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錢?加錢也不行!這樣的天氣,沒誰願意出門啊!”大車店的掌櫃的連連搖頭,拒絕了。
“掌櫃的,我們也沒辦法,着急啊,祖叔父沒了,我們急着過去奔喪!”馬志禮聲音哀慼的說着。
那掌櫃的眼睛一瞟,直接落在馮氏的大肚子上:“孕婦也奔喪?”
這大車店的掌櫃的來來往往見識不少人,那雙眼睛最是厲害。
但是馬志禮並不慌張,而是說:“我這媳婦湊巧要去孃家,待會在青石鎮下車分開走。”
青石鎮離這裡並沒有多遠,坐車的話,兩個時辰就到了。
那掌櫃的想了想,才說:“那我就送你們到青石鎮,接下來我們可不管了,這個天氣,只肯跑這麼遠了。”
馬志禮本就存了這個心思,所以他才特地說要去沅縣,沅縣離這裡遠着,要一天一夜的功夫纔到的了。
“哎,好咧!那就麻煩掌櫃的了。”
馬家人多,掌櫃的給他們安排了一輛最大的車,價錢也收了比平時貴了一倍。因爲急着走,這個時候馬家人也顧不上心疼不心疼了。
急忙上了車,饒是大車,也是人挨着人,擠着的,最後馬志仁和趕車的一起坐在車轅上,這才稍微鬆了鬆。
趕車的叫郭順子,四十多歲的模樣,做這一行很多年了,駕車很是熟門熟路,青石鎮更是每年都要跑好幾十回的,因爲南北闖蕩,見識多,什麼話題也能夠搭上幾句,一路上和馬志仁隨口瞎扯着,打發時間。
車廂內的張沁兒難受極了,感覺比淋雨還要難受,因爲空間狹窄,她整個人都是疊在楊氏的身上的,非但如此,五歲的福兒還緊緊地靠在她身上。
好幾十個人擠在一起,粗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大家神色都很倉皇,孩子們雖然也很難受,卻也只能閉着嘴,仔細一看,馬俊傑的臉上還有一個巴掌印。
看到這裡,張沁兒的眼睛微微的眯起,按照原主的記憶,這馬俊傑應該是最受寵的孫子輩,誰會打他?不過緊接着她又釋然了,正因爲馬俊傑受寵,才什麼話都敢說,肯定是說了什麼不合時宜的話,才被連氏教訓了吧。
察覺到張沁兒在看着自己,馬俊傑恨恨的丟了一個眼刀過去,那眼中是赤裸裸的恨意。
張沁兒一下子就被驚呆了,眼神縮了縮,忙在腦海中搜索更多的信息。
馬俊傑恃寵而驕,以欺負二房爲樂,原主在家裡敢怒不敢言,在外面卻儼然是一個孩子王,幾乎村裡的人都會跟在她屁股後面玩耍,這個時候,原主肯定不會放過馬俊傑,教唆着村裡人不要和馬俊傑玩,逐漸隔離他。
因此馬俊傑在村裡沒少受氣,只可惜把他當寶的只有馬家人,村裡那些小屁孩誰都不理他,而他的親大哥馬俊峰已經十五歲了,自然不會和這些孩子們玩在一起。
馬俊傑在外面受了氣,回到家裡就想着法兒去折騰沁兒,而沁兒在家裡受了氣,到了外面就加倍折騰馬俊傑,如此一來,兩個人簡直到了生死仇人的地步了。
想到原主是怎麼折騰馬俊傑的,張沁兒不覺笑了笑,看來原主也是一個聰明的,知道打人不打臉,打了馬俊傑還要讓他沒法告狀,當然,這估計也是拜馬俊傑所賜,他在家裡總是找各種理由將矛頭轉移到沁兒頭上,久而久之,沁兒就會下意識的避開這些矛頭。
比如到了外面的時候,組織村裡的孩子將馬俊傑騙到山裡去,將他推到獵人挖的陷阱裡,等他待了幾個時辰,到吃飯的時候,沁兒再做好人,喊着大人過來救他,這時馬俊傑自然不會放過沁兒,但是沁兒一臉無辜,再加上其他的孩子作證,證明是馬俊傑自己去玩,然後掉下去的。
至於陷阱裡放着的內容物可就豐富了,馬俊傑怕什麼,基本上裡面就有什麼,有時候還專門將馬俊傑綁了,然後抓了小老鼠丟進馬俊傑的衣服裡,看着他左扭右扭的取樂。
如此想來,也就能理解馬俊傑那恨恨的眼神是從何而來了。
不過幸好原主在家裡保持着受氣包的形象,這些在外面胡鬧的事情,家裡人並不知曉,看來原主還是一個腹黑的人,專門喜歡扮豬吃老虎。
張沁兒琢磨了一下,爲自己今後的形象做打算。
其實原主的這性格和行爲,她並不陌生,當初在農村時,她也是這般調皮搗蛋第一的,只是後來去了南市,就學會了白富美的淑女範,倒是很多年沒有再回顧當初農村歲月了。
沒想到如今又給了她一個機會,只是接下來她該怎麼打造形象呢?繼續保持着原主的形象?還是變動些什麼呢?
