰面之後,我就過來找富足村的里正,約好了要一些青磚,這會兒正過來運回去呢。”
富足村的磚窯其實挺多的,除了張沁兒這會兒佔了兩個磚窯燒磚外,還空着幾個,張志廉賣給趙家的磚自然也不怕沒有地方燒。
“你們來了就好,磚都堆在山腳下,我們過去點點數。”張志廉倒不追究她們之間的關係,徑直就帶着趙家兄妹朝磚窯那邊走去。
因爲趙倩兒很活躍,一直拉着張沁兒說話,張沁兒也就跟着一塊兒朝磚窯走去。
等到了磚窯,趙倩兒發現還有人不停的做磚胚子,在看窯火,不由得咋舌,說:“看來你們這兒的青磚生意也挺好的啊
!雖說價錢比外頭的便宜,但是也犯不着自己送去。”
張志廉聽了這話,面上有些不悅,因爲他真正賺錢的青磚可不多,這些都是張沁兒私下找人燒的磚,可和他沒有半分錢的關係。
“這些磚是我家燒的,這些日子在縣城砌宅子。”張沁兒笑着說。
“哎喲,你們打算在縣城裡砌宅子啊!這感情好啊,你家宅子在什麼地方?我就住在十字街那兒呢。”趙倩兒的夫家是做生意的,自然在較爲熱鬧的十字街。
“在繁花街那兒。”
“繁花街?那裡可僻靜呢!”或許是商人的第一反應,趙倩兒就蹙眉,覺得繁花街不是一個能夠做生意的地方,不過隨即她又趕緊改口:“不過倒也適合住人,你看我住在十字街,從早到晚都喧囂的很呢,想得一刻清靜都沒有,況且宅子也不大,連你們村隨便那家人的房子大小都比不上呢。”
雖說口裡是抱怨,不過趙倩兒顯然是個愛熱鬧的人,說起縣城裡的生活,臉上的笑容一直不斷。
她哥哥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不過也沒有吭聲,對於這個妹子此時他也沒話說了,因爲妹子已經說好了,這拿出來的二十兩是不算在借的銀子裡頭的,算是白給他們翻新屋子的。
“哎呀,我聽崔家的人說你現在僱傭了他們兄弟兩個做長工?還讓他們到處問有沒有地賣,是吧?”或許覺得自己住的地方比冷清的繁花街好,再說下去可就不太討人喜了,趙倩兒就索性換了一個話題。
“是啊,不過長工的契約今年年底才簽訂的,現在只是說好,至於地麼,那是多多益善。”
“嘖嘖,我哥哥還指望我把賣給你的地再買回來呢,看來你是不打算賣了。”趙倩兒說着,又看了自家哥哥一眼,想把賣出去的地再買回來,這卻是有些難,人家買你的地可不是專門等着你又給買回去的。
張沁兒抿嘴淡笑,只說:“你家要是還賣地,我準再買!”
趙倩兒忙說:“哪裡肯呢!這二十畝地還是我求着我爹賣的,要是那些子水田,都是祖上傳下來的,那是不肯輕易賣的。”
“這也說明你眼光好啊,這賣了地,緩解了你夫家的危機,現在日子不也過的紅紅火火了?你爹和你哥嫂是真心疼你。”肯爲了女兒的親事危機賣地,這也算是疼愛的極致了。
就在兩個女人說話的時候,張志廉和倩兒她哥哥都已經把驢車裝滿了磚,喊了一句:“倩兒,回去了。”
誰知趙倩兒頭也不回,說:“反正還得多運幾趟,你先運回去,我再和沁兒姑娘說說話。”
她哥哥也不再催她,猶自一人趕着裝滿青磚的驢車朝林子村那邊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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