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的動靜,在裡頭蠶室幹活的馮氏自然也聽到了,她冷着一張臉,眼裡滿是厭惡,看到張樂兒一臉憤然的表情,無奈的說:“你招惹她做什麼?她本來就不要臉,現在更加不要臉了。”
沒臉沒皮外加光拿不給,這幾點就讓能夠幾個妯娌對這大姑子格外的厭惡和沒轍了。
若單單只是這樣,或許還可以拼一拼,但是連氏卻不曉得爲什麼,對這個‘女’兒格外的疼愛,絲毫捨不得受任何委屈。
也許是物以稀爲貴,當初連氏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在婆家的地位那是穩穩當當的了,加上那會兒家裡條件還不錯,所以就開始想要個‘女’兒,馬‘春’‘花’就是在這種心態下出生的,一出生,就受到張老頭和連氏的疼愛。
加上上頭有三個哥哥照顧,更是長在蜜罐子,養成任‘性’撒潑的‘性’子來,她年紀最小,又受寵,大家對她自然格外的寬厚,馬‘春’‘花’也就越來越變本加厲了。
到後頭張貞娘出生時,因爲早產又難產,疼了連氏好幾天,差點丟掉半條命,所以一生下來就遭受到連氏的厭惡,平日裡幾乎不怎麼管,加上那會兒連氏年紀大了,‘奶’水不足,張貞娘先天不足,後天也沒有跟上,自小體質就弱,漸漸的就養成張貞娘自卑靦腆膽小的‘性’格。
所以張貞娘和馬‘春’‘花’雖然是親姐妹,‘性’情卻完全不同。
馬‘春’‘花’乾嚎了半晌,在捉‘雞’的李先勇也趕緊過來了,也不問緣由,叫馬‘春’‘花’讓開一下,自己則上前敲‘門’起來。
男人的手勁本來就大的多,這‘門’被敲的砰砰響,木‘門’更是震動個不停。
聽着這煩人的聲音,馮氏頭都大了,她很想教訓張樂兒一頓,千說萬說,讓家裡幾個小的別去遭惹,結果這不到幾天的功夫,就出事了。
但是她又是明明白白知道馬‘春’‘花’一家爲人的,爲了這個事罵自己的‘女’兒,也實在太沒有意思了。
“娘,怎麼……”張樂兒是真傻眼了,常言道耳聽爲虛,眼見爲實,所以不管之前楊氏馮氏她們怎麼叮囑,她也沒有放在心裡,想着馬‘春’‘花’一個外來的,能把自己怎麼樣?
就今天這事,她也想着自己大不了跑到屋子去,也就沒事了,結果人家根本不按照她想象中的來!
就這麼芝麻小的事情,看馬‘春’‘花’這架勢倒像是要打人了!
張樂兒再傲氣,還是小姑娘一個,哪裡見過這麼大的架勢,一下子自然就被嚇住了。
她看着‘門’栓被砸的一晃一晃的,眼睛瞪的老大老大,彷彿不敢相信。
馮氏搖頭嘆息,也犯愁了,這‘門’是開和不開都不好了!
若是開,耽擱這麼久,以馬‘春’‘花’的脾氣,張樂兒得吃不小的虧,才能夠把這是平了,要是不開……
這會兒估計整個村子都知道這件事了,想必連氏也快知道了……
馮氏很爲難,簡直恨不得自己馬上消失了去,就不要再想這事了。
母‘女’兩個看着彼此,都有些深深的無奈。
張樂兒煩惱的將剛纔發生的事情先說了出來,好讓馮氏心裡有個底。
馮氏聽了,雖說自己‘女’兒是有些不尊重大姑子,但是就馬‘春’‘花’那爲人……讓人怎麼尊重?
這個時候,馮氏有些懊惱起來,後悔當初把馬‘春’‘花’的人品說的太清楚了,讓這幾個孩子打心底就看不起對方,不然的話,按照正常情況下,樂兒沁兒幾個都會對這個所謂的大姑姑抱有一份期待和親情,這樣沒準能夠相處的更好一些。
好吧,這也是馮氏實在沒法,才‘亂’想的!
就算她瞞着這一切,馬‘春’‘花’的爲人就能夠變好?老祖宗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了……
裡頭的母‘女’兩個苦着臉,不知道該怎麼般,張志禮不在家,馮氏和張樂兒都是‘女’人,怕是罵也罵不過,打也打不過的。
“大妹,妹夫,你們在三弟家‘門’口做什麼?”
很快,張志仁趕來了,一臉着急的從看熱鬧的村民中擠了進來。
楊氏和張沁兒也從家裡趕來了,大家都莫名其妙看着馬‘春’‘花’一家。
都白送了這麼多東西,她還想幹嘛?
難道想從馮氏家再拿一份?那也得看有沒有生四雙手啊,不然怎麼拿的下?
楊氏在胡‘亂’想着,張志仁已經讓李先勇別敲‘門’了。
“妹夫,你這是做什麼?趕緊別敲了。”
李先勇也不太清楚事情的始末,不過他和馬‘春’‘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利益相同,所以自然馬‘春’‘花’想幹嘛,他就幫着了。
張志仁這一勸,他也順勢放下手,還別說,敲了半天,手也有些發痛了。
“二哥,你不曉得我的苦啊!”馬‘春’‘花’拿袖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哭訴起來:“我們一家遭了難,兩個‘女’兒還不曉得生死,唯一的兒子還差點餓死了,我苦啊!好不容易找到爹孃和哥哥們,本想着有好日子過了,結果……嗚嗚,沒臉活了,我還是找條繩子上吊自殺算了!”