張沁兒琢磨了許多,然後決定她需要將形象稍微改一些,原來的家庭是很平靜的,家中尊卑秩序儼然,一切井井有條,而今卻不同了,馬家人成了逃犯,成了流民,接下來的日子肯定會很苦楚,現在欽差未到,他們身上還有錢銀,還稍微好些,等他們的罪名確定了,各地貼了追緝令,錢銀又沒了的時候,他們該怎麼辦?
做人當自強!張沁兒無法想象一輩子過着這樣的日子,自己會不會發瘋,所以思來想去,還是自己要開始爲以後做打算,好歹自己也是一個‘海龜’,結合古今中外,總能找一條安穩的發家路吧?
不需要大富大貴,卻至少要小康溫馨。
車還在行駛着,轔轔的車輪聲和淅淅瀝瀝的雨聲交織在一起,奏響了一曲別樣的樂曲。
“咳咳。”馮氏臉上異常的潮紅,看來是生病了。
馬志禮頓時慌神了,忙給妻子把脈,知道她這是風寒初期的表現,只是中醫的藥需要煎煮,不像西醫的藥可以隨時服用,馬志禮是帶着一部分常用藥材的,但是現在沒有火爐子,他也沒有更多的辦法了。
“來,喝口水,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餵了妻子一口水,稍微壓住她的咳嗽。
因爲馮氏懷着孕,肚子又已經顯懷,所以她佔的空間稍微大一些,即使如此,馬志禮還需要時刻護住馮氏的肚子,生怕哪個孩子不小心擠着了她。
馮氏的一對兒女緊緊的貼在馮氏身邊,最大的樂兒只有九歲,最小的小寶才三歲,小寶被樂兒抱在膝蓋上,儘量減少自己一家所佔的空間。
三房因爲馬志禮在鎮上藥鋪做事的緣故,是一直在鎮上租賃了一個小院子生活,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纔回到老宅中來,而馮氏的孩子也大多是馮氏的娘給帶的,連氏是隻帶過大房的張俊峰和張俊傑,其他的孫子孫女並不怎麼幫忙照顧。
所以樂兒和小寶對連氏她們並不親近。
“肯定是沁兒那鬼丫頭將病傳染的!我們將她趕下去,我纔不要生病呢!”馬俊傑忽然尖聲叫了起來,因爲憤恨,他一張臉顯得有些猙獰可怖。
張沁兒的心一跳,眼神猛地盯在馬俊傑的身上,馬俊傑絲毫不退縮,還用一種挑釁的神態瞥着她。
說實話,張沁兒並不在乎馬家人,畢竟自己不是原主,只是現在自己還病着,又是這樣的時代背景,把她一個人丟下去,估計她撐不到病好,就又投奔陰曹地府了,只是不知道這回會不會重生回前世去?
