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沁兒也沒有絲毫不悅,她好奇的打量着店鋪和貨物的擺放,發現這裡的店鋪比臨川以及鄱陽縣的都要寬大一些,貨物擺放的整整齊齊,方便客人挑選把玩。
進進出出幾家店鋪之後,張志仁就有些不太願意逢店就進了,但是也不想打擾‘女’兒的興致,就站在‘門’口街道上,看着這熙熙攘攘的街景,商鋪鱗次櫛比,一眼看去,層層疊疊,竟然看不到街尾。
張志仁看的十分仔細,這才發現在每家店鋪的招牌上,都有着一些獨特的印記,比如旁邊一家錦繡綢緞莊的招牌上就有一個紅底黑字的劉字。
一看便知這家綢緞莊是劉氏商會所有的,發現這點,張志仁着重找點心鋪子活雜貨鋪看去,果然發現有好幾家店鋪的招牌上都有紅底金字的‘宏記’二字。
等張沁兒逛完這家店鋪,張志仁就帶着張沁兒朝宏記的鋪子走去,張沁兒看着那招牌上的‘宏記’二字,倒也正常,這就類似前世的商標了。
宏記的點心鋪子做的十分的體貼,有散裝和盒裝的兩種,店鋪寬大,店小二也穿着乾淨的衣裳,束髮,淨面,看上去就顯得十分乾淨。
張沁兒眼眸一掃,發現整個店鋪就連旮旯角落都異常的乾淨,做吃食的,最重要就是潔淨,而這一點,宏記明顯做的十分不錯。
因爲明天要上‘門’拜訪劉家,所以張志仁就隨着店裡的夥計去看盒裝的點心,有印‘花’硬紙裝的,也有藤條編織的小籃子,裡面用油紙墊着,點心則壘成金條形狀,十分好看。還有木盒和鐵盒的,木盒雕‘花’上漆,十分高檔的樣子,鐵盒上則用繡‘花’布料裹着,問了店裡夥計,才知道這是從臨川所產的‘抽’紙盒上得到的啓發。
趁着夥計銷售點心的時候,張沁兒就詢問了夥計幾個問題,比如店裡一天大概能夠賣多少盒裝的點心,多少散裝的點心,廚房一天用糖大概會用多少等等。
夥計覺得詫異,誰來買點心,還問這些問題呢?不過這些問題也不算透‘露’商家秘密,就把自己知道的情況說了說。
“宏記的點心鋪子一共多少家?”
“光府城就有劉家呢!每條街都有一家我們宏記的點心鋪子!”夥計得意洋洋的回答:“府城之外的,也得有個十來家吧!”
“哦,那雜貨鋪呢?我聽說宏記是最大的商戶,所以好奇呢。”
“雜貨鋪我知道的不多,府城應該有個七八家左右吧,府城外面有多少就不知道了。”夥計雖然是宏記店鋪裡的人,但是顯然他知道的不多。
就算如此,張沁兒東問一句,西問一句,也將宏記每天的消耗糖的大概數量估計出來了。
張志仁買了四盒不同口味的點心,在夥計被張沁兒問的無話可答時,爽快的結賬走人了。
等出了店‘門’,張沁兒就說:“爹,這宏記果然厲害!如果他們肯買我們家的紅糖,不管我們家有多少,他們都能夠吃的下呢。”
那夥計的回答,張志仁也聽在耳中,自然點頭:“江西這一帶還沒有多少產糖的,宏記的紅糖都是從四川、南方那邊進貨的,如果肯要我們家的,運輸方面就方便了不少。”
四川和廣西廣州一帶都是榨甘蔗汁熬糖,而北方則是用甜菜熬糖,只不過江西靠近南方,這邊用糖自然大多是從南邊進貨的。
張沁兒默默算了算帳,怎麼都覺得自家的榨糖作坊能夠在這裡紮根穩定下來的。
接下來張志仁和張志仁又去宏記的雜貨鋪打聽了下紅糖的價錢和紅糖的品質,做到心中有底之後,這纔拿着一堆東西回到落腳休息的客棧。
第二日一大早,張志仁就穿着一新,提着表禮帶着張沁兒,上劉家拜訪了。
劉家是五進的大宅院,佔地寬廣,幾乎佔了大半個柳樹衚衕,因爲是商戶,大‘門’倒是很低調,不過漆的嶄新的大‘門’旁邊站着兩個穿着藍布棉衣的‘門’房,看上去也頗有氣勢。
張志仁上前稟明瞭身份,要求拜見劉老爺。
‘門’房並不認識他們,自然不好迎他們進去,而是說:“稍等,我去請示下老爺。”
張志仁點頭,知道這是大戶人家的規矩,垂手立在‘門’外靜等着。
等了片刻,那‘門’房匆匆回來,神態也比之前恭敬了不少,躬身請張志仁和張沁兒進‘門’,進了大‘門’,便是倒座,因爲這宅子佔地寬廣,這倒座也顯得極爲有氣勢,這裡都是家裡奴才們住的地方,此時‘門’窗緊閉着。
穿過一個大院子,這第一個院子設計的十分大氣簡潔,待穿過一個月亮‘門’,繞着一處‘花’園走了一會兒,就進了垂‘花’‘門’了。
過了垂‘花’‘門’,這才真正進入宅子的後院,是家裡主子們居住的地方,在‘門’房的帶領下,張志仁和張沁兒進了正院,繞過一處種滿金黃‘色’菊‘花’的‘花’圃,就到了正院的‘花’廳。
劉家的主人劉銘和李氏已經坐在裡頭,準備待客了。
劉銘並沒有見過張志仁和張沁兒,不過李氏都是見過的,當即看見他們父‘女’兩個進來了,趕緊笑着起身,吩咐丫頭們看座上茶。
張志仁和張沁兒先是給劉銘和李氏見了禮,才說明來意:“因爲我父‘女’要來府城辦事,鄭夫人就託我帶信一封給劉夫人。”
李氏高興的說:“真好,我也有些時日沒有和她通信了,眼看着快到年關,家裡店鋪的事情都多的不行。”
張志仁趕緊遞過信,李氏接了之後,也沒有避諱,而是當即拆開看了起來,等看完林氏的信之後,對張志仁和張沁兒的來意也大致瞭解了。
怕張志仁不好直接要求,李氏略想了想,就主動提起:“今年你家榨糖作坊開工,一年大約能榨多少斤紅糖?”
