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沁兒跟着沉默了一下,想着從別處聽來的那些話語,倒也能夠體諒他們,畢竟先前也不是沒有剿匪過,不也沒有成功嗎?原因在哪裡?
無非就是山賊佔據了險要的地勢,又加上熟悉地形,這才做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情況,再加上先前上縣城盜竊,引起官府的注意,山賊們早就有了消息,做到了提前準備,在這種情況下若非朝廷派大量的官兵來,否則是很難搞定山賊的。
不過大過年的,官兵也是人,雖然不能回家享受天倫之樂,不過好歹也能夠過個安穩年,在軍營也能大吃大喝幾天吧?誰願意出來剿匪呢!
“都說打草驚蛇,山賊早就有所準備,你們沒法子一舉殲滅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要想太多。”張沁兒悶悶的說了一句,上回鄭成凱跟着去查那私鹽販子的事情,雖然事不如人意,不過也不像如今這般喪氣吧?
這人怎麼越大反而心志越差勁了呢?
見他沒有反應,張沁兒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勸起了,原本勸人這種藝術活她也不太精通,加上以往鄭成凱對她蠻好的,性情又大大咧咧,不需要她怎麼去猜心思。
“哎,你不理我,那我可走了,嗯?”……沒反應!
“山不轉水轉,事情總有解決的法子的。”……還是沒有反應!
“凡事想開點,若是你一剿匪,山賊就被剿殺,那豈不是很快就天下太平了?既然天下太平,武官無所事事,只好混日子,一輩子沒有升遷了,這打戰有的打,這官纔有的升。”……呃,她這話是什麼意思?感情是不想要太平日子了!
不過這番無厘頭的話,倒是把鄭成凱終於逗笑了,說:“就你歪理多……我只不過是有些迷惘而已,想着我終究還是太弱小了些。”
張沁兒聽他語氣低迷,神色不安,心中卻是大喜,肯說話就好了
。
“你應當感到高興纔是,因爲你在年紀還小,一切還來得及的時候醒悟到這關鍵的道理了!若是你糊里糊塗一輩子,臨到老了,纔想起來,那纔是無濟於事呢!”
鄭成凱這回無奈的朝她翻了一個白眼,還極其的不優雅!
破冰行動成功之後,就好說話了,張沁兒問,鄭成凱回,一時半會,張沁兒也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多多少少了解了些。
原來鄭伯景替鄭成凱擋過刀,受過傷!難怪鄭成凱這回如此消沉,張沁兒想起自己進來時遇到鄭伯景,完全是看不出他有受傷的,可見薑還是老的辣,鄭伯景這般的人物,就算剿匪失敗,自己受傷,也斷然不會露出端倪,讓人擔心的。
“臨到末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又還沒有剿匪成功,那麼知縣大人和鄭大人的官職?”張沁兒有些擔心這個,她知道知縣大人是極想升職的,也知道鄭伯景也是極想轉正的,可惜啊,真是可惜了!
“這個就不知道了,先前能打點的都打點的差不多了,知縣大人今年也評了一個優,想來最差也會升品級而不挪位子吧。”鄭成凱的聲音有些無所謂,卻有顯得有些低迷。
如今知縣大人是正七品官,若是升等級的話,應該是從六品了。況且這山賊也是臨時殺出,就算剿匪不力,應當也怪罪不到知縣的身上去。
只是鄭伯景的話,就不好說了。
張沁兒覺得自己讀懂鄭成凱的心思,但是鄭成凱卻說:“宋家姨夫答應替我爹出些力,加上我們自家打點的……聽說九陽縣就有一個縣丞的空缺。”
鄭成凱這是隱晦的說明若是沒有意外的話,鄭伯景應該會補了九陽縣的縣丞空缺,而縣丞可是正八品的官了!最重要的是,這可是正正經經的出身了!
