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景膛目結舌的,手足無措:“你……你怎麼就……”
對自己真狠心,她說的那麼清楚,隔半個時辰用,薄薄的一層,這幾天沒見他,葉遇春每天都幫他,還能弄成這樣?
蕭澤琰攏了攏衣服:“沒事,停了藥就好了。”
“好什麼啊,你有沒有聽過我的話?”紅景心疼的都要哭了:“這是你的身上,你……我去打水。”
她不想在他面前哭,一出來卻看到葉遇春拽着樑君,臉上青了一塊。
“真是看不下去,葉遇春,你給我面壁思過去!”紅景氣不打一處來,但此時得先給阿澤清理身上的殘藥,她拎了水桶,加了鹽。
棚子小,東西雖然挪出去了,但紅景此時擺了個桌子,放了水桶木盆,又沒地方了。
“鬆手,”紅景丟下布巾:“別把衣服拽那麼緊,我又不是沒看過。”
蕭澤琰身上只有中衣,只是不想脫下,尤其是紅景一臉的……
他沉了臉:“我自己來。”
“你背上能看到嗎?”紅景眉毛一挑:“我又不是沒見過,光我知道的,你身上深深淺淺五十多道傷,我想,沒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了吧?”
說着,直接上手——
蕭澤琰擋了一下,看她一臉認真,也就沒再擋。紅景一張嘴,忍不住的想吐槽。
“衣服也是我做的,你有幾成把握能躲開?”紅景說着,布巾撈出來敷在他脖子上:“別動。要是不趕緊把這藥給清乾淨,這疤痕祛不掉不說,還會更爛。”
“嘶!”
鹽水接觸傷口,火辣辣的,他身上傷口多,被她這麼一擦,感覺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一開始還能忍着,只是抽幾口冷氣,後來疼的厲害,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阿澤?”
紅景纔剛擦到他後腰,他整個人顫的不對勁兒,她急忙停手。
蕭澤琰牙關緊閉,滿頭大汗,——身上皮膚受損,無法出汗,紅景本意是清藥消炎,沒想到這麼嚴重,他連一般鹽水都承受不住了。
紅景急忙換了清水來,又連三趕四的吼:“葉遇春,快!快去燒水!快點!”
真的在牆根站着的葉遇春聽到她喊,急忙跑過來:“要我燒水?不罰我面壁了?是不是發現,沒我不行?”
“你再說一個字,你就給我滾!”
紅景可沒心情和他玩笑,沉着臉,直接攆他。他扁了扁嘴,有些委屈,但還是老實去燒水了。
這些天他已經習慣紅景這脾氣狀態了,現在房子蓋好,就差最後一點兒收尾的事了,他估計着,也待不了幾天就要回去了,他這幾天想要再加把勁兒,實練一下認穴打穴,到他回去的時候,就不用低李澤一頭了。
所以,他對於紅景多有順意。只是,她家沒有木桶,沒法給蕭澤琰泡澡,只能這麼擦洗。蕭澤琰慣於隱忍,看的紅景自責不已:“我應該早點兒親自動手的,都怪我沒有堅持,以後我一定不聽你的。”
“你是故意的這麼說的嗎?”
蕭澤琰抹了一把額角,一開口就氣息不穩,他急忙喘了幾下,平穩住呼吸。
紅景手上越發溫柔:“要不是我這幾天忙,想把家裡早點兒收拾好,早點入住,你這幾天也不會這麼……怪我沒多交代一句,讓葉遇春看着你點,你對自己下手真狠,我自愧不如。”
她排毒藥吃多了拉肚子都趕緊配些溫和的,他倒好,說過這藥有些猛烈,還這麼用,真是正好互補了。看着他這一身脆弱不堪的皮膚,紅景咬牙,暗下了決心。
“熱水來了。”
葉遇春提着溫熱的水進來,還沒來得及說“正好能用”,紅景已經把手伸進水桶了。
試過之後臉色緩解:“你現在眼力勁兒有所提升,去找我哥領賞去吧。”
葉遇春心裡一喜:“要賞什麼你還不能直接賞了?”
紅景打溼布巾,給阿澤敷背,眼神都不帶看他的:“今天我三哥和他們算賬,結工錢,你去還能領一份,你要是不去,我這邊什麼都沒有。”
還真是賞的錢?葉遇春不去,他說:“你多教我幾處穴位,比多少錢都好。”
“野心不小啊。”紅景看了他一眼,低頭看阿澤:“怎麼樣?現在還疼嗎?”
蕭澤琰微微搖頭,鬆了口氣般半瞌上眼。
紅景心下微鬆,回頭說:“你別矗在這兒了,去找我哥,讓他得空去找木匠,做兩個浴桶,這事,和門一樣重要。”
葉遇春腰一哈:“是。”說完卻沒動,又看了幾眼,麻利又拎進來一桶熱水:“您慢用,我去給您傳話。”
紅景重新打溼布巾,打發他:“去吧。”聽着腳步聲遠去,她擡頭衝阿澤一笑:“看到這小子的改變了嗎?就是個小孩。”
蕭澤琰偏頭看她,身上除卻火辣辣的疼,還有些遲鈍的麻木,他不知道她現在在擦哪裡,不過有她在,他還是能笑出來的:“你豈不是更小,卻常把別人當小孩,嘶……”
正說着,後脊處一疼,不是鹽水那種疼,他一時沒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紅景急忙擡手:“疼了嗎?我看這邊疤痕較淺,還以爲你不疼呢。”
這身前身後擦洗兩遍,也確實有淺淡的痕跡,但多數的還是深痕,她拿衣服給他:“你這傷痕,經不起這麼折騰,藥暫停,下次用藥,我說了算。”
“咳咳……”蕭澤琰穿上衣服,被她這話說的嗆了一下,咳了幾聲。
“怎麼又咳上了?”紅景立刻給他蓋上衣服,伸手去摸他手腕。
蕭澤琰反手握住她的手:“被你氣的。”
手腕被制,紅景很是識相,靜等他下文。
蕭澤琰卻沒再說,她這脾氣秉性若是能改,也不會一直到現在還氣他,說話裡時不時帶出的霸道和反骨,真是讓他頭疼——以後帶上她,必須得調教。
等了半天,見他只是看她,紅景微微擰了擰手腕,試着掙開:“你看什麼呢?”
心下卻疑竇叢生:她的臉上是有所改變,但也沒到讓他直眼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