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齊家出來,嬌顏就直接回家了。先是去了東廂房,看望了一下顧承仁,見他雖然依舊虛弱,但是精神還可以。又詢問了一下李氏,知道上午顧承仁並沒有再鬧肚子,嬌顏這才放心了。
“藥不用吃的那麼勤了,一天三次就可以,明天我師父還會再過來的,到時候看看用不用換藥方就行。另外給我五叔喝一點糖鹽水,不要直接喝白水。”嬌顏又叮囑了幾句之後,這才離開東廂房,回到了自家。
馮氏正忙着做飯呢,瞧見嬌顏回來,就問了一句,“你五叔怎麼樣了?”
“還行,看樣子沒啥事兒了,就是得好好得養着。”嬌顏隨口應了一句,然後就坐到小凳子上,幫着母親燒火。
“唉,你說你五叔這是啥命?偏偏去考試的時候生了病,他讀了這些年的書,這下都白費了。也不知道,明年還有沒有那個什麼院試了,要是有還好,沒有的話,就得等好幾年了。”馮氏嘆氣道。
在南方,院試是三年兩考,在北方,讀書的氣氛沒有那麼濃厚,所以一般都是三年一考。馮氏對北方並不熟悉,所以不知道這些。嬌顏也是不太清楚,坐在那裡搖搖頭,“誰知道啊?大不了就是等三年唄,也沒啥。”
“唉,也不能說沒啥。當初何家可是看中了你五叔的才學,覺得他一定能考了秀才,繼續走科舉的。如今你五叔沒能考上,也不知道這親事,還有沒有什麼變動了。但願是沒啥事情吧,要不然,你五叔可就毀了啊。”馮氏想的能多一些,說起來這個,就難免嘆氣。
嬌顏燒火的動作一頓,是啊,如今這親事到底如何,還真是難說了。何家要是那好的,親事依舊算數還好,不然,五叔這下子可就真的翻不過身來了。
“娘,你想的太多了,當初定親的時候,我五叔就是童生,誰也沒保證他就一定能考上秀才。何家要是因爲我五叔沒考上,就退親的話,那可是他們不佔理了。再說,定了的親事再退了,何家的閨女,以後也找不到什麼好人家。”嬌顏撇嘴道。
“算了,不想這些,人何家的想法,咱上哪裡知道去?”馮氏搖搖頭,不再談論這些,而是低頭把鍋裡的菜盛了出來。
“叫你爹還有你哥他們回來吃飯吧,最近都累,吃了飯稍微歇會兒。”馮氏去收拾桌子,讓嬌顏去叫人。
嬌顏剛剛走出顧家大門口,就見到文生趕着馬車回來了,來到顧家大門口。文生連拴馬都顧不上,直接就衝進了院子裡。“爺,奶,我小姑夫中秀才了,小姑夫中秀才了。”文生進了院子就開始喊道。
嬌顏這時也愣了一下,原來是小姑夫考了秀才,文生這是趕回來報信的。可惜,五叔這一次沒中,也不知道,五叔會不會因此而頹喪?嬌顏扭頭,朝着父親幹活的地方跑了過去,找到顧承勇之後,就把蔣秉昊中了秀才的事情告訴了他。
顧承勇兄弟幾個還有老爺子都在幹活呢,一聽說這個,衆人都挺高興的,各自收拾了傢什,然後就急忙的回家了。回到顧家,文生正跟李氏還有吳氏她們說着上午蔣家的熱鬧呢。“今天一大早,報喜的人就到了小姑夫家,我送小姑和小姑夫到家的時候,就有好些人圍着蔣家報喜呢。”
“老天爺保佑,秉昊考上了,好,好。”李氏嘴上雖然說着好,但是眼淚卻控制不住的往下淌。要是顧承仁不生病,今年應該也能考上的。可是如今,顧承仁卻還躺在炕上,她這個當孃的,心裡怎麼可能不難受?
