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知府在正月二十上午,宣佈了這一次參與綁架顧嬌顏的所有人等的懲處。
十幾個山賊身上還有別的案子,這些年他們也是爲惡不少,所以有幾個直接被判了秋後問斬,另外的,被判了充軍發配。
姓胡的四個人,判了杖刑八十,罰勞役半年。而安隆盛父子兩個,則是杖刑八十,罰勞役三月。之所以這麼判,主要因爲安家父子是受了姓胡的四人脅迫,纔會被動參與進來的。至於什麼辰琮的打算,因爲事情沒有發生,是不能作爲判刑的依據的。
同時,安家也一早就把楊氏等人給叫到了一起,直接宣佈把安家四房趕出了安家,並且限期五天,安家四房從遼東府離開。同時,安瑾蓮被送去安家的家廟修行,終身不得出家廟半步。這樣的懲罰,對於一個十四五歲的妙齡少女來說,無疑是十分嚴重了。
這個結果在顧承勇的意料之中,所以顧承勇並沒有什麼別的意見。但是紹遠文齊等人,對這個結果,卻是並不算十分的滿意,幾個人私下嘀咕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在議論什麼。
安隆盛父子被打了八十棍子,屁股打的皮開肉綻,人昏過去兩回又被弄醒,然後披枷帶鎖的被押着送往服勞役的所在。半路上就遇見了拖家帶口,哭爹喊孃的安家四房人。父子兩個求了差役半天,才能夠上前去跟家人說說話。不想一問之下得知,四房竟然是被趕出了家門,還要限期離開府城。安隆盛此時,真是後悔不及。
但是再後悔也沒用了,事情已經發生,自己釀的苦果,就得自己去承受。差役上前來,連推帶搡的把安隆盛父子兩人弄走了。安隆盛不時的回頭,看着身後哭得不成人樣的妻子兒女,心中簡直就是不知道有多麼難受了。
安隆盛一家的下場,顧家人並不關心,他們最關心的,還是嬌顏的身體。嬌顏在二十這天的中午才醒了過來,她的清醒,讓衆人都鬆了一口氣。
“嬌兒,你總算是醒了,娘都快擔心死了。”馮氏上前摟住了清醒過來的女兒,眼淚就直往下掉。
嬌顏才醒過來,還有點兒弄不清什麼情況呢。這時見到母親抱着自己哭,便要說話安慰母親。可是這一說話才感覺出來,嗓子又幹又澀,還疼的很。好不容易,嬌顏才發出了一個沙啞的聲音,“我這是怎麼了?”
“你昨天到家就吐血昏過去了,一直到現在才醒過來呢,這都大中午了。昨晚你一直髮熱,真的是把我們都嚇壞了。”紹遠端了一碗水,來到了嬌顏的面前,然後伸手扶起來嬌顏,把水餵給嬌顏喝了。
水是溫的,嬌顏喝着很舒服,嗓子有了水的滋潤,也沒那麼疼了。一碗水喝下去,嬌顏就感覺自己精神了不少
。嬌顏擡頭看着屋子裡站着的衆人,“讓你們擔心了。”
苗素問笑笑,“幸虧你平日身體還算健康,要是換成別人,恐怕還真是不敢說怎麼樣呢。你這次傷了內腑,必須得好好養着,千千萬萬要注意,一定要臥牀休息一陣子才行,知道麼?”苗素問就怕嬌顏沒有調養好留下病根就壞了。
嬌顏點頭,“知道了,師父,我會好好休養的。”嬌顏看了看屋子裡的人,沒有發現呂家的人,“大姑他們都走了麼?”隨口問了一句。
“嗯,走了,已經定好的,不能不走,再者他們留下,也幫不上什麼。家裡那邊還好多的事情呢,趕緊回去吧。”顧承勇那邊回答了一句,“咱們過幾天,你身體稍微好一些再往回走。”本來他們也是打算今天走的,可是嬌顏這樣,哪裡能受得了路途的顛簸?還是再等幾天吧。
嬌顏醒過來了,人也不再發熱,這對於衆人來說,就是最好的消息了。當天下午,安家劉家都來了人,文藍文芳文菲姐妹三個,全都過來看望嬌顏。當她們看見嬌顏面色蒼白的躺在炕上,沒有了往日健康活潑的樣子,三姐妹便忍不住掉眼淚。
“四叔四嬸都是喪良心的,他們怎麼就能狠下心來對付嬌娘?還有瑾蓮,也不是個好的,小小年紀就心思狠毒。也幸虧被關進了家廟,不然的話,以後也是禍害。”文藍也不是好惹的,此時見到嬌顏如此情形,也是忍不住就把四房好一頓的數落埋怨。
那邊的劉氏聽了,也是不住的搖頭。不怪文藍如此說,嬌顏這個情形,她見了都難受呢,更不用說是她們姐妹了。骨肉情深,哪裡還能不心疼?“嬌娘,這一次是顧家對不住你了。唉,誰也沒想到,老四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讓你遭了這麼大的罪,唉,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劉氏說着,也是忍不住掉了眼淚。
“嬸子別難受,這件事也跟嬸子安大叔沒關係的,也是我命中的劫數。那天去妙音閣求籤,那個老尼姑不就是這麼說的麼?說是我要有劫難。當時我還不信呢,不想倒是真的一語成讖。”嬌顏笑笑,安慰劉氏道。
一旁的馮氏聽了,當下便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問道,“嬌兒,你說的是真的?”
