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胡話？她心裡就是這麼想的。”蘇老太插了一句，說着，還暗掐了蘇老頭一下。
蘇老頭接到她的暗示，繼續說着誅心的話，“李叔，您聽聽這丫頭說的話，這還是人話嗎？我們教她是爲她好，她倒是這麼想我們的。”
“我是不是這麼想不重要？重是的是你們是怎麼做的？”蘇果看向院外的人，“各位鄉親，你們說句公道話。這分家跟趕出家門有區別嗎？口口聲聲說我們敗壞了老蘇家的名聲，證據呢？”
這一次，她不想退讓。
她想逼得老蘇家與她們斷絕關係。
這些人天天仗着這關係上門鬧事，可又何曾真的念及過骨肉親情？
蘇老太神氣的去拎着那半袋米過來，“這不就是證據？覃氏，你說說，你究竟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誰給你的這半袋米？”
覃氏捂着臉哭，“娘，你不要冤枉兒媳。”
“我冤枉你？你倒是講出個人來啊？這米還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蘇老太瞪着她，說什麼也不相信有人白白給她們送大米。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突然揪住蘇果的耳朵，“死丫頭，一定是你那個瘸腿老相好送來的吧？好啊，還說你是清白的，這話說出去誰信啊？”
蘇果眸中閃過厲光，沉聲道：“一口一個相好，一口一個見不得人的事，這老蘇家的臉，還需要我們來丟嗎？你哪一句話不是在自丟臉面？若要人重，請先自重。現在，請你鬆手！”
明明是自己怕大家不知道，每天大着嗓門罵那些子烏虛有的謠言。
這老蘇家的臉，需要她來丟嗎？
不是早就沒了嗎？
“不鬆！我還不能打你了？”
“不能！”蘇果看向李老太爺，道：“老祖，您一看就是有學問的人，那麼果丫頭能不能請教一個問題？”
“你問。”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是吧？”
李老太爺一邊捋着白鬍子一邊點頭，“的確如此！下一句是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既然我這身體是我娘給的，那是不是可以讓她鬆手了？”蘇果問。
覃氏眼睛紅腫，她錯愕的看着蘇果，眸中滿滿的疑惑。
她的果丫頭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她揉了揉眼睛，眼睛再瞪大一點，確定眼前的人的確是她的女兒，她才鬆了一口氣。
“蘇家的，你還不鬆手。”李老太爺擡眼掃向蘇老太，滿臉不悅，“一天到晚沒事找事，你天天不顧場合就對兒媳、孫女打罵，外面的人知道有你這樣祖母，難道就沒有想法？”
“李叔，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她們若是安分守己，我犯得着天天打罵嗎？我又不是吃飽了撐得慌。”蘇老太指着腳下的半袋大米，道：“這米怎麼來的，她們不也說不出來嗎？”
李老太爺蹙眉。
蘇老頭也暗暗扯了蘇老太一下。
“咳咳……蘇嬸，你先聽我說。”李達輕咳了幾聲，站了出來指着李老太爺坐着竹桶，道：“這兩個竹圓凳是我讓果丫頭做的，我家祖父嫌夏日裡太熱了，我早上瞧着果丫頭在砍竹子，便讓她幫我家也做幾個。”
蘇老太愣住了。
這竹凳和米有什麼關係？
李達又道：“你們分家都分了什麼，我是知道的，但這是你們的家事，我也不便插手，所以便讓我家那口子送了半袋米過來，當是工錢。”
院外的人聽了，紛紛看向李老太爺坐着竹圓凳。
這時，李老太爺起身，又坐下，滿意的點頭，“嗯，果丫頭手藝不錯。”
“多謝老祖誇獎。”
“人也有禮貌，是個好姑娘。”李老太爺看向李達，吩咐，“李達，回頭讓你媳婦兒送塊肥臘肉過來，這幾個丫頭面黃肌瘦的，許是連油花都沒沾過。”
“是，祖父。”李達應是。
蘇家二老的臉一陣青一陣紅。
蘇老太嘀咕，“幾個破竹凳就值半袋米？”
李老太爺耳尖聽到了，不悅，“蘇家的，你是想她們孃兒幾個餓死在小茅屋裡，這樣你們老蘇家纔有臉？你分家不給米糧，還不讓別人憑本事掙碗飯吃？別人都覺得她們可憐，你這個親祖母不但無動於衷，還說這話，你這就是教養？如果真是這樣，那我老頭兒得說一句公道話，幸虧她們幾個都不像是你教出來的。”
說完，他起身，用力跺了跺柺杖，滿面怒容。
“李達，走！回去讓你媳婦送點吃的過來，老頭兒瞧不得這麼好的丫頭被餓死。”
“是，祖父。”
蘇果眼看着李老太爺要走，連忙喊住他，“老祖，果丫頭想要……”
“別說了，這事今天到這裡爲止。”李老太爺擡手製止她，又扭頭看向蘇老頭，“蘇延年，這村裡若出了餓死人的事，我唯你是問。你別忘了，這裡是李家村。”
擱下狠話，他拄着柺杖往外走。
李達連忙追上去扶着他。
外面看熱鬧的人見他走了，連忙也散了，生怕惹他老人家不高興。
人都走光了，蘇家二老也裝不下去了，指着蘇果就罵：“臭丫頭，你是皮鬆了，欠抽不成？”
“慢走不送！”蘇果提了米進屋。
覃氏見蘇老太沖上去，連忙攔住，“娘，孩子不懂事，你別……”
“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嗎？滾開……”蘇老太說着用力推她一下，覃氏沒料到她會推人，往後打了個踉蹌，人就摔倒在地上。
“啊……”
“娘……”蘇朵和蘇雲衝上去扶她。
覃氏的臉一下子就煞白煞白，眉頭皺成一團。
蘇果把米袋一放，連忙上前，“娘，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她上下查看，突然看到覃氏的裙子見紅了，“娘，你先忍一下，我馬上抱你進屋。”
覃氏捂着肚子，只覺下面一股溫流往外涌，她驚恐的抓着蘇果的手，“果兒。”
“我在！”蘇果一邊走，一邊吩咐蘇朵，“二妹，燒點熱水。”
“哦，好！”
蘇老太蹙了蹙眉，“真是沒鬼用的東西，嬌生慣養的敗家娘們。”她一邊說，一邊走向那半袋大米。
“你別拿！”蘇雲衝上去，站在米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