張沁兒不敢賭,她有些緊張的看了大家一眼,楊氏明顯是憤怒了,整個身體不停的抖着,晗生和永安也用陰沉憤怒的眼神看着馬俊傑。
張沁兒心想,看來至少自己這一家是不會放棄自己的。
再去看了看這一家之主馬老頭,馬老頭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沉悶中,一雙老眼失去了光彩,半耷拉着。連氏也閉着眼休憩,似乎什麼都沒有聽到,馮氏有些微愣,看了看馬志禮。
馬志禮忙說:“沁兒的病是無礙的,不會傳染,等到了青石鎮我給弄幾副藥吃就好了,馮氏大着肚子又淋了雨,擔心受怕才病了的,大家安心。”
馬俊傑還要說什麼,卻被謝氏拉住了,馬俊傑似乎沒想到謝氏會拉住自己,眼中閃過一絲憤怒,想要掙扎,卻聽謝氏小聲的說:“別鬧,以後還要賣了她得錢呢,沒有錢怎麼過日子?”
謝氏這話雖小,但是車廂狹隘,其他的人自然也聽到了,一個個拿眼看着謝氏。
謝氏臉皮一熱,卻叫囂着:“怎麼?這家都要過不下去了,賣女兒養兒子不是正常的嗎?再說了,把沁兒賣到大戶人家,還是沁兒的福氣呢,不用跟着我們受苦受累。”
張沁兒眼神一冷,方纔她還在絞盡腦汁想着該怎麼帶領全家發家致富,誰知就有人將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了,她陰鷙的盯着謝氏,謝氏在她的眼光下打了幾個寒磣,卻教訓着:“瞪什麼瞪的?你看看,小小年紀就這麼惡毒,不尊敬長輩,賣了你,讓你去過好日子,還不知道感謝我們!”
連氏這時睜開了眼,老濁的眼中發出內斂的精光,直勾勾的落在張沁兒的身上,沒有言語,張沁兒就知道,連氏這也是打這個主意了。
她的心快速的跳動起來,臉上因爲生病,也越發潮紅起來,若是重生前她就已經被賣了,也許她只好認命了,儘量在內宅中打拼自己的一席之地,但是如今……
張沁兒無法接受自己即將面臨着被賣的命運!哪怕此時讓她下車,獨自過活,她也不會讓她們賣了她的!
要知道在萬惡的封建社會,奴隸根本沒有人權可言,供主人打罵,即使打死了也不需要背上人命官司!
楊氏忍不住了,紅着眼睛,怒視着謝氏,大聲說:“誰敢賣了我的女兒?”
坐在車轅上的馬志仁陡然聽到妻子的聲音,覺得詫異,掀開車簾,奇怪的看着車裡的人。
謝氏面上訕訕的,此時沒有再說話,心裡卻想着,到時候真過不下去了,還不得賣了沁兒拿錢過活?她心裡盤算着,除了沁兒,還有福兒,嗯,還有三房的樂兒,九歲的姑娘了,正好賣個好價錢。
至於她自己的馬蓮兒,她自是不會打主意的。
不過她的眼光撇了撇馬貞娘,這個小姑子雖然她做不到主,但是真到那時候,不管是賣了,還是給人做妻子做妾的,總能得到一筆錢財的。
馬貞娘察覺到謝氏的眼神,頓時身體縮了縮,恨不得自己縮成巴掌大。
連氏已經是人精了,哪裡不曉得謝氏的這些主意,只是她雖然不喜歡貞娘,但是畢竟還是自己的女兒,容不得別人來打主意,這麼想着,滿含警告的瞪了謝氏一眼。
“爹,俊傑哥哥要趕我下車,然後大伯孃說要賣了我。”張沁兒弱弱的說着,因爲生病,聲帶很啞。
馬志仁還沒有反應過來,楊氏就已經忍不住了,大聲說着:“要不是沁兒救了李子,李癩頭才豁出命送我們過河,現在剛過了河,就想着賣了我的沁兒拿錢了嗎?好狠的心吶!”
馬志仁眼神一縮,知道自己的妻女是不會說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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