老爺子自然也是想起了自家的兒子,“算了,別去想那些了,這都是命,命該如此,誰也強求不來。這樣,你趕緊預備點兒賀禮,下午讓老大送過去。這是蔣家的喜事,咱們可不能怠慢了。”老爺子是男人,即便心裡難過,也不會表露出來。他想事情很是周到,就這樣叮囑李氏。
不管怎麼樣,姑爺中了秀才,顧家也算是臉上有光的。李氏當下擦了擦眼淚,點頭道,“我曉得,這就去預備。”
正好也是中午了,該是吃飯的時候,於是衆人都進屋吃飯。顧承勇去瞧了瞧顧承仁,然後纔跟嬌顏一起回了西院。正巧文修和文齊也從山上回來,一家人趕忙的也都吃飯去了。
顧承忠去給蔣家送賀禮,蔣家如何慶賀,自然是不必再提。只說顧承仁雖然心裡難受,但好歹撿回來一條命,也就不再執着於考試的事情了。在衆人的勸說下安心養病,幾日之後,身體依然恢復的不錯,可以下地四處溜達了。
一轉眼,已經是九月了,顧承仁已經恢復,只是心中鬱郁不開,並不見多少喜氣。生了一場大病,顧承仁瘦了好多,再加上心情鬱悶,儘管李氏一個勁兒的想辦法給兒子補身體,可是顧承仁還是那樣。
李氏有點兒心急,不知道該怎麼辦,就把幾個媳婦叫過來商議。
“娘,老五這是心裡有事兒,要我看啊,不如趕緊把他的婚事辦了吧。成親的喜事一衝,什麼晦氣也都沒了。”馮氏在那邊琢磨了一陣子才道。
“對,對,老二媳婦說得對,咱們原本就說是秋天成親的,也到時候了,趕緊給老五預備起來。娶媳婦是大喜事,一忙起來,老五說不定就能忘了那些事情了。”吳氏這時也附和道。
李氏點點頭,她也是這麼想的。“那好,明天我就去縣城一趟,找了媒人,去楊家問問這成親的事情。要是行的話,就十月裡,把事情辦了。”
事情既然已經定了下來,李氏就在第二天,領着徐氏一起,去了縣城。到了縣裡,婆媳兩個自然是先去了顧秀蘭家,然後又找了媒人,帶着禮物,一起去了楊家。可是到了楊家,卻並沒有見到楊家的人,管家只說,楊家老太太最近身體不好,全家都去府城看病了。
沒能見到楊家人,李氏這心裡可就有點兒畫魂兒了。她很是疑心,楊家這是聽說了顧承仁沒考上,又大病一場,所以想要退親。思量到此,李氏可就心涼了半截,兒子沒能中秀才,要是親事再不成,這下子可就壞了。
一行人回到了秀蘭的家裡,李氏進了門掉眼淚,“閨女啊,你說你五弟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在家裡一直都好好的,怎麼去府城考試,就能病了呢?還病的這麼厲害,差一點兒就沒了命啊。如今秀才沒考上,這親事也懸了。你說我回去,可怎麼跟你弟弟說啊,這不是要了他的命了麼?”
顧秀蘭也是難過,她們姐弟相處的很好,秀蘭十分疼愛這個弟弟。如今弟弟這樣,她這心裡也跟刀割似的。“娘,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啊,誰叫老五這個命啊?娘,你快別哭了,當心哭壞了身子。”秀蘭也跟着一起掉眼淚。
那邊徐氏見了這樣,就湊過來,臉上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娘,大妹,你們不覺得這事情奇怪麼?咱們家往年事事順利,今年怎麼就這麼不順當啊?是不是,衝撞了什麼東西?還是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作怪啊?”
這個年月的人,很多人都十分迷信的,遇到了事情,總是願意往那些方面去想。徐氏這麼一說,李氏心裡也覺得不對勁兒了,“是啊,這一年,咱們家還真是事情不斷,順當的時候少呢。”
“娘,不如咱們找個明白人看一看吧?老五這回多兇險啊,要是萬一還有別的事情,那咱們家可就不用過日子了。”徐氏小聲的提議道。“不都說那些有能耐的人,能夠作法破解的麼?不如就找個道行高的,給咱看看,能不能想辦法破解一下子啊。”
李氏聞聽此言,眼睛一亮,“對,就是這個理兒。秀蘭啊,你知不知道,這縣城裡頭,有沒有那看事情看的好的?”
顧秀蘭想了想,點頭,“別說,還真是有這麼一個。這人姓胡,是個四十來歲的道婆,據說很是有本事。前陣子還聽說,給哪戶人家破解了災厄,讓那家的孩子避免了血光之災呢。娘,要不然我就領你過去看看吧。”顧秀蘭對這些也是挺相信的,母親這麼一說,她很快的就想到了這個胡道婆。
“那咱們啥時候去?”李氏有點兒心急,家裡這麼多事情都是不順當,不趕緊找人破解了,萬一以後還出事玩兒咋辦?
顧秀蘭擡頭看了看天色,此時已經是中午了,“娘,今天不行,得明天。明天早晨,咱們帶些禮品過去。這胡道婆有個規矩,只在上午給人看事情,下午不看,而且初一十五也不看。明天是初三,咱們上午早點兒過去,讓她給好好瞧瞧。”
李氏歲數大,也曾經聽說過這些規矩,看這種事情,的確是只在上午。“那行,那我們就在這住一晚,等着明天過去求人家給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