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秀麗嫁給蔣秉昊的這些年,也之有前兩年是過得最舒心的。那時候蔣秉昊迷戀秀麗的美色,真正是把秀麗捧在了手心兒裡疼着寵着。袁氏雖然是看不慣,但是好歹看在兒子的面子上也沒能發作。
後來秀麗第一胎生了靈慧,蔣秉昊的心思就淡了些許。他是家中獨子,傳承香火很是重要,卻不想秀麗偏偏就生了閨女。不過那時候衆人都勸,說是秀麗還年輕,先開花後結果的事情也是常有的,這個是常情,指不定過兩年就有兒子了。
蔣秉昊那時候在書院讀書,一年回來個三兩回的,秀麗在蔣家,又要伺候婆婆,又要伺候孩子。她從小在家也是嬌生慣養的,各樣事情說實話都是差了許多。但是沒辦法,丈夫不在家,婆婆又是個嚴厲的。秀麗沒辦法,也就只好忍着,咬牙去學,盡心的伺候着婆婆。
不忍又能如何?袁氏成天就拿秀麗沒能生兒子的事情來說秀麗,極盡挖苦之能事。秀麗從小也是見過李氏如何對待趙氏的,這個時候,總算是明白了當初趙氏所受的苦。秀麗沒辦法,只好咬牙忍着,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婆婆。
秀麗生了靈慧不到一年,正好趕上蔣秉昊回家來,兩個人在一起,之後就又懷了老二。可是沒想到,老二生下來,還是閨女。月子裡,袁氏趁着顧家人走了之後,就開始苛待秀麗。秀麗還沒等滿月呢,就得自己下地做飯,自己給孩子洗尿布。一大一小兩個,婆婆半點兒不伸手,她自己不幹能怎麼辦?
秀麗第二胎又生了閨女,蔣秉昊對秀麗的態度就更是淡了兩分。再加上他那時全心讀書預備秋闈,並不經常回來,而是始終在書院。秀麗在家的日子越發的難過,袁氏成天指使着秀麗幹這幹那的。
等到秋天蔣秉昊中了舉人,秀麗這纔算是鬆了口氣,加上蔣秉昊中舉人之後就不在書院讀書,回家來了。好歹的,秀麗算是過了一陣子舒心的日子。
等到第二年開春,蔣秉昊進京趕考中了進士,回家來接母親妻女一同進京,蔣家上下可就是欣喜若狂了。當時就有人提出來,說是秀麗成親這些年,只生了倆閨女,應該給蔣秉昊納妾纔對。
那時蔣秉昊好歹的還算有心,說是自己才中進士,若是此時就納妾,跑不了會被御史彈劾,再者秀麗還年輕,他們以後還是會有孩子的。
就這樣,蔣秉昊接了家眷去京城,到了京城那邊,租了個小院子住下。蔣秉昊還沒有選官,在庶吉士館中,只有微博的俸祿,維持一家人的吃用都費勁。後來還是顧家隱約聽說了,趕忙的送去了不少財物,纔算是緩了過來。
儘管如此,蔣家也是不敢大手大腳的花錢,想當然也用不起奴僕的。家裡家外的一切事情,就落在了秀麗的肩頭,秀麗從那時起,成日勞作不止,每天都有幹不完的活
。
秀麗月子裡坐下了毛病,所以儘管進京之後跟蔣秉昊始終在一起,但卻是再也沒能懷上。袁氏看着這樣實在是不行,就想辦法買了個長相不差的丫頭回來。最開始說是幫着秀麗幹活的,可是沒多久,就開了臉,放到蔣秉昊的房裡去了。
蔣秉昊以前是貪戀秀麗的容色嬌美,可是幾年的折騰下來,秀麗早已經沒有了當年的美貌,蔣秉昊的心也就淡了。此時弄了個新人在身旁,雖然不及秀麗美貌,可好歹新鮮啊,故而蔣秉昊就成日流連在那個叫慕詩的丫頭房裡。一來二去的,就把這慕詩慣的不成樣子,仗着有蔣秉昊的撐腰,就不把秀麗還有靈慧靈欣放在眼裡了。
秀麗哭着,就把這些事情講給了衆人聽,“娘,女兒心裡苦啊。”秀麗說完,就趴在李氏的腿上又是一陣哭。靈慧和靈欣兩個都不小了,這時見到母親在哭,兩個女孩就上前來,伸手給秀麗擦眼淚。秀麗摟着倆閨女,母女三個就哭成了一團。
看着秀麗母女三人哭的成了那個樣子,屋子裡的這些女人,一個個也都跟着掉眼淚。
李氏的反應更是劇烈一些,她這時就拍着自己的大腿,哭了起來,“作孽啊,作孽,這都是我造的孽啊。是我這個老不死的老婆子造了孽,現在都報應在你們的身上了。老天爺啊,是我的錯啊,你就把我收回去算了,你可別這麼難爲我的閨女啊。”李氏痛哭不已。
李氏這個年紀的老婆子,都是迷信的很,此時聽到閨女的境遇,李氏本能的就往因果報應上面去想了。當初雪嬌嫁給朱澤青做填房,李氏都能想到這上面去,更何況是如今呢?她只要一想起來,當初自己就是這麼對待趙氏,對待三房的孩子們的。當初趙氏所受的一切,如今自己閨女正在承受着,李氏的心就像是刀割的一般了。
“是我作孽啊,當初我不該對你三嫂那樣,不該對文芳她們那樣啊,到如今怎麼樣?這一樁一件的,全都報應到了你們的頭上來了。是我,是我的錯啊,我的錯。”李氏捶着胸,放聲痛哭着。
李氏這麼哭,秀麗更是難過的不行了。當初母親對待三嫂不好,她從來就沒說是幫着三嫂說一句好話,反而是幫着母親去欺負三嫂還有幾個侄女。如今她也遇到了跟三嫂一樣的事情,到此時她才明白,這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折磨。
“三嫂,當初是我對不住你,我現在知道了,我是真的知道錯了啊。”秀麗扭頭對趙氏說道。
趙氏這時候早就哭的成了個淚人兒了,秀麗的遭遇,就跟她當初是一樣的。不過是她還算幸運,後來有了兩個兒子,又分了家,日子如今也好起來了。趙氏走到秀麗的身邊,伸手摟住了秀麗的肩膀,“小妹,三嫂從來就沒怪哪個,這跟你也沒啥關係。你自己以後也不能這麼想了,知道麼?”
