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來這兒，是尋歡作樂呢，還是委身做筏啊？”
百花樓門口，一排姑娘站着攬客，一中年婦人，很客氣的拉住紅景，問的笑語晏晏。
紅景仔細的看了她的臉，並沒有很多脂粉，只不過年紀確實大了，皺紋不少，而且手上，還有點兒厲害——拉着她的小臂就是握住骨頭那側。
“我不太懂你們這行，只是想着，互幫互助。”紅景也笑着，說話的時候直接湊近了她，“你聞到我身上的味兒了沒？我這也是沒辦法了，只要過了今晚，明天你就能拿到錢，一千兩金子。”
“金子！”
雖然年紀大，雖然說話好聽，但聽到錢，還是兩眼放光。
紅景鬆了口氣，至少這一步，是走對了。
“那您裡邊請！”
有錢就是大爺，管客人是男是女呢，春芳直接把人往裡帶，手上根本沒鬆，一路穿堂過戶到了後面的花園閣樓上，這地方足有百十畝地的樣子，全部都張燈掛絹，看的紅景都心動了。
“這裡清靜，我這就讓人給你準備水，但是，我不太相信你，所以我要明天拿到錢你才能出去，若是我拿不到錢，你就給我掙一千金子！”
到地方就說了真話，春芳直接把她往屋裡推。
“哎哎，我就這樣，你看仔細了，我可值不了一千金的。”紅景反手拉住她，“我就長這樣。”
她一甩帕子，笑的咯咯的：“美人都是畫出來的，這點兒你不用擔心，只要明天有錢，你好吃好喝都行，要是明天沒錢……”
“有錢有錢，肯定有錢，”紅景急忙打斷她的話：“只要我在這兒，明天有人給你送錢來請我。”
春芳當然相信，讓人在這邊伺候着，她還要出去招呼客人呢。
重回門口，那攬客的姑娘都沒看懂，就有憋不住想要問，春芳挨個白了她們一眼：“要不說你們都是傻姑娘呢，沒聽說今天的事嗎？王妃不見了！這個時辰還有女人在外面嗎？和你們說你們也不懂，老實拉客吧。”
雖然說的不明不白，但那一臉的得意是忍不住的——都是錢啊，她彷彿已經看到了許多金子，開口就是一千金，一般人根本說不出來，她閱人無數，怎麼可能看錯？
……
紅景兀自高興，熱水洗澡，乾淨衣服，豐盛飯菜，還有柔軟的牀，雖然地方是那種地方，但享受也是真享受，管那麼多做什麼，先把今天過去再說，天黑的夜裡，什麼也不能做。
心裡不是不怨的，她想不通是誰下的手，也不知爲什麼她會在宗正寺，而且還有親王，簡直太雷了，那都是什麼陰私事情啊，她不想知道，但她很怕被捲入——就那個什麼懷親王的做派，估計能把她給捲到中心去，她真的無語。想到一開始還被他給唬住了，也是自己太年輕。
算了，眼下還是好好的養精蓄銳，明天想做什麼，就大把機會了。
紅景睡了好覺，有些人卻徹夜未眠，不過她並不知道，知道了也不關心。因爲她的房間裡有人，從她睜眼就沒停——
“錢呢錢呢？你不說有人來送的嗎？我都在這兒等半個時辰了，什麼都沒見到！”
她醒的時候是辰時，春芳就在她房間裡了。
“你急什麼，至少也得讓我洗漱吧？”紅景起身，不說吃飯，總得洗臉。
又過半個時辰。
“怎麼還沒動靜？你現在洗也洗過了，吃也吃過了，錢呢？”
“你別急，你讓人出去說了沒有？”紅景優哉遊哉的喝着茶，上等的龍井，幽香沁鼻：“你不讓人知道，誰回來給你送錢？”
“說什麼？對誰說？”春芳甩着帕子：“你昨晚可不是這麼說的！”
“是，我昨晚是沒想到你什麼都沒問就直接同意了，我還以爲你都知道呢，如果你知道我說的不是假的，那你總得做點什麼吧？”紅景攤手：“你不讓人知道你做的好事，別人怎麼感激你？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可你不讓我走，我也沒法告訴別人。”
“你怎麼知道……我知道你的身份，可別人會信嗎？”春芳本來是想鎮住她的，但她一直都很淡定，淡定的讓她氣短，說話就氣勢低了許多：“還是說，你讓我去替你報信？”
“不是你替我報信，是你掙錢，一千金啊，你當隨隨便便朝廷就給你？”紅景就沒打算隱瞞自己的身份，給她出主意：“你不用去什麼地方，只去找京兆伊即可，京畿府離你這兒不遠，我昨晚就是從那條路過來的。”
……
這大概是最肆意的一次了，紅景自己私心覺得，真的很過癮。
春芳去找了人，再回來的時候帶了許多衙役，不多時御林軍親自來，紅景就在房頂上看着，人們進進出出的找着翻着，就沒人擡頭往上看一眼，然後，那些人走了，又把春芳也帶走了。
唉，真不是她不想出現，是時候還未到。
一語未嘆及，御林軍又回來了，粗暴的把人攆走，一片鬼哭狼嚎裡，東西也被毀壞了許多，然後，查封了。
查封了？
日頭正上，可冬日的陽光溫度暖不化土地，正如狼藉裡，帶着陰寒的悲涼。
這是因爲她嗎？
空蕩的青樓，昨夜還笙歌滿懷的，紅景心裡老大不忍，很是愧疚，覺得是自己連累人家——誰知還沒想好怎麼道歉，又有工匠進來了。
工匠？
這情況完全不對，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來，到這一步，肯定不是因爲她。紅景翻身從房頂下到頂樓的屋子裡，徹底擼一擼：就算真和她有原因，也是有人利用了她這件事——
“我就知道你在這兒，所以我來親自監工。”
那個聲音——
紅景一回頭，嚇了一跳：“皇……”
“我是你皇叔。”
他自己開口，打破尷尬，低頭咳了一下，重新擡頭就笑了。
紅景嘴角抽了抽：“你利用我，給錢。”
“這園子就是你的，你還要什麼錢？”他說着，伸手一指：“那邊開個門，這邊建道牆，不讓你覺得難受，花園乾淨，給你，這邊房子多，我修整一下自己住。”
你當是分瓜呢？還你一半我一半的……紅景譏笑出聲：“你能再不要臉點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