都說八品芝麻官,在這會兒想當個八品芝麻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若是科舉出身,先不論一次次考試,從童生到秀才,再到舉人、進士的,就算中了進士,若是成績不好,排在後面的,加上還沒有家庭背景的,那麼等着補缺都得等個好幾年呢,這八品芝麻官也不是你想當就能夠當的!
“主簿也算正經官,正九品……”張沁兒饒是不知曉官場裡面的彎彎道道,但是也是知道還有主簿也算正經官職的,若是鄭伯景這般出身,很容易就一個主簿打發了去。
“若沒有宋家的幫襯,估計也就一個主簿了,但是如今有了宋家幫襯縣丞還是有希望的,不過這事不好說,等三月的調令下來吧。”鄭成凱聊了一會兒,心情好了一些,索性爬了起來,張沁兒就問他想幹什麼,鄭成凱說要喝水。
“你別動,我去給你倒就是了。”張沁兒趕緊說,一面手腳麻利的倒了一杯水來。
鄭成凱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我又不是快死了!”
但是始終架不住口渴,接過水杯之後一飲而盡,張沁兒笑呵呵的接過空杯子,不算驚豔的臉蛋滿是笑意
。
“其實我說句心裡話,我可不想知縣大人調走呢。”
她這句話一說,鄭成凱就側目而視,眼中有些詫異,便想問爲什麼,但是話未說出,張沁兒已經自己解釋了。
“原本聽說知縣大人和鄭大人都有可能調走高升,心裡也是極爲高興的,可是……若是知縣大人一走,接下來的那位是什麼品行還不知曉呢。”張沁兒就將自己未來的構思略說了出來,無非就是打算開榨糖作坊,然後再開高檔化妝品之類的,而這些做生意上的事情,也得衙門有人罩着纔好,藉着鄭家的關係,再加上富足村算是知縣大人弄出來的,想來知縣大人總會照顧一二。
若是換了知縣,而鄭伯景又到別處補缺去了,張沁兒可就完全沒有靠山了,雖說田家兄弟在衙門做事,但是他們算什麼?一些小事還好說,大事可就幫忙不上的。
“原來是因爲這個,就算知縣大人和我爹都走了,我還是在這裡了,有我罩着你就行……日後你賺了錢,分我一半吧。”鄭成凱嬉皮笑臉的說着。
“呸!你這保護費也收的太貴了,黑心價!”張沁兒笑着鄙視他,開口就敢分一半呢,真黑心!
“就算你留在這裡,又能如何?往日裡你可是也扯着你爹虎皮行事的,就算縣丞主簿以及員外鄉紳他們還給你幾分面子,新來的知縣看你不順眼了又如何?”張沁兒有時候也挺替鄭成凱着急的,鄭伯景若是沒有鴻鵠大志,一輩子呆在這裡做一個能吏也能照料他,若是到別處去了,鄭成凱這般性情還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讀書不成,還真從軍了去?要知道從軍之後,就是軍戶,這成了軍戶可比民戶地位還低了,父死子替,兄亡弟代,世代相襲,並且不可輕易轉換戶籍,日後通婚都是問題!因爲會連累民戶的子女,所以民戶都是不願意和軍戶通婚的。
先前張沁兒並不太清楚這些事情,還是後面才稍微知道的,想到這裡,張沁兒就說:“從軍混出名堂當了將軍也未必是好事,還不如一個吏實在。”
吏的名聲不好,但是架不住人家是正經民戶,在小範圍內有權有勢,足以活的好好的啊。
“你忽然說這個做什麼?我是說就算我爹走了,我也可以補我爹的空缺……我年紀還小,刑房司吏怕是不行,但是補一個小吏,慢慢升上去也是可以的。”
“咦?你不想從軍了?”張沁兒稀奇的說。
鄭成凱白了她一眼,這從軍之後帶來的一系列後果他能不知道?那從軍的念頭也不過是少年人的念頭罷了,經過這次剿匪,他似乎無形中成長了不少,知道自己要開始承擔起一些什麼來了,至於從軍的念頭那也是越來越淡,若非張沁兒此時提起,他怕是幾乎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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