“你看三嫂,不是最後也有兒子了麼?還一口氣生了倆呢
。你這怕是月子裡坐了毛病,沒啥的,讓苗家妹子給你看一看,抓了藥吃上幾服說不定就好了呢。咱不能灰心,身子有毛病就慢慢治,治好了,不是還能生麼?”趙氏這人是個心善的,儘管被李氏欺壓了多少年,但是到最後,趙氏對李氏,依舊很孝順。
西屋這一陣子的哭鬧聲很大,東屋那邊也都聽見了。老爺子正高興間,聽到西屋的動靜,就忍不住皺眉。“老四,你過去看看,你娘這是又咋了?大過節不應該是高高興興的麼?這咋還能哭起來了?告訴她們,今天是一家團圓的好日子,都不許哭哭啼啼的。”
顧承信一聽這話就站起來,要往西屋走。而這時,蔣秉昊卻是鐵青着臉站了起來,邁步就往西屋走了,進了西屋,蔣秉昊就看見了炕上還在抽噎的秀麗母女,“好好地回孃家一趟,你不能消停會兒是不是?你要是這樣,以後就別回來了?鬧什麼?哭哭啼啼的,是我對你不好,還是蔣家對不住你?”
蔣秉昊這話,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當下,屋子裡的吳氏、馮氏、何氏就全都站了起來,憤怒不已的看着蔣秉昊。
“姓蔣的,你這話什麼意思?你們老蔣家就是這麼對待我們家姑奶奶的?我們姑奶奶哪裡做的不好了?不就是沒能生個兒子麼?秀麗纔多大的年紀,你就知道她真的生不出來?你就能這麼狠下心來折磨她?還弄了這麼個妖精在跟前兒?”何氏可不是好脾氣,她那脾氣上來,也是不管不顧,上前去就踹了那個慕詩好幾腳。
“賤婢,爬了牀又如何?爬了男人的牀,你也是個賤婢。買來的丫頭,你就是能生出兒子來,這輩子你也別想有什麼好前程。哼,你這樣的狐狸精,要是在我手上,早就讓人打死了拖亂葬崗上喂狼了。”何氏跟顧承仁兩個情投意合,夫妻感情十分好,所以很是見不得這種通房丫頭的存在,一邊踢,一邊就罵道。
蔣秉昊如今正是愛惜這慕詩,對慕詩喜歡不已的時候呢,見到慕詩被何氏踹了好幾腳,當即就生氣了。“你這是幹什麼?丫頭怎麼了?丫頭也是我的人,還輪不到你來教訓呢?”說話間,蔣秉昊就上前去,拽了慕詩起來。
不想,這時慕詩一擡頭,蔣秉浩就發現了,心上人的臉上竟然又紅又腫的,嘴角還帶着血,臉上涕淚縱橫,簡直可憐到不行了。“這是咋回事?是誰?是誰打了你?真是太囂張了,是誰竟然敢這麼欺負你?”蔣秉昊當時就火了,擡頭瞪着眼睛看對面的何氏,“是你?”
嬌顏站了起來,將何氏扯到一旁,然後跟蔣秉昊面對面,“是我讓人打的,這丫頭活該捱打。她是個什麼身份?我們一家人在這說話,用得着她在這挑撥離間麼?她剛剛說,是小姑夫不許小姑姑回家來亂說話,免得失了身份丟了小姑夫的面子。”
“小姑夫,這話可是你親口說的?若是,那我倒是要問問小姑夫了,我們顧家怎麼了?比你矮半截兒?有顧家這樣的親戚,讓小姑夫很丟面子是不是?”嬌顏可是堅決不慣人的,比氣勢,她可是絲毫不輸給蔣秉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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