張志仁忙說:“已經開工半月有餘,我粗略估算了下,等自家和村裡的全部榨完,應該有三萬來斤紅糖。”
“說起紅糖的需求,宏記的確是用量最大的,我倒是可以替你們做中間人,邀請宏記當家的出面談一談這事……但是具體怎麼談,能談成什麼樣子,就得看你們自己了。”
李氏把話說的很清楚,這樣不管談成是否,她都無需不好做人。
這點張志仁自然是明白了,也不敢這般要求,忙說:“劉夫人能夠幫忙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
李氏抿嘴笑了笑,招手讓張沁兒到她身邊去,兩個人說着閒話。
此時劉銘才和張志仁寒暄談論了起來,劉銘雖然不認識張志仁,但是也知道自家的雜貨鋪去年就從這張家手中買了千餘斤紅糖,也算得上是合作商家了,兩個男人就着紅糖的品質,價錢、運輸方面談論了起來。
李氏沒管那邊,而是問張沁兒:“你們現在住在哪裡?”
張沁兒回答:“就住在柳樹衚衕外面的鴻運客棧呢。”
李氏忙說:“住什麼客棧!你們難得來這府城,我看就住在我家吧,也好和我做伴。”
李氏生了兩個兒子,倒沒有‘女’兒,所以也特別喜歡張沁兒,再加上她知道張沁兒已經入了好閨蜜的眼,怕是好閨蜜未來的兒媳,所以更是願意照顧。
“這得問我爹呢。”張沁兒笑着,把問題丟給張志仁去。
於是李氏就對劉銘說:“老爺,咱們家空置的廂房還有許多,就請沁兒父‘女’留在家中小住幾日吧。”
劉銘在和張志仁的談論中,發現張志仁頗有學問,又‘精’於帳房計算,看上去倒像是一個儒商,心中已經有了幾分喜意,又見自家夫人喜歡張志仁的‘女’兒,當即就笑着說:“這自然可以,志仁兄弟就留在鄙人家中小住幾日,等這紅糖的事情商談完再走也可。”
張志仁頗有些受寵若驚,又有些難爲情,畢竟住在別人家中,給別人添了許多麻煩可不好,正在猶豫間,劉銘又故意板着臉:“我今日一見志仁兄弟,心裡就高興的很,難道志仁兄弟看不上鄙人家不成?”
“哪裡哪裡!那就麻煩劉兄了。”張志仁忙拱手道謝,滿口應下了。
李氏見他們答應留下,忙叫貼身丫頭吩咐下去,將前院和後院都各收拾一間房子出來。
那丫頭應着,忙下去準備了。
劉銘事情多,和張志仁談聊了一會,就該出‘門’做事了,張志仁這次上‘門’拜訪的目地已經達到,而劉銘也答應今天就和宏記的人說一聲,讓那邊安排時間商談一下。
張志仁打算回去了,李氏卻不肯放人,說:“你且帶着一個‘門’房去把沁兒的東西也一併帶過來就是,沁兒陪着我說說話也好。”
張沁兒含笑不語,張志仁見自家‘女’兒深受李氏的喜愛,也不計較,便獨自一人出了‘門’,那‘門’房已經得了夫人的吩咐,也跟在後頭,回到客棧後幫着張志仁一塊兒收拾行李,見張志仁要挑着擔子,那‘門’房哪裡肯,趕緊自己上前挑着,只讓張志仁拿着張沁兒的包袱。
而留在劉家的張沁兒,自然和李氏聊了許久的話,大多是林氏和鄭成凱的事情,也有問張沁兒每日做些什麼,又學了些什麼等等。
因爲知道今年五月的時候,林氏帶着鄭成凱和張沁兒去了鄱陽縣,又仔細問了鄱陽縣的情況,張沁兒口齒清晰的將李氏所問的一一回答,重點全部說到,而沒有絲毫廢話,令李氏暗暗吃驚,覺得短短一年功夫沒見,張沁兒已經出落的越發優秀了。
這樣靈‘性’聰慧的‘女’子,還真不是是鄉村裡能夠養出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