張志仁蹙眉,這說的什麼事?扭頭看了一旁的楊氏,楊氏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大妹,你別光顧着哭,你說清楚,到底怎麼了?”
“我曉得我就是上‘門’打秋風了,你們都看不起我,也看不起我男人,還看不起我兒子,這些我都曉得,我今天就走,我去街上討飯去,餓死病死也就破席子一埋的事情。還乾乾淨淨的不討人嫌,哎呦,我苦命啊!”
“娘啊!”李財寶手裡拿着幾張碧綠的荷葉,看着馬‘春’‘花’在哭,也跟着哭了起來,那聲音大的驚人,乾嚎着說:“是兒子沒本事,讓娘受委屈了,娘啊,兒子就是去乞討,也不要你被人看不起啊。”
這會兒,李先勇也哭了起來,他一個大男人,還真放得開,一把抱着馬‘春’‘花’和李財寶,恨恨的喊了句:“都是我沒用,才讓你們娘倆被人瞧不起,我該死!我算什麼男人!”
眼看着這一家已經哭聲震天,不管張志仁說什麼,都不理,一個個叫命苦,一個個哭的說要走人,要去乞討,要不活了。
不說屋裡的馮氏張樂兒,和外面勸人的張志仁一家,就是看熱鬧的村民,也紛紛睜大了眼睛,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一樣,八卦之血沸騰個不停。
村裡生活單調,雖然每天都有村‘婦’因爲‘雞’‘毛’蒜皮的事情吵架拌嘴,但是能夠吵出這樣大架勢的,還真沒有幾個!
不得不說,馬‘春’‘花’一家的大尺度演出讓樸素的村民感到格外的刺‘激’和新鮮。
張樂兒此時已經無言以對了。
關於馬‘春’‘花’一家的事情,先前楊氏說了那麼說,她覺得自己也將馬‘春’‘花’一家看穿了,曉得那一家是極品,少碰爲妙,卻沒有想到,她看穿的不過是人家的皮‘毛’而已!
現在使出的纔是‘精’髓!
如果這不關自家的事情,張沁兒看到這樣的表演,也會看的津津有味,但是事關自己一家之後,那種噁心和‘毛’骨悚然的感覺,就讓人實在不好受的很。
張志仁腦袋都大了,這都是什麼事哦!
就算真發生天大的事情,都不能進屋子關了‘門’,慢慢的說清楚嗎?
看着抱成一團痛哭的馬‘春’‘花’一家,張志仁知道怕是在這裡問不出什麼了,於是上前拍‘門’,說了句:“弟妹,樂兒,你們先開‘門’吧。”
馮氏沒法子了,讓張樂兒到房間裡避一避,自己則把‘門’打開。
張志仁趕緊讓馬‘春’‘花’一家進去說話,別再站在‘門’外讓人看笑話了。
馬‘春’‘花’卻不肯,她紅着眼睛,一副可憐兮兮,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她那一張臉本來就難看,粗糙暗黃的皮膚和稀少的頭髮,再配上那可憐的樣子,無一不昭示着她的日子不好過。
從而顯得她多麼可憐,而馮氏她們又是多麼的可惡。
“二哥、三嫂,我不容易啊,好幾次都差點死了,好不容易打聽到你們的消息,眼巴巴的趕過來,就想着能夠看一看爹孃和你們,我也不求什麼好日子,只求讓我兒子有口飯吃,能夠給我男人傳家接代就行。我要是知道你們這麼討厭我,這麼看不起我,我……我是打死也不會上‘門’的啊!”
馮氏咬着牙,白着一張臉,馬‘春’‘花’在她‘門’口鬧這麼一出,還說這麼一些話,這是要讓別人戳她脊椎骨啊!
讓別人怎麼看她?怎麼說她?自家子‘女’的親事又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馮氏簡直要恨死馬‘春’‘花’一家了。
“大姑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馮氏先是嚴肅的回了句,然後她也不再看馬‘春’‘花’,而是看着外面看熱鬧的村民,認真的辯白了自己:“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知根知底的人家,我是什麼人,不用我說,大家心裡也有數。”
話到這裡,就沒了。
但是聰明的人,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圍觀的原本就是一個村,相處好幾年的,彼此都是知根知底,馮氏是什麼人,誰心裡不清楚?
而眼前這一家,說是張老頭的‘女’兒,但是又沒有怎麼相處過,知人知面不知心,誰曉得是什麼人?
何況看他們鬧的這架勢,誰好誰壞,心裡早已經有數了。
想到這裡,那些看熱鬧的人,看着馬‘春’‘花’一家的眼神已經可以用鄙視來形容了。
馬‘春’‘花’心猛地一‘抽’,眼底閃過一絲慌張,她百試百靈的招式居然沒用了?
這個時候,馮氏不應該把張樂兒那臭丫頭,拉出來讓她狠狠的打一頓出氣嗎?
再賠罪說自己沒有看不起他們,最後拿出銀子讓他們安家過日子嗎?
沒想到她居然會說這樣的話……
看來幾年沒見,這馮氏楊氏都有了長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