“是啊,當時那個老尼姑是怎麼說的來着?哦,對,說我有後福,但是必須經歷幾次劫難才行。還說什麼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的,當時我還真是沒在意,笑笑就忘在腦後了。”此時細想起來,還真是挺靈驗的。嬌顏以前並不相信這些,這一回,倒是略微有了些改觀。
“哎呀,那我明天可是要去找那位師太,求她幫忙,給你破解一下才好。天啊,你這次就把娘給嚇壞了,萬一以後還有什麼事情,你可讓娘怎麼活?”馮氏一聽這個,當時就緊張了起來。這個時候的人,對於這些還是很相信的。
“對,對,是該去找人給看看,明天我陪着你去,一定要求人家好好給破解破解才行呢
。”劉氏那邊也連連點頭。
嬌顏想要反對,可是當她看見母親那一臉擔憂的模樣時,反對的話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算了吧,就讓母親去一趟,不爲了別的,就是爲了她心安也好。不然她成天提心吊膽的,萬一再憂思成疾就不好了。
嬌顏陪着衆人說了一陣子的話,就感覺自己有些精神不濟,便捂着嘴打了個哈欠。旁邊的人見了,知道嬌顏這是身體還狠虛弱,便不在這邊打擾下去,全都離開了嬌顏的屋子,衆人到前院說話去了。
嬌顏這邊,只有青萍跟紹遠留了下來,青萍負責照顧嬌顏,紹遠則是去給嬌顏熬藥。嬌顏如今這個情形,每隔三個時辰,就得喝一次藥。正好時候差不多了,紹遠就端了藥進來。“來,把藥喝了吧。”紹遠一手端碗,一手拿了勺子要喂嬌顏喝。
嬌顏皺眉,別看她常年的接觸這些藥物,可是見到這些黑黑苦苦的藥湯子,嬌顏也是本能的就有些畏縮。不過,爲了自己能夠快一點而好起來,硬着頭皮也得把藥喝下去啊。於是沒辦法,嬌顏就只好張嘴喝藥了。“好苦啊,你還是把碗給我吧,我一口氣喝下去。這麼一點一點的,簡直就是折磨。”
紹遠一聽就笑了,“哪裡就有你說的那麼誇張,不算苦的。”不過,他倒是很配合的把藥碗遞到了嬌顏的嘴邊,嬌顏就一口氣把藥全都喝下去了。
“你又沒嘗過,你怎麼知道苦不苦?”嘴裡苦苦的,嬌顏整張臉都皺起來了,她趕緊抓起水杯來喝了口水,然後跟纔有工夫跟紹遠擡槓。
紹遠把藥碗放下,手裡拿了帕子給嬌顏擦了擦嘴角,然後在嬌顏耳邊輕聲說道,“誰說我沒嘗過?你昏迷的時候,藥都是我餵給你的,用嘴喂的,你說我嘗沒嘗過?”紹遠故意這樣說道。
嬌顏一聽,紹遠竟然是那樣給自己喂藥的,而且不用想,當時屋子裡肯定還有別人呢。嬌顏的臉上,控制不住的就紅了起來,“喂,你這也太大膽了吧?你當心我爹收拾你。”
紹遠卻是正色道,“你那時候都燒的啥事不知道了,如果不趕快把藥餵給你喝了,恐怕你就會燒出毛病來的。那時候還顧得上別的麼?我只要讓你喝下去藥就好了。”紹遠一邊說着,一邊扶了嬌顏躺下,“行了,你還是躺下來吧,內傷不好治也不容易痊癒,必須得好好養着才行。”
嬌顏很是順從的躺下了,她自己感覺得到,這麼一起一坐的時候,不光是後背被踹的地方疼痛,而且整個胸膛的內臟,都跟着悶痛。她這一次,確實是傷的不輕。“看你的樣子,怕是昨晚也沒能休息好呢,還是回屋去休息吧,我沒事了,好好養着就行。”嬌顏瞧見紹遠的眼窩有些瞘?着,眼下有些發黑,就知道紹遠昨晚肯定是沒睡好了。
紹遠握着嬌顏的手,笑着搖頭,“沒事兒,我還好,我要在這陪着你。你睡吧,好好睡一覺,啥都別擔心